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絳會違法違規嗎？蘇煥章知道他不會，金融監管層很多有能力的人，都不會對金融機構伸手，而且是越有能力、越不會踩過那條線。

    所有的事情，竇絳甚至敢攤開了說，他不但不會對王諾有一毛錢的經濟利益述求，明面上還會是在幫助王諾，因為他有自己的野望。

    竇絳是科長，看似級別不高，其實他已經是匯儲司的一個不大不小的成員，也代表著某些意志、理念。

    像竇科長這種人，能接觸到的人都有相當層次，然后他就代表背后的意志，把“在野”的金融勢力捏合成足以和上級進行交流的勢力，再之后就是當有需要的時候，他們會掀起這張網，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是光明正大的拉攏，竇絳是為了政治理念，他需要一群金融圈勢力受到他的影響，雙方互惠互利，就像是這一次操縱日元匯率，央行內部不是說沒有反對的聲音，而是推動的力度超過了反對的聲音。

    最后呢？決定插手操縱日元匯率的“正規軍”成員得到了政績、展現了能力，一大群金融勢力幫助竇絳這樣的人，獲得了收益，國家利益和個人利益完全一致。

    所以說，竇絳沒想過拿王諾一毛錢，他就是要王諾“入圈”，大家互相合作，為了國家建設、為了四個現代化之類的，更是為了……他的體制之路。

    蘇煥章忌憚的原因也很簡單，兩邊不同路。

    竇絳外號豆漿，有些人稱他為榨汁機，泰隆不想和他們過度合作，也不想撕破臉。

    但蘇煥章不能確定王諾的立場，鬼知道竇絳是怎么拿到這差事，還直接就來了泰隆國際、打了蘇煥章一個措手不及。

    一個弄不好，蘇煥章覺得王諾這個煮熟的鴨子就要飛走了，因為竇絳搶先伸出了橄欖枝，而且……合理合法，王諾的投資風格也和竇絳那一邊頗為契合，大家都是喜歡“做大事”。

    相反，泰隆這種中國內地的金融機構，偏向的就是投資穩如狗，蘇煥章相當于“穩如狗”們里面的激進派。

    “開會、討論！整天只會商量商量，人家鋤頭都揮過來了，你們還商量個屁！”此時此刻，蘇煥章恨不得去掐死泰隆那群董事。

    但蘇煥章也挺無奈的，他也懂得圈里面的規矩，這叫立場相同、目標一致，只不過方式不一樣罷了。

    “我對感恩基金現在的資產管理規模已經感到滿意，竇科長難道不知道……感恩基金總值超過5億美元了。”王諾有點奇怪的問道，心里更有著提防。

    由于誠實筆的能量消耗比例擺在那，王諾是不可能把自己的資金拿來和別人的資金混合到一起管理的，他不可能讓旗下基金接納其他人的資金。

    從進入泰隆的那一刻開始，王諾就已經和蘇煥章說好了“不幫別人管理資金”的這句話，現在來一個竇絳，說要“幫忙”？需要嗎？

    當然不需要。

    王諾毫不猶豫就拒絕掉了，他不知道這里面的彎彎繞繞，也不想去知道，因為這件事沒有成交的基礎，他的路子和別人不同。

    聽到王諾的話，蘇煥章喜出望外，竇絳卻有些難以置信。

    “王總，我的意思是……幫你把基金規模擴大一些，你只需要接納資金即可。”竇絳遲疑著說道：“以你現在管理的資產規模，完全沒有資格進行一些交流于合作，除非你每一次都把杠桿抬到像現在這么高。”

    “我不需要。”王諾搖了搖頭，連了解的意思都沒有。

    這下子就輪到蘇煥章不好意思了，從他的角度出發，王諾接受竇絳的“合作”建議，是有利可圖的。

    誰也不清楚王諾以后的投資方案，但只要是圈內人，都能確定資金規模放大之后、投資團隊負責人對信息的需求力度。

    按照常理來說，手握漂亮成績單和幾個億美元的王諾，已經可以進入到另一個層次：躺著賺錢。

    王諾接下來的投資策略，也許還是會有走高風險領域的可能，但只要他踏入圈子，他最起碼可以把基金擴到十億美元以上的規模，再通過一些合作，獲取穩定收益是肯定的。

    這一些合作除了讓王諾在金融市場投資收益之外，還有另一個好處是隱形的，比如說……王諾可以進行其他的投資，幾乎也不太會有虧損的風險。

    日積月累，十年八年下來，王諾只要不走錯人，就穩穩搭上祖國發展的順風車，他管理的資產規模會越來越大，一條通天之路在他腳下直接形成。

    蘇煥章毫不懷疑王諾有這個能力，他也認為王諾可以走這條路，區別只在于……他希望王諾是和他一起走，而不是和竇絳一起走。

    簡而言之，竇絳是在和王諾進行利益交換，而且是互惠互利、合理合法，然而被拒絕了，而且王諾連問清楚來龍去脈的意愿都沒有，就是很生硬地拒絕掉。

    這……有點不能忍啊，我給你一百塊，換你出八十元的力，你居然拒絕？你是不是看不起人啊？你有點無理取鬧啊！

    “王總能把原因告訴我嗎？”竇絳心里憋著一口氣，但還耐得住性子，他看了蘇煥章一眼，闡釋道：“還是說，我有必要把事情說得更清楚一點？”

    “阿諾，”蘇煥章也是遲疑了一下，在竇絳前面開口說道：“竇科長幫你介紹的資金來源，肯定是干凈的，甚至是國有的，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我也可以跟你保證，有泰隆在，竇科長應該不會對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蘇煥章和竇絳一唱一和，看似一團和氣，其實各有各的追求，但他們完全不可能知道王諾的底氣從何而來，也不會知道王諾真正的追求。

    當蘇煥章開口的時候，王諾其實就已經知道了竇絳不會害人，也不是想貪錢什么的，他就是單純想走體制內的路，他追逐的不是錢，或者暫時來說不是錢。

    問題是，王諾根本不想跟別人合作，在蘇煥章和竇絳看來是一帆風順的道路，對他就是荊棘密布。

    反而是最簡單的路，才會最適合王諾。

    再說了，王諾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肯定受不了被竇絳“指揮”的日子，也無法在接下來的日子里為了成功而一直低聲下氣，因為……他有錢啊。

    王諾受到的家庭教育之所以成功，就是因為他能堅定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也能分清楚自己需要走的道路，他怎么可能為了所謂更大的成功而選擇被“收編”。

    合作可以，收編就算了，并且……即便是合作，王諾也覺得他可以占據主導地位。

    王諾和竇絳、蘇煥章的溝通，一直以來唯一的矛盾就只有“主導地位”這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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