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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門閥 正文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節(jié) 天命難違

作者/要離刺荊軻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第二天一早,劉進便帶著人,提著許多禮物,專程來到石渠閣前。

    老太史司馬遷,早已率人在門口等候。

    “老臣”已是白發(fā)蒼蒼,垂垂老矣的太史令,來到劉進面前,躬身下拜:“拜見太孫殿下”

    “老太史快快請起”劉進立刻上前,扶起這位德高望重的太史令:“孤安敢當(dāng)老太史之拜?!”

    說著劉進就攙扶著司馬遷,一起走入這石渠閣內(nèi)。

    “老臣這里簡陋,還望太孫殿下莫要嫌棄”司馬遷彎著腰,將劉進請到上首,堅持讓其坐下來,然后問道:“不知道太孫殿下,今日忽然登門,可是有什么事情用的上老臣的”

    劉進聞言,連忙稽首作揖,道:“不瞞老太史,孤今日冒昧登門,確有事情想向老太史求助”

    “殿下請說”司馬遷道:“能幫到殿下,這是老臣的福氣啊”

    劉進于是長身而拜,道:“孤曾聞:以史為鑒,可以知興衰,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近來朝政多變,國家多事,孤心有戚戚然,故此來求助老太史,求教古今之事,還望老太史不吝賜教!”

    司馬遷聽著劉進的話,忽然呵呵的笑了起來:“此言,必是英候所出吧”

    “老太史也知道張卿?”劉進奇了。

    “老臣雖然在這石渠閣之中修史,閉門不出,但修史之事,怎么能閉門造車呢?必引各方之說,問內(nèi)外之言也”司馬遷笑著道:“似英候這等英雄,老臣豈能不知?”

    劉進聽著,微微點頭,便聽司馬遷道:“古者君子不鏡于水,而鏡于人。鏡于水,見面之容罷了,鏡于人,則知吉與兇英候果大丈夫也!”

    劉進聽著,眼前一亮,拜道:“老太史之言,亦不差分毫!”

    “君子不鏡于水,非老臣所言也”司馬遷笑著搖頭:“此子墨子之言也!”

    “故老臣才言,英候,大丈夫也!”

    劉進聞言,若有所思,然后長身拜道:“老太史高風(fēng)亮節(jié),孤深敬之也!”

    司馬遷卻仿佛沒有聽到劉進的話一樣,只是自顧自的道:“墨家之德,別于百家,其以堂高三尺,土階三等,茅茨不翦,采椽不刮,故其尊卑無別,尚義而輕死,所以其道衰,凋零至今,已是回天無術(shù)英候能采墨家之術(shù)而用之于儒者,也算是給子墨子留下了一絲希望吧”

    劉進聽著司馬遷的話,自然知道,這位老太史似有所指。

    司馬遷看著劉進,忽然笑道:“老臣老朽,總是喜歡絮叨,望殿下海涵”

    劉進連忙拜道:“豈敢,愿聽老太史之言!”

    司馬遷和他的家族,可是漢家最著名的史家,其家族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宗周的周宣王時期,在那個時候,司馬遷的祖先就已是宣王的史官。

    宗周傾覆后,司馬氏散落天下,其中一支流落到秦國,成為司馬遷這一支的先祖。

    秦國名將司馬錯,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司馬錯之子司馬靳,乃秦武安君白起之心腹,是在長平坑殺四十萬趙卒的直接指揮者。

    眼前這位太史令,就是司馬靳的五世孫。

    其與乃父已故太史令司馬談,為漢史官加起來將近七十年之久,橫跨了自太宗迄今的歲月。

    所以,面對司馬遷,這位白發(fā)蒼蒼,腰背皆彎,滿臉皺紋,牙齒都快掉光了的老太史。

    劉進感覺,就像歷史活了過來一樣。

    厚重的滄桑與恢弘的史詩,仿佛在眼前展開。

    他隱約有種感覺,自宗周迄今的歷史典故與人物,若司馬遷都不知道,那么這個世界就沒有人能清楚了。

    于是,劉進長身再拜:“愿聽老太史良言!”

    司馬遷于是臨襟正坐,對劉進道:“殿下想知道什么呢?”

    劉進沒有急著發(fā)問,而是先對左右吩咐了一聲:“爾等皆退下,屏蔽左右,勿使人來擾孤與老太史!”

    “諾!”忠心耿耿的太孫侍從們于是立刻盡數(shù)退出,順便將在這石渠閣內(nèi)的文吏與宦官統(tǒng)統(tǒng)趕了出去,接著將門窗全部關(guān)上。

    到這時,劉進才問道:“敢問老太史,以您之見,今之國家,史書之上可有相似之時?”

