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鮫死死地盯著場中清冷女聲傳來的方向，望著春野櫻捂著右肩，從冰霧中緩緩走出來。

    在剛才硬碰硬的那輪交鋒中，鬼鮫固然是最后的敗者，身受重傷，到了茍延殘喘的程度，但少女眼下也笑不出來——她的情況也很糟糕。

    塵霧漸漸散去，春野櫻的身影變得清晰起來：只見她的一整條臂都血肉模糊，找不到半寸完好的肌膚，形狀彎成一個正常臂不可能做到的角度，無力地耷拉在身體的一旁。

    幾秒前還如同玉藕般筆直纖細(xì)的臂，這會兒已經(jīng)成了可以充當(dāng)前世電影里一流恐怖片的道具：血淋淋的傷口，白森森的骨頭，滴成一灘的暗紅血泊，還有那不正常的形狀，簡直叫人看了就不寒而栗。

    “哼。”鬼鮫嘴里蹦出一聲冷笑。他固然傷得很重，可對也沒討得了好。

    怪力術(shù)之所以對查克拉操縱能力極高，除了需要極為精準(zhǔn)地控制查克拉來加持肌肉，使之爆發(fā)出極高的力量以外，還有一點就是要用到高深的醫(yī)療忍術(shù)段來保護(hù)臂、修復(fù)怪力術(shù)對臂的負(fù)面影響。后者尤其重要，因為怪力對身體的負(fù)荷極大，更別提用這么大的力量轟過去之后要承擔(dān)巨大的反作用力，若是不懂得怎么保護(hù)自己，恐怕用過幾次星炮錘之后，春野櫻的臂就該廢掉了。

    然而方才的交戰(zhàn)中，鮫肌與春野櫻拳頭接觸的瞬間吸取了太多查克拉，差點令怪力術(shù)崩潰消失，春野櫻雖然及時補(bǔ)充上查克拉，將將維持住最后幾成的力量，卻實在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分心完成保護(hù)臂的事情。

    這使得鬼鮫先勝后敗：明明是成功設(shè)下了陷阱，卻被春野櫻以力破巧，憑著超卓的查克拉控制力，頂著鮫肌的查克拉吸力硬生生地維持住了星炮錘，結(jié)結(jié)實實地與鬼鮫對轟了一記。

    同時，春野櫻這種蠻橫不講理的做法，也讓她付出了高昂的代價：一只臂直接報廢。

    少女從塵霧中走出來，款款碎步仍舊走得輕盈平穩(wěn)，臉上表情淡漠平靜。她低著頭，左撕去碎成爛布條形狀的制服右袖，一邊給右正骨一邊施展著醫(yī)療忍術(shù)。

    忍者仿佛都是特殊材料制造出來的：鬼鮫都傷成這樣了，還能勉強(qiáng)站起來；春野櫻明明在承受著難以言喻的劇痛，那張冷若寒霜的小臉卻根本看不出一點感受到痛楚的跡象，連聲音都沒有一絲顫抖。

    這種疼痛，跟她用分身和克隆體開發(fā)忍術(shù)時感受到的痛楚相比起來，不過是小兒科而已，甚至沒法連讓她這個六尺女兒蹙眉一下。

    反倒是意識到無腦突進(jìn)的自己是多大大意，竟愚蠢到一頭撞進(jìn)了別人的陷阱里，被人智商碾壓的感覺更令她觸動。

    春野櫻是個很傲的人。

    這句話并不是在故意黑她，事實上，越是親近她的人，就越能感覺到這一點。在這一點上，綱、卡卡西和佐助都有相同的評價——鳴人例外，他神經(jīng)那么粗，感覺不到那份傲氣。

    在待人接物方面還好，稱得上溫和恭謙，村民們、忍者同事們對于櫻這一點都交口稱贊：

    ——聽說那家伙最近遇上大蛇丸了，還把他打退了，這實力在村子里也能排前幾吧？戰(zhàn)績彪炳啊……看起來也就一個挺隨和的小姑娘嘛，真是真人不露相！

    這是某個暗部精英同事。

    ——嗯，她向我打招呼了，真是個有禮貌的孩子！雖然實力高強(qiáng)，屢屢為村子擊退強(qiáng)敵，卻沒有沾上那些上忍、暗部們趾高氣昂的毛病，這孩子讓我想起了當(dāng)年的四代火影……

    這是某個當(dāng)了一輩子中忍的忍者。

    ——哇，女神對我微笑了！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女神也會對我這種屌絲下忍有所青睞嗎？難道是因為我太帥了？嘿嘿嘿，說起來，上次在醫(yī)院見到的那個漂亮女忍者也一直對我笑，人又溫柔，萬一她也……該選哪個好呢？兩個的相貌都不相上下，不過身材方面……嘻嘻！

    這是……唉，不提也罷。

    但是在另一些人眼里，則是另一個畫風(fēng)：

    ——內(nèi)心里面頑固的想法一個接一個，老是覺得自己是對的，簡直驕傲得活像一只天鵝！越來越難教了！

    這是某事業(yè)線深邃的木葉高層。

    ——實話實說，這是我?guī)н^的最差一屆學(xué)生。

    這是某面罩青年。

    ——別看她喜歡瞇著眼睛笑，其實小脾氣超多！討論忍術(shù)的時候，動不動一副鄙夷的眼神瞥過來，好像隨便什么知識都應(yīng)該是基本常識一樣，不懂的人就是弱智！而且私底下還喜歡給教科書、別人的筆記四處挑錯，然后批判得一無是處，神氣得不得了了！還是跟鳴人在一起比較輕松……

    這是某面癱少年。

    順帶提一句，少年你的傾向很危險啊。

    兩種截然不同的評價，只是春野櫻的不同側(cè)面而已，其實都是正確的——哪怕面罩青年那個苛刻的評價，也是無法反駁的事實。

    在許多地方，比如某些人文社科和科學(xué)知識、某些三觀的問題，春野櫻都保留著自己上輩子的觀點，很多時候在別的忍者看來，這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堅持，所以顯得她很傲氣。

    ——不過反過來說可能更接近事實一些：那就是因為她本身就是一個挺傲的人，總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才是對的，才能在穿越到這個殘酷的忍者世界之后，還能保持自己原本的人格品性，而不是隨波逐流，被這個世界所改變，成為一個地地道道的忍者。或許在其他一些穿越者眼里，把自己的三觀改變得跟這個世界的其他人一樣，才叫融入這個世界；但是以櫻心底的那點小驕傲，她更希望是世界被自己改變，而不是反過來。

    誠然，為了生存，為了應(yīng)付現(xiàn)在的以及未來的窮兇極惡、實力超乎想象的敵人，春野櫻已經(jīng)對這個世界妥協(xié)了很多，她壓制住自己心底的想法，然后把自己改造得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忍者：精于戰(zhàn)斗，出狠辣，殺人無情。但是她永遠(yuǎn)不可能成為那種真正意義上的忍者，那種為了完成任務(wù)不知段的沒有感情的戰(zhàn)爭器——在火影世界里，主流觀點確實是這么要求忍者的，忍校也是這么教育學(xué)生的。

    說是冥頑不化也好，初心不改也罷。

    正是內(nèi)心里的這一點點小驕傲，支持著穿越者守住了自己的底線，使她沒有失掉自己的本心——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件、這么多生死戰(zhàn)斗之后，能做掉這點實在不容易。

    （后面半章明天早上再發(fā)，還差一千字寫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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