清晨鐘聲,山霧繚繞。uukla
名寺古剎,多隱于層山之間。
此時的鐘聲出自不覺寺。
不覺寺,曾在江湖中名震一時,因為寺里出了四位佛爺。
佛爺的武功修為之高,已至化境,無人能測。
出家人不與世俗爭名利,修行人不與英雄論短長。
佛爺很少在江湖中出手,有慕名來請教的江湖客,也都由弟子抵擋了。
江湖中所的請教,可不是品茶論道。
是比武,有時點到而止,有時生死決戰。
規矩怎么定,看你們的商量。
沒有哪個江湖客,能打贏佛爺的弟子,有的甚至連一招都抵擋不了。
佛爺的弟子已經如此厲害,何況佛爺?
江湖有笑談,佛爺若肯伸出一只指,就能統領武林。
時光年華,漸漸流逝,任何人都抵不住蒼老,佛爺也是。
打贏遲暮的老人,并不光彩,所以江湖客們不再請教,不覺寺也已經少人問津了。
出家人要的就是清靜,無人打擾,佛爺也好修行。
天還沒亮,和尚們聽鐘起床。
修行人的生活很清苦,每天只能睡兩個時辰。
起了床要坐香上早課,下了早課要勞作。
挑水,砍柴,耕田,修路。
每天只有日中一餐,過午不能食。
聽上去似乎很不健康,但和尚們都身清體瘦,健步如飛,這也許是有佛祖保佑。
寺廟山門飛進了一只白蝴蝶,而此時剛剛下了早課。
白蝴蝶后面跟著兩個人,一個氣喘吁吁的美少年,一個五官普通的女英姿。
有女人進廟,兩個和尚立即迎上前去,口尊一聲佛號:“今日廟里師祖講經,不受香客的供奉,僧恭送女檀。”
“唉。”肖沒鹽嘆氣:“我們剛剛進廟,連口水都沒喝上。”
“施主若是想喝水,僧可以為施主取來。”
和尚向肖沒鹽雙手合十,臉上有幾分欣喜:“我們師祖閉關二十年,恰逢今日出關講經,這是施主的機緣,施主若對佛法有興趣,可以和我們一起聽經。”
還未待肖沒鹽回話,聽到夜蘭手冷聲:“山門開八方,度化有緣人,我和他同時進廟,為什么他有機緣而我沒有?”
“女檀當然也是有緣人。”和尚急忙施禮:“只是今日廟中,只有女檀一位女居士,怕是不太方便。”
和尚謙聲有禮,夜蘭手也不好發脾氣。
何況他又的沒錯,女居士當然可以聽和尚講經,但必須至少成雙,可今天只有夜蘭手一個女人。
佛法另有規矩,女人在來月事時,是污穢之體,不可禮佛事,否則是對佛菩薩的大不敬。
和尚又不能問夜蘭手來沒來月事,只能以單女不成雙的規矩,委婉拒絕。
閉關二十年的高僧講經,必有高論現世,這確實是難得的機緣。
肖沒鹽想和夜蘭手一起退出去,但又舍不得。
正在滿面為難的時候,夜蘭手回步出廟:“我在外面等你。
目送她抬右腳跨出山門,肖沒鹽轉頭笑問和尚:“我渴了,最好能喝碗粥。”
大雄寶殿,威儀莊嚴。
正中坐著我佛如來,左右十八羅漢。
供果香油,佛堂法器,一應俱。
佛像腳下,有三個黃色蒲團,每個蒲團上坐著一個老僧,都是白須長眉,面目慈祥。
所有聽經的人都屏息以待,不敢弄出半點響動,生怕聽漏了老僧講的任何一個字。
佛有八萬四千法門,是無量多的成佛之道。
只要悟通一則一切,攝入其中奧妙,方能圓融無礙,萬相大開。
佛法無邊,怎是一兩句話就能講清楚的?
講過了幾段經,講經老僧頓下聲音,旁邊的弟子立即遞上清茶。
茶水甘潤滋喉,老僧閉上眼睛細細品味,似乎喝出了更深意的味道。
“佛堂廣闊,眾生平等,女檀不必拘禮,請下來飲茶。”
老僧的聲音不大,卻傳遍了佛堂角落。
眾人都疑惑,不知道他這話是對誰?
話音剛落定,坐著他左手邊的老僧又:“請女檀走佛堂門,別弄破了我的屋瓦。”
難道有女人隔頂偷聽經?
疑惑時,聽到佛堂門口傳來女聲:“大師好耳力,居然能隔著金頂聽到我的呼吸。”
女人贊過一句,出疑問:“可大師是怎么聽出我是女的?”
右手邊的老僧一聲笑談:“施主氣息溫婉嫻雅,若是個男的,豈不太煞風景?”
佛堂之眾,有百人之多,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女人。
女人的聲音甘潤如茶,乍看之下,相貌平平。
她的五官普通,甚至可以,沒有一處是漂亮的。
但你若肯再多看她幾眼,會覺得正是這普通的五官,成就了她的美麗。
她的美,并不是驚艷八方,而是獨自絕世。
普通的人兒,普通的相貌,但集于她一身,就是獨到的美。
你若少看她這幾眼,就會錯過這份美麗。
“佛堂光明正大,大師不假話?”
在女子的笑問下,講經老僧打著禪機:“真亦假,假亦真,世上無真也無假。”
女子不愿意和老和尚麻煩話,直來意:“我要找九臂蜘蛛,請大師指條明路。”
老僧輕嘆:“眾生皆虛無,九臂蜘蛛在三十年前已經死了。”
“我昨夜還見過九臂蜘蛛。”女子冷笑:“大師這么,是要與賊為伍?”
“偷生于世,誰不是賊?”老僧長嘆,起過往:“三十年前,老僧確實見過九臂蜘蛛,三十年后,老僧只知道世間有一個和尚法號祥罪,卻再也不記得有九臂蜘蛛了。”
難道九臂蜘蛛在江湖上消失了三十年,是因為他出家了?
國家有律法,戴罪之人如果遁入空門,只要不再作惡,可以既往不咎。
好奸猾的九臂蜘蛛,為了躲避朝廷通緝,竟然當了和尚。
“大師,請你明明白白的一句,和尚殺人偷東西,該不該伏法?”
女子的話音未落,突然從手里甩出絲線金鉤,釣中了一個聽經人懷里的包裹。
素腕翻轉,將包裹甩向講經老僧,女子冷哼:“祥罪和尚昨夜殺了人,還偷了一只金靈芝,這就是證據。”
女子咄咄逼人:“大師熟讀佛經,通曉佛理,請問大師,殺人盜寶,該怎么處置?”
老僧長嘆一聲,黃袖一揮,猶如流云。
他并未碰到包裹,包裹偏偏憑空而起,從哪里來的,回哪里去,再次落回聽經男子的懷里。
“男施主,女檀,請二位移步藏經閣,替祥罪了卻塵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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