    司馬遷聽著,呵呵的笑了笑,問道:“殿下欲問君?還是欲問臣?”

    劉進問道:“君如何?!”

    “齊恒、祖龍”司馬遷毫不避諱的道:“自高帝以來,漢受匈奴之辱,諸夏為夷狄所制,此與齊恒之前之中國何其相似?齊恒之尊王攘夷,當(dāng)今之大復(fù)仇,亦相似頗多”

    “而祖龍統(tǒng)**,車同軌,書同文,一度量,當(dāng)今御**,廢諸侯之權(quán),自設(shè)內(nèi)朝,政令決于壹心”

    劉進聽著這話,只覺心驚膽戰(zhàn),毛骨悚然。

    齊恒、祖龍,自然都是不世之雄主。

    然而下場卻都很凄慘。

    齊恒死而齊衰,祖龍死而地分。

    他祖父做下了這等偉業(yè),做出了這么多事情。

    豈是沒有代價的?

    只是,從前沒有人敢這么直白的將這些事情說出來。

    劉進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拜道:“那臣如何呢?”

    “臣啊”司馬遷閉上眼睛,仔細(xì)想了想,然后道:“自大將軍、大司馬、平津獻候與張湯、汲黯等先后死,后起之人,營營茍且,再無國家之材,社稷之用,老臣曾以為世將若危卵”

    “然”司馬遷微微長嘆:“仲尼曰:生而知之者上,學(xué)則亞之,多聞博識知之次也老臣曾以為,生而知之者,乃故老之說,卻不想,這風(fēng)燭殘年之際,還能見到一位”

    “此天不亡漢也!”他竟有些唏噓、遺憾的說道:“二三十年后,世之周公、伊尹,舍英候外,無人能承!”

    “即使如今,亦是負(fù)天下之望,集萬民之心于己身!”

    說到這里,司馬遷忽然對劉進問道:“殿下,假齊恒、祖龍之晚年,而遇伊尹、周公之壯,齊恒、祖龍何以取舍?!”

    劉進聽著,整個人都呆滯了。

    齊恒公、祖龍始皇帝,自然是一等一的雄主,胸襟開口,氣吞萬里如虎。

    于是,齊恒可以接納管仲,并以國家社稷委之,言聽計從,由之尊王攘夷,霸春秋,為天子方伯,禮樂征伐自齊恒出。

    于是,祖龍能用蒙恬、王翦,也用的了趙高李斯,更用的了無數(shù)關(guān)東人才。

    由之,大秦虎狼之師,橫掃**,并吞萬里,一統(tǒng)天下。

    但

    那是在他們的壯年,那時候壯士之心,志在萬里,所以能容人所不能容,能用他人所不能用之人,能做他人所不能做之事。

    對敵人殘忍,對自己更殘忍!

    然而,齊恒、祖龍之晚年呢?

    那時,英雄遲暮,壯士末路,再遇伊尹、周公般的人物,還能放心嗎?

    劉進不知道。

    但朝政的詭異,與他祖父的那些意味深長的動作與安排,卻似乎已經(jīng)揭曉了一些答案。

    只是他不敢去想,也沒辦法去想。

    而且,更重要的是,劉進的思維,偏轉(zhuǎn)到了另外一個事情上面。

    他心中的疑問,猶如夏日的螢火蟲一樣,飛舞于腦海中,縈繞在思維里。

    齊恒晚年做了什么?劉進清清楚楚,祖龍晚年又做了什么,劉進同樣清清楚楚。

    而因此引發(fā)的后果,劉進一樣明明白白。

    于是,這位大漢太孫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努力的咽著口水,想說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良久良久,劉進對著司馬遷長身一拜,再拜,接著起身道:“叨擾老太史良久,孤委實過意不去,就此辭別,還請老太史保重!”

    然后,他就在司馬遷的笑容中,轉(zhuǎn)身推開房門,帶著侍從們踉踉蹌蹌的離去。

    因他,發(fā)現(xiàn)一個被他一直以來忽視的問題。

    那就是當(dāng)今之后,誰主沉。

    這個天下,到底誰說了算?!

    這是一個殘酷的問題,更是一個殘忍的問題!

    而他知道,自己遲早要面對這個問題!

