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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執(zhí)做了一個夢，夢中女兒被賣入青/樓。他驚嚇之下，霍地醒了，只覺汗流浹背，喘不上氣，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道：“姑娘，可找到？”
雨生在帳外侍候，聽帳里傳出聲音，馬上卷起帷帳，道：“回阿郎的話，姑娘找到了，一會兒和姑爺一塊兒回門。奴才侍候阿郎梳洗吧？”
聽女兒找到，依禮回門，蘇執(zhí)只覺病好了大半，由雨生服侍梳洗，換了新衣。
眾多親戚茶都喝了兩杯，蘇執(zhí)還沒過來，不禁奇怪，議論紛紛。要知道蘇執(zhí)雖然貴為丞相，平時并不端著丞相架子，反而平易近人，親戚中誰有難處，他是一定會幫的，親戚過府求見，他必定親自接見，從沒有不見的，今天這是怎么了？
丞相府的奴仆嘴緊得很，一問三不知。
蘇執(zhí)的堂弟蘇律性子急，坐不住，道：“你們在這里等，我去瞧瞧。”轉(zhuǎn)身出了花廳，往后院去。府中的奴仆沒有攔住，只好跟在后面不停地勸。
曾強早睡早起已成習(xí)慣，雖然天快亮?xí)r才睡下，但早起的習(xí)慣還是沒改，他在院中練了一套自制的健身拳，見廝端洗臉?biāo)M(jìn)去，回房取了藥箱，進(jìn)來為蘇執(zhí)診脈。
蘇執(zhí)靠在大抱枕上，抬了抬左手，道：“有勞曾太醫(yī)了。”
他話依然含煳，仔細(xì)聽，勉強能分辯的是什么，比昨晚只能吐出音節(jié)顯然有所好轉(zhuǎn)。
“丞相客氣了。”曾強行完禮，在床邊的錦墩坐了，拿起他的手，兩指按在他的脈博上。
蘇律在后院找了一圈，沒找到蘇執(zhí)，抓住一個十二、三歲，名叫為華的廝逼問。為華素知他的為人，苦笑道：“十七郎君在花廳候著便是，姑爺和姑娘一會兒就回來了，何必到處尋找阿郎？”
蘇律想想也對，過會兒程墨和侄女也該回門了，他轉(zhuǎn)身要走，轉(zhuǎn)念一想，又覺不對，道：“你家阿郎到底去哪兒了？”
此時不要他和親戚們，就是劉詢和滿朝文武也不知他病了。蘇執(zhí)嫁女，劉詢準(zhǔn)了他十天假，這才第六天呢。
身為丞相，一舉一動牽動天下，病或者不病，都身不由已，那是高級機密，哪能隨便往外傳？府里的仆從在進(jìn)府之初便被教導(dǎo)什么話該，什么話不該，因而無論他怎么問，為華都是一個字也不肯泄露。
蘇律幾年前曾求蘇執(zhí)舉薦他，為他安排一個官職。當(dāng)時霍光當(dāng)權(quán)，這方面卡得很嚴(yán)，他又一向游手好閑，沒有一技之長，蘇執(zhí)費盡心機，把他安排到京兆府任事。當(dāng)時的京兆尹叫于真，既是蘇丞相派下來的人，自然不敢怠慢，給他安排了一個文書的閑職。可是蘇律嫌只是一名吏，連官都不是，看不上眼，撂挑子不干，對蘇執(zhí)的不滿就此埋下。
蘇妙華嫁給程墨，而程墨家中有大婦，這身份就有些尷尬，他曾私下里嘲笑蘇執(zhí)丟了蘇氏的顏面，什么：“堂堂丞相千金為人作妾，虧他想得出來，要是我，早一頭撞死算了。”
今天過來，他原有刁難程墨，羞辱蘇妙華，讓蘇執(zhí)臉上蒙羞的意思，要不然為什么一見蘇執(zhí)沒有現(xiàn)身，便四處尋找？在他想來，定然是蘇妙華受了委屈，蘇執(zhí)過府理論去了，至于三朝回門，更是想也不用想。
見為華堅決不肯，他佯怒道：“你一個奴仆，怎敢如此無禮？”
話間，一巴掌朝為華臉上扇去。他是主人的族人，可不是府里的主子，為華側(cè)身避開。
他更怒了，道：“你個無法無天的奴才，竟敢目中無人，我非活活打殺你不可。”撥足追了過去。
為華一點不畏懼，扭身就跑，朝外院飛奔。他身手靈活，蘇律又養(yǎng)尊處憂慣了，一時竟耐何不了他，只是在后面唿三喝四，讓眾廝奴仆拿住他。眾廝奴仆哪去理他？都借故走開了。
為華邊跑邊朝后看，一時沒注意前面的路，一頭撞進(jìn)一人懷里，不禁大驚，抬頭一看，眼前一張俊臉劍眉星目，一只白哲的大手按在他的肩頭，穩(wěn)住他的身形，這人道：“這是怎么了？”
程墨和蘇妙華來了，蘇妙華身穿大紅喜服，程墨身著官袍。
“姑爺、姑娘，你們來了！”為華看清眼前的人，喜極而泣，道：“十七郎君要打我。”
話間，唿喝聲隱隱傳來：“快拿下這目無尊長的奴才。”
眾奴仆面露不屑之色，哪去理他？
為華急道：“來了。”一閃身，躲到程墨身后。
程墨攜了蘇妙華，得前走去，轉(zhuǎn)過一個彎，便見一個年約三旬的男子急奔而來。這男子容長臉兒，頜下微須，一邊跑，一邊唿喝不停，東張四望。
蘇妙華皺眉道：“十七叔。”
要不是經(jīng)了昨天的事，她早就上前喝止他了。可是昨天沖動之下，失手打死狗蛋，當(dāng)時激于義憤，來不及細(xì)想，在堂上又受黃氏驚嚇，回府后腦海里卻總想起狗蛋浸在血泊中的樣子，心頭很不自在，也就記住教訓(xùn)，不再像以前那么沖動了。
程墨站住身形，郎聲道：“你是何人？在丞相府中大唿叫，成何體統(tǒng)？”
蘇律聽到有人質(zhì)問自己，停步望了過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了程墨的官袍半晌，道：“你是程衛(wèi)尉？”再瞟了瞟程墨身側(cè)的蘇妙華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好侄女，攀了高枝，連我這叔叔也不認(rèn)了么？”
真沒想到，程家居然沒把蘇妙華當(dāng)妾侍看待，竟然準(zhǔn)她回門。他心里有些不快，臉色便不大好看。不過，他奔跑正急，臉上紅潮一片，大概也沒人看出來。
程墨最厭惡以親戚之名，行互相傾軋之事，蘇執(zhí)剛剛病倒，這人便對府中廝惡形惡相，哪是什么好人？他冷笑道：“你既是叔叔，何故在府中大聲喧嘩？”
蘇律眨了眨眼，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問我？哼，我是你的長輩，還輪不到你來詰問。”
真沒想到，他居然有程墨這樣一個位高權(quán)重的侄女婿，以后和朋友們喝酒，有得吹噓了。他心里多少有些得意。
程墨道：“好，你是長輩。”完，攜了蘇妙華的手，抬腿便走，卻是不再理會他。(未完待續(x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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