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生日……過生日……”

    瞧見平日素來很有千金閨秀范兒的諾諾晃著雙腿，念叨個不停的樣子，追星忍不住嗔道：“姐，你可別上九公子的當。不定他這給你過生日只是順帶的，其實另有別的鬼主意。”

    逐月想起當年千秋生辰宴時那劍拔弩張的一幕，至今心有余悸的她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公子這心思就沒人摸得透，您可得多長幾個心眼才行。”

    “我才不在乎千秋哥哥今天要干什么！”諾諾的嘴角翹得老高，臉上滿是興奮，“只要千秋哥哥給我過生日就行了。他要打壞蛋，我就幫他打壞蛋。他要欺負人，我就幫他欺負人。反正他要干什么，我就幫他干什么！”

    這種樸素的思維，追星和逐月不禁聽得有些汗顏。跟了千秋這么多年，她們深刻領教了千秋那各種鬼主意的厲害，沒想到姐和自家公子明明沒有血緣關系，卻能那么信他，結果倒是她們枉做人。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吐了吐舌頭。想想諾諾這幾天在大太太的衡水居和嚴家兩位公子在一起，非但沒吃半點虧，反而還靠拳頭把他們整得服服帖帖，她們也就索性懶得去操心了，只忙著好好收拾打扮今天這位年紀一丁點大的壽星。

    相比當年千秋七歲生日的大場面，如今姐才五歲，老天保佑這次生日別過出問題！否則，千秋怎么會連大雙和雙都不請？

    可惜玄刀堂那地方今日武者聚集，像她們這種只學過幾招粗淺防身招式的丫頭，過去了也只有旁觀的份，只能去指望那幾個公子的伴當了……

    因此，逐月立時站起身來：“我去好好囑咐虎頭他們幾個，公子自己會照顧自己，用不著我們擔心，可姐卻不一樣，他們就算掉了腦袋，也不能讓姐掉一根毫毛！”

    門外的千秋及時閃身躲在了廊柱后頭，眼看逐月風風火火出去了，他這才閃身出來，臉色頗有些復雜。倒不是因為自己的丫頭竟然更向著諾諾，而是想到今天這場生日會可能出現的局面，他就覺得有點對不住這個丫頭。

    這和當年他心甘情愿捏造一個生日，從而方便老太爺和東陽長公主行事不同。他那時候是七歲的模樣，十七歲的靈魂，可如今的諾諾是貨真價實才這么丁點大，不過是因為有四這么一個不同尋常的父親，才看著像是個魔女而已。

    然而，老太爺成功把神弓門叛逃的消息摁住了三天，竟是也沒有一絲一毫風聲走漏，但那估計已經是極限了。而且，會不會有人明知道卻沒聲張，這也難得很。

    所以，他就算覺得對不起諾諾，也不得不勉力試一試此事是否還有解決辦法。

    深深吸了一口氣，千秋緩步來到門外，輕輕咳嗽了一聲方才入內。可是，他前腳剛剛跨進門檻，一個人影就如同乳燕投林一般撲進了他的懷里。低頭看見那個滿臉喜笑顏開的丫頭，他聽到追星在后頭連聲抱怨別亂了頭，他不禁呵呵一笑，當即高高把人舉了起來。

    “既然都已經打扮得這么漂亮了，那么走吧，哥哥給你過生日！”

    “走，我就等著千秋哥哥呢！”

    然而，等到抱了諾諾出門上馬，漸漸讓白雪公主熱身跑了起來，把虎頭等伴當都甩在了身后，千秋方才對諾諾起了話。

    “諾諾，我得先告訴你，我來想借著你這次生日，見一見各大門派的年輕人，看看哪些人適合拉到武英館去當學生，可沒想到還碰到了另外的緊急狀況。所以，今天可能會讓你這生日過得不大痛快……”

    諾諾頓時瞪大了眼睛：“不大痛快是什么意思？難道不是亂熱鬧，熱鬧高興嗎？”

    千秋不禁滿頭大汗。這后半截話的邏輯不用，肯定是四教的！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話，諾諾就揮舞著拳頭：“單單過生日，吃喝玩樂有什么意思？看熱鬧才好玩，千秋哥哥你不用顧及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諾諾一定支持你！”

    好吧，鬧了老半天，他白歉疚了！

    千秋很想抬手擦汗，可原那一點因為事情不確定而涌出的不安，卻被諾諾這話消解得無影無蹤。他騰出一只拽著韁繩的手按在了身前妹妹的肩膀上，笑呵呵地道：“既然你不在乎，那么我也就不客氣了。如果不行，大不了鬧一個天翻地覆！”

    “鬧一個天翻地覆！”諾諾唯恐天下不亂地舉起右手握拳揮舞著，渾然不知后頭虎頭等幾個伴當已經急急忙忙追了上來，正正好好聽到了她的這聲嚷嚷。

    于是乎，六個半大子針扎似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千秋的背上。

    九公子，你把姐也給帶壞了！

    千秋心有靈犀地扭頭看了一眼，見幾個伴當那滿臉別扭的表情，他怎么不知道這些家伙在想什么，一時又好氣又好笑。可他也懶得糾正他們那錯誤的認知，一抖韁繩加快了馬，不一會兒又把這些個家伙遠遠甩在了身后。

    當終于來到玄刀堂時，千秋就只見劉方圓和戴展寧已經到了。而比他們更加顯眼的，則是頭戴銀冠，一身荼白色的武者勁裝，看上去英氣逼人的周霽月。

    鑒于老太爺之前的那個消息實在是太要命，他一個人實在是扛不住，因此前兩天就已經找兩個穩妥的伙伴商量。自然，劉方圓這種性子沖動，嘴上又沒有把門的絕對不在此列！

    “千秋。”迎上來的周霽月微微頷，可話到嘴邊，她最終還是改了口，“定的時間雖是中午，但也許有的人會早來，該挑些人下山，接一接第一次來的各派弟子才好。”

    戴展寧立時想都不想地：“阿圓，你和孫立一塊去。”

    劉方圓呆呆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為什么要我去？”

    “廢話，你在玄刀堂第二代弟子中排老三，要是你想把這個排行讓出去，那你不去也行。”

    不論是動口還是動手，劉方圓就沒一次斗得過戴展寧的，此刻哪怕再不情愿，他也只能怏怏答應了下來，轉身去找孫立商量，打定主意多叫幾個師侄兒一塊頂缸，順便給自己造一造聲勢。好歹他也是三師兄，不是嗎？

    劉方圓一走，千秋抱著諾諾，見周霽月和戴展寧都看著自己懷里的丫頭，眼神里分明流露出和之前自己一樣的擔心，他就沒好氣地：“都省省吧，不用擔心這丫頭。我剛剛在路上大略和她了一星半點，結果你們知道她怎么回答我的？”

    諾諾揮了揮拳頭：“亂熱鬧，熱鬧高興！還有，鬧一個天翻地覆！”

    周霽月和戴展寧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非常微妙。

    有其兄必有其妹……這一家子真是腦子都和別人不一樣！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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