    齊恒晚年,五子爭位,趙武靈王被困沙丘,太子章被殺,祖龍晚年,蒙恬、扶蘇被趙高李斯冤殺,二世所行勃亂,于是二世而亡之。

    當(dāng)初,祖龍盛年時,有祖龍死而地分之讖語。

    而如今,漢家也有代漢者當(dāng)涂高之語。

    他的祖父,當(dāng)今天子,就曾公開說過:漢有六七之厄,法應(yīng)再受命,宗室子孫誰當(dāng)應(yīng)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漢者,當(dāng)涂高也!

    雖然,這是當(dāng)年為了和主張尊新王的古文、今派的學(xué)者爭奪話語權(quán)而說的話。

    但此言,影響極大。

    如今,劉進聽完太史令司馬遷的話,不可避免的就聯(lián)想到了這一節(jié)。

    再將當(dāng)前朝政怪局與種種不尋常之事聯(lián)系在一起,劉進想不多想都不可能!

    “孤聽說,水滿則溢,月滿則虧,凡事過猶不及,故有大者不可以盈,當(dāng)受之以謙”他喃喃自語:“然而,孤又聞,天授不取,必遭天譴”

    一時間,他內(nèi)心慌亂至極,已是不知如何取舍。

    想要找人商量,可這長安之大,卻無人能與他商量,也沒有人可以給他提供意見。

    “若張子重在就好了”劉進嘆息著。

    忽然他想到了一個事情,猛然覺悟,于是對左右道:“走,與孤去求見皇祖父大人!”

    因為,他想起了自己名字的由來。

    他的名字是他祖父,當(dāng)今天子所取。

    進者巽也,巽者木也,為八卦之一,其像風(fēng),故君子以申命行事。

    其卦有六象,最后一象正與他現(xiàn)在的情況非常相似初六,進退,利武人之貞。

    進退失據(jù),是因為自己沒有主見,所以應(yīng)當(dāng)和武士一樣,堅定自己的決心,堅強自己的意志,一往無前,無所后悔。

    蓋風(fēng)之所吹,是沒有定數(shù)的。

    不堅定決心,必受其咎!

    司馬遷站在石渠閣的門口,已經(jīng)渾濁的眼睛,倒映著劉進遠(yuǎn)去的背影。

    他微微笑了起來,隨手打了一個卦。

    正是巽卦,卦為六四。

    他輕笑起來:“田獲三品為何不是上九之征?!”

    良久,這位老太史仰天大笑:“天意如此啊,天意如此!”

    巽之六四,悔亡,田獲三品,有功也。

    打獵打到了一個大家伙,今年過年有肉吃了!

    巽之上九,巽在床下,窮也,喪其資斧,兇也!

    上天入地,無路可逃,窮途暮路,死于刀斧,或亡盡家財、祖德。

    自蠶室之刑后,他已心存死志。

    若非父祖的使命沒有完成,他已自裁謝罪。

    如今,史記差不多該完成了。

    他也準(zhǔn)備給自己找一個死法了。

    最佳的死法,莫過于讓當(dāng)政者處死他。

    如此,他就可以和董狐一樣,名留青史,而讓那位被萬世所唾!

    可惜

    可惜

    天意如此啊,天意如此。

    這讓這位太史令,笑著笑著,流出了眼淚。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

    當(dāng)你想當(dāng)忠臣時,卻成為了階下囚,受到了最恥辱的刑罰,受到了士人一生最痛苦的懲罰。

    曾經(jīng)的忠心,頓時化作滔天憤怒與仇恨。

    連文字都帶上了恨與不忿。

    連本心都開始偏移,連使命都被蒙蔽。

    但,在這垂暮之年,當(dāng)他欲行鬼祟之事的時候,老天爺和他開了這樣一個玩笑。

    “吾這一生”看著那卦象,老太史嘆道:“年少時不知輕重,壯志激烈,胸懷抱負(fù),至于中年,依然不改此心,不信天命”

    “及至老年方知人力有時窮,天命終究難違!”

    杵著拐杖,白發(fā)蒼蒼,垂垂老矣的老太史,走入石渠閣之中,叫來他的弟子門徒,讓他們?nèi)碜约夯ㄙM一生心血所編著的那部史書。

    將此書推到這些門徒弟子面前,老太史道:“吾老矣,命不久也,此書,吾一生之心血,爾等各自抄錄一部吧”

    “我死之后,待新君即位,既以此書獻之,或能換到些功名利祿,此我為爾等所能做的唯一事情了”

    弟子們聽著,紛紛哭泣起來。

    司馬遷看著,搖了搖頭,道:“生老病死,物之自然,天地之理也,奚甚可哀。俊

    “況我如今,心結(jié)已了,使命已成,無所遺憾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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