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看守山門的弟子稟報甄容等人先后到來，卻都聚集在山門話，千秋就吩咐姑且將守衛內撤到金戈堂附近，然后自己趕了過去。uukla當此時此刻他把一群人帶了回來時，還沒到門口，就聽見內中一片歡聲笑語，他的嘴角不知不覺翹了起來。

    不得不，十四五六的孩子們多半是吃貨，聚集在一起之后，可有共同語言了！

    而甄容等人也看到了這一幕。盡管之前諾諾生日會的那一次，他們已經見識過了這樣的自助餐，可相比那一次，此時氣氛更加輕松活躍。

    他們放眼看去，就只見一個個往日在長輩們面前被管束得非常講規矩的少男少女們，此時端著盤子走來走去，高聲談笑，根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就連他們的同門師兄弟都是如此。

    從前若有飲宴，人不到齊，哪能開宴？就算吃飯的時候可以話，大家或十人或八人一桌，雖有離席敬酒談天的機會，可哪里能像現在這樣自由走動，談笑無忌？就連他們群英會的這些人，彼此是兄弟戰友，可誰又能，心目中真的就完不存門戶之見？

    就在群英會一行人微微失神的剎那，千秋重重拍了拍手，見眾人往自己這兒看來，有人還拿著筷子，有人嘴里還塞著食物，有人正在和朋友起哄笑……當看到眾人他后頭還有甄容等人時，少年們方才慌忙吞咽食物，狼狽地把盤子筷子往身后藏，他就不禁笑了起來。

    “大家別慌，我剛剛就對他們了，是他們自己來遲，一會只剩下殘羹剩飯，那也是他們自己的錯。”

    千秋一面一面自顧自走上前去，聽到宋蒹葭附和似的嚷嚷了一聲就是就是，他莞爾一笑就來到了正中央，隨即干咳一聲道：“上元夜，玄刀堂雖草草也開了一場慶功宴，但那時候畢竟大家忙活了一晚上，困了累了，吃吃喝喝也不痛快，該的話更沒透，我這才厚顏請師父幫忙寫了請柬，這樣就不至于因為我太會折騰，那請柬被各派前輩打回來。”

    他這話剛完，下頭便傳來了一陣哄笑。其中笑聲最大的，便是他那些玄刀堂的師弟師侄兒。劉方圓更是躲在人群中大聲叫道：“大師兄，你這太會折騰四個字，實在是太貼切啦！”

    千秋才不理會大賤的這家伙，自顧自地：“再加上，有些功臣那天晚上來了，有些功臣沒到場，我心里不安，今兒個這才一定得把人請上。不廢話了，那個被送進武德司的家伙招供是北燕秋狩司副使樓英長的下屬，而能夠把這家伙引出來，有一個人是首功。”

    聽到首功兩個字，偌大的金戈堂中漸漸安靜了下來，互相審視之中，有人把目光投在了周霽月身上。誰都知道，白蓮宗周宗主帶著弟子入京之后就一直都住在玄刀堂，但凡有事必定和玄刀堂同進退，之前那天晚上又是第一個暴起出擊，首功不是他是誰？

    可在眾人注視下，周霽月卻是微微一笑，隨即搖了搖頭。下一刻，就只聽千秋道：“首功是鐵騎會的袁侯袁師弟！”

    正在角落中悶頭吃東西的猴子頓時愣住了。因為師父的關系，他和別人不熟，心里又一直耿耿于懷之前被千秋丟出門后那光怪陸離的事件，再加上彭明的訓誡，今天他來是來了，可卻告誡自己是為了好吃的來的，此時這首功兩個字，著實把他震得懵了。

    直到背后傳來了使勁一記推，他又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搶掉了盤子，又踉踉蹌蹌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發現自己竟是出了人群，站在了所有人的目光底下。

    從來沒有這種經歷的他只覺得整個人都傻了，壓根忘了扭頭去追究誰推他出來的，老半晌才訥訥道：“我……我哪有什么功勞……”

