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導權是個好東西，金融圈的人都知道，擁有的金錢數額和能控制的金錢數額是兩回事，延伸出去，其他東西亦然。

    王諾有幾個億美元，竇絳認可這種實力，但不會覺得自己比王諾差，因為他雖然沒錢，但他能控制的金錢數額比王諾更多，能影響到的資源流向更是巨大，所以他天然就應該占據主導權。

    又比如一個國家領導人，他本人可能沒多少錢，但誰敢否定他的實力呢？

    竇絳需要這份主導權，更需要拿王諾來編織一張新的網絡，又或者是讓原有的網絡更牢固、更大。

    假如能讓王諾管理更多的資金，竇絳不但可以把王諾管理的基金抬到足夠和監管層進行信息交流的層次，還可以籠絡一批投資人，簡單來說就是把蛋糕做大。

    王諾只是一個引子，一個適合的引子，但對竇絳很重要，重要到他都眼巴巴沖來港島進行交流合作了，然而……被拒絕了。

    此時此刻，竇絳心里是憤怒的，在他看來，王諾是不識好歹、敬酒不喝喝罰酒，他甚至有種被侮辱的感覺，因為這是在蘇煥章面前遭遇到的事情。

    泰隆一席，和竇絳所代表的勢力，是有理念沖突的，于是乎……竇絳的思維進入了岔道。

    坐在旁邊的蘇煥章，卻是想到了什么，但他按捺住解釋的沖動，沉吟不語，甚至微微皺起眉頭，用看向竇絳的不滿眼神來推波助瀾。

    王諾暫時還不知道自己入局。

    “阿諾，你盡管放心，你是泰隆的一員。”沒等王諾和竇絳繼續說話，蘇煥章重復著強調道，似乎在印證著什么。

    王諾頓時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但竇絳卻是仿佛確認了什么，整張臉都臭了，猙獰的表情在臉上一閃而逝。

    “王總真不愿意接受我的幫忙？”竇絳懶得廢話，直視著王諾。

    “竇科長，阿諾如果需要資金，泰隆就可以幫他籌集到，以感恩基金現在的成績，你認為籌集資金是一種幫助嗎？”蘇煥章忍不住接管了對話。

    “資金代表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竇絳板起臉說道：“蘇總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吧。”

    “但是，阿諾在泰隆。”蘇煥章搖了搖頭，表情帶著一絲冷峻和自信，他們是泰隆，他們又不是泥捏的。

    竇絳如果是單獨一個人，泰隆背后站著的勢力就足夠碾壓了，蘇煥章敬畏的是竇絳代表的東西，不是竇絳這個人。

    更重要的是，從王諾剛才說話的節奏中，蘇煥章已經確定了一些猜測，所以……他決定盡力插手這件事。

    隨著蘇煥章和竇絳話語間的火氣越來越大，王諾再傻也察覺到了不尋常，他確定兩件事，一是蘇煥章阻止他和竇絳展開合作，二是竇絳這個人……很鷹派。

    蘇煥章代表的是穩重中的激進，竇絳就是鋒芒畢露、順者昌逆者亡，雙方的風格是截然不同，而王諾其實更喜歡和蘇煥章進行合作，因為他不可能受得了頭上頂個掌控欲太強的“領導”。

    有商有量，才能讓誠實筆的效用發揮到最大，同時也能讓自己的收益最大化，竇絳這人……不適合。

    “很好，我算是見識到泰隆的硬氣了，蘇總，你們如果在某些事情上面也如此硬氣，我們之間的矛盾肯定會減少很多。”竇絳咬著牙，對著蘇煥章說道。

    “竇科長見笑了，從本質上來說，我們的立場一致，求同存異才是最好的發展之道。”蘇煥章笑著回道。

    竇絳也不廢話，轉頭對著王諾露出一個危險的笑容，道：“蘇總是蘇總，泰隆是泰隆，王總，我最后問你一次，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任何合作的余地嗎？”

    “如果竇科長說的是幫我募集資金，那就沒有。”王諾反問道：“竇科長會選擇比較普通的合作模式嗎？”

    “沒時間了，”竇絳恨恨的看了蘇煥章一眼，語氣中充滿著一種奮發和堅毅的情緒：“時不我待，某些人浪費的時間太多了，現在我們的處境是不進則退，我堅信這一點，我們才是對的。”

    “……”王諾不知道說什么，他到現在還沒弄清楚監管層里面的情況，他也不打算去弄清楚這些東西，但……他確定自己是陷到這些事情里面了，他已經有足夠的資格參與到這些事情了。

    “王總，在做某些事情之前，我還是想跟你說，”竇絳認真的看著王諾，道：“我們應該是同一類人，我確信這一點，我24小時等你的電話，你可以隨時選擇接受我的建議。”

    說完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竇絳就再也沒說什么，直接告辭離開。

    辦公室里剩下兩個人的時候，王諾才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蘇煥章，心里面也開始帶著懷疑的情緒。

    “豆漿……就是竇科長，我們叫他豆漿、榨汁機。”蘇煥章早就準備好了面對王諾的質詢，搖搖頭苦笑道：“我還是喊竇科長吧，這一次日元匯率之戰，他們的確干得挺漂亮。”

    “怎么說呢，”蘇煥章斟酌了一下，繼續對王諾說道：“竇科長他們比較……強硬，阿諾你應該知道中國的金融體制吧，我們的市場開放程度不高，在這一點，竇科長他們相對保守，也就是堅決反對開放市場、和國際接軌。”

    “保守派？”王諾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是的，在開放市場上面，竇科長他們比較保守，但這種保守，是為了集權，然后……對外攻擊。”蘇煥章嘆了口氣，道：“我其實心里還是有些佩服他們的，他們對外的策略雖然有些……不和諧，但很爽。”

    就連蘇煥章，都忍不住說出“很爽”兩個字，看著王諾充滿疑惑的眼神，他做了個總結，道：“竇科長他們是中國金融勢力中的鷹派，準確點來說，他們是鷹派中的鷹派，他們的攻擊性太強了。”

    金融鷹派？王諾又聽到了一個新鮮的詞語，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有些理解蘇煥章的心情，即便是覺得和竇絳的性格不會契合，但王諾卻是莫名覺得有點……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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