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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轟然關(guān)上，隔斷內(nèi)外。
守城士卒埋怨還不到換班的時辰時，城下來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腳步匆匆，臉上掛兩串淚水，見到緊閉的城門，發(fā)了一陣呆，到墻邊蹲著，等待明早城門開啟。
少年名李三，在城里當(dāng)伙計，昨天黃昏鄰居進城報訊，老母得急病，眼看沒救了，在彌留之際，想見他一面。
李三來不及帶換洗衣服，懷揣一串積攢下來的銅板，奔到城門口，卻遲了一步，未能出城。現(xiàn)在離酉時還有大半個時辰呢，不知城門為何提前關(guān)了，不過升斗民沒權(quán)力叫開城門，只好蹲墻角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蒙蒙亮，城門口人來了不少，李三趕緊擠了過去。出城的人很多，大家安靜地等待城門打開。
天色大亮，城門依然緊閉，守城士卒站在城墻上一邊笑，一邊俯視城下等候出城的人們，優(yōu)感油然而生。
太陽漸漸升高，出城的人聚多，前面的人快被擠到城門口了，后面不斷有人涌來。
日上三竿，民眾開始躁動，有人在喊：“怎么還不開城門？”
太不正常了，這都什么時辰啦，城門還不開。
守城士卒懶得理會這些人，繼續(xù)笑。
州牧府地牢被劫，翡翠居突然警備森嚴(yán)，一般人不知，沈三卻是清楚的，周征干的那些事，他更是心中有數(shù)。他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先出城避避再，別摻和到程墨和周征中間去，這兩人他誰也惹不起。
他連夜收拾東西，裝了十幾車，有兩輛車坐幾個美妾，朝城門口趕，遠遠地見前頭人潮洶涌，趕緊派廝去問怎么回事，廝還沒去，他從出城百姓的吵嚷聲中聽明白了，城門沒開。
從車?yán)锿ィ梢姷骄o閉的朱紅色城門，可不是沒開？
廝很快回來，道：“阿郎，州牧下令緊閉城門，誰也不許進出。”
有點手段的人都從守城士卒那里得到這個不幸的消息，這個消息也在人群中傳播開了，沒有急事的人選擇回家，馬車轉(zhuǎn)頭之際不免撞到人，口角難免，到處一片爭吵聲。
李三傷心地望了兩扇巨大的城門半晌，痛苦地抱頭繼續(xù)蹲墻角去了，他的母親，咽氣之前沒有等到他，不知會不會死不瞑目。
武都尉和白度帶領(lǐng)五百軍士，距揚州城只有十里。
中午時分，城門緊閉的消息傳遍城。
程墨享用完豐盛的午餐，擦了擦嘴，道：“連關(guān)城門這招都使出來了？”
“是，阿郎，現(xiàn)在怎么辦？”黑子憂心忡忡，若周征狗急跳墻，他們還真沒有辦法，畢竟只有十幾人，實在不夠人家塞牙縫。
一個侍衛(wèi)進來稟道：“阿郎，外面來了一群差役。”
派一群差役上陣，是來搞笑的嗎？
程墨把擦嘴的錦帕往桌上一丟，起身道：“去看看。”
衙門里的差役幾乎都出動了，其中有很多前一天還在大門口為程墨站崗，為能距離北安王如此之近而感到榮耀，今天一早卻被告知，他們守了幾天的北安王是冒牌貨。差役們嘩然，再被命令包圍擒拿這個冒牌貨，他們實在難以接受，可是他們不敢抗命，一路上各種磨蹭，狀況不斷，半個時辰的路，硬是走了一個多時辰。
差役吃公家飯，入了這個體系，雖然在底層，但見識跟老百姓不同，很多人又見識了程墨侍衛(wèi)的威風(fēng)霸氣，昨天那一箭，要是射在他們身上，身上就多一個窟窿了。
很多人在離翡翠居大門一箭之地處停了下來，班頭連踹帶踢，才畏畏縮縮地靠近，可誰也不敢站得太近，保持隨時逃跑的姿勢，包圍翡翠居，堵住大門，有點夸張了。
可程墨什么身份，發(fā)出的命令，那是會被一絲不茍地執(zhí)行的，既一箭之地內(nèi)不準(zhǔn)閑雜人等靠近，侍衛(wèi)們自然要遵守。
大門口走出幾個人，差役們沒看清楚出來的是誰，齊齊發(fā)一聲喊，撒腿就跑，班頭幾個心腹來不想跑，架不住大家都跑，若是他們不跑，就成箭靶子了。最后只剩班頭孤零零站在原地。
然后，一支帶著風(fēng)聲的箭扎在班頭的大腿上，班頭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差役們看清出來的是程墨，嚇得魂都沒了，撒開兩腿沒命奔逃，就是心腹也不敢回頭拖走班頭，班頭只好眼睜睜看著手下跑得沒影兒。
程墨看都沒看他一眼，侍衛(wèi)牽過馬，他翻身上馬，朝城門口而去。
班頭吃了一嘴的煙塵，待程墨一行人遠去，才發(fā)現(xiàn)屁股底下一灘黃白之物。
城門口的人走了大半，留下的是急著出城，像李三這種有急事，非出城不可的。有錢的求守城士卒通融，就算城門不能開，起碼用吊籃墜他們出去。守城士卒只是搖頭，不是他們不想賺外快，實在太了解周征的厲害，為了幾個錢連命都沒了，不劃算。
李三沒錢，沒別的心思，只是蹲在墻角默默流淚。
沈三回去了，馬車掉頭時撞傷了幾個人，他自然是不會賠的。
城門口的人情緒激動，聽到馬蹄聲響，誰也沒在意。
程墨馳到近處，見城門緊閉，下馬擠開人群，上了城樓，看了幾個守城士卒一眼，道：“為何不開城門？”
為首的老卒正是昨天那個喜歡喝兩口的士卒，眾人都叫他老酒蟲。老酒蟲一眼認出程墨，那天程墨進城，正是他聽出程墨的京城口音。北安王親至，他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答道：“回王爺?shù)脑挘苤菽劣忻辉S開城門。”
程墨道：“開，有什么事王擔(dān)著。”
老酒蟲道：“諾。”
北安王他惹不起，州牧他也惹不起，誰過來他聽誰的，就這么辦吧。他招呼幾個同伴，下城墻打開城門。城門一打開，眾百姓一聲歡呼，蜂擁而出，李三只顧哭，待得反應(yīng)過來，出城的人已走了大半，進城的百姓涌入進來，城門口堵住了。
武都尉和白度帶領(lǐng)五百人，遠遠望見城門口，突然或是坐車，或是步行，無數(shù)人涌了過來，要不是武都尉下令列隊，軍士幾乎要被沖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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