    “怎么沒有？”千秋笑吟吟地上前把猴子拖了過來，隨即扳著人的肩膀，讓其面對面對著所有人，這才一字一句地，“首先，正是因為你師父，鐵騎會的彭會主發現金陵城中很可能有人冒名武德司，這才有了后來的一系列計劃。”

    至于彭明查了多久，怎么查的，他可不想知道……

    他一邊一邊掃視了眾人一眼，語調鄭重地：“然后，正是因為袁師弟你不惜受辱，被我讓人從府丟出來，隨即你找地方借醉訴苦，把神弓門的慶師兄知道徐厚聰和北燕人來往的消息放了出去，把群英會招攬神弓門慶師兄等人的消息放了出去，計劃才能順利進行。可因為你得太多，人家連著試探了你幾回，差要了你的命。所以，是我對不起你！”

    “不是……不是這樣的……”

    猴子見千秋竟是放開手，對他深深一揖，他先是手忙腳亂伸手去扶，等千秋起身之后，他又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可想要解釋卻覺得自己解釋不清，到最后忍不住手無足措。

    “我那時候是真的以為九公子你生氣不要我了，所以醉了之后，我好像罵了你，還把該的不該的什么都了。師父事后罵我直腸子，藏不住話，只能憑色去演戲……真的，我真的沒有一功勞，我對不起你，嗚嗚！”

    又干瘦，又不起眼的袁侯，除卻和他打過好幾次交道的慶豐年慕冉齊等幾個神弓門弟子，別人大多數和他不熟，可聽到這里，誰不知道千秋和鐵騎會彭明設計，猴子去出演的那一場圈套，其實驚險之極？

    一時間，就連最初不大滿意千秋把首功給出去的人，也為之釋然了。

    金戈堂屋頂，盤膝坐著的彭明沒去看一旁捋著下巴滿臉得意的嚴詡，輕輕舒了一口氣，突然覺得直到剛剛還不平的心氣一下子都順了。

    如果不是他在府門前和千秋的那次沖突，如果不是他幾次市井買醉，撒酒瘋道出了群英會的存在，如果不是他放風聲慶豐年等人了解徐厚聰叛逃背后的隱情，正待價而沽，看今后是戴罪立功，還是干脆也叛逃去北燕，另找山頭投靠，將來和徐厚聰別苗頭……

    猴子一場戲怎么夠？

    可那是他的關門弟子，那是在鐵騎會吃了這么多年苦，卻連馬都沒騎過的孩子，把首功歸于那個他從拉扯大的孩子，又有什么關系？千秋都愿意，他又有什么不愿意？

    而千秋見猴子哭得真有些傷心，他不禁上去拍了拍這個干瘦少年的肩膀，笑著道：“你師父也了，這叫色演戲，所以首功還是你的，什么對不起？好了好了，來，敬你一杯慶功酒，讓咱們永遠記得，此次鏟除北燕一條暗線的首功，就是你猴子和鐵騎會的！”

    不由分從一旁的戴展寧手中接過執壺，倒酒猛灌了猴子一杯，千秋這才來到了慶豐年和那些神弓門弟子面前。他剛剛看得分明，推了猴子一把的，是滿臉促狹的慕冉，搶了人盤子的，則是笑嘻嘻的齊。見這會兒幾個人又驚喜又激動，他就一一斟酒送了過去。

    “第二大功勞，是神弓門諸位的。如果不是各位以身作餌，也就沒有后來這場漂亮的反伏擊。如果不是各位拼盡力，也不會拖到對方底牌盡出。各位被徐厚聰連累至此，卻還能心懷家國，我在這兒多謝諸位，也轉告諸位一個好消息，神弓門是暫時被武品錄除名了，但皇上金口玉言，政事堂業已批復，神弓營即將重建，征召曲長老和應長老入營為訓導！”

    眼見得滿堂一下子如同炸開了似的，人人激奮不已，甄容不禁滿臉怔忡。而在他身邊，加入了群英會的年輕人們在羨慕的同時，不禁也有些失魂落魄，葉鳳杰更是苦笑道：“就算是近水樓臺先得月，這位九公子能做到如此，著實讓人佩服。劉師兄敗得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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