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門口,人來人往,雖然青萍市沒有大學(xué),但是外地回家的大學(xué)生和暑假來旅游的客人也將不大的廣場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馮一鳴左右看看有些尷尬,左邊葉懷安和妻子拉著女兒葉子姿低聲囑咐著什么,右邊陸菲和一個中年婦女拉著張淼在閑聊,只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老爸昨天已經(jīng)去了省黨校培訓(xùn),老媽還在學(xué)校里盯著那幫臨高考前躁動不安的學(xué)生們。
看了眼掛著大大五六個包的馮一鳴,陸菲笑著走過來低聲:“那邊是張淼的舅媽,是親戚,但是也隔了很遠(yuǎn)了。到羊城后打個電話過來,你有我手機號的吧?”
馮一鳴苦著臉點點頭,他看到這個女人心里就有點發(fā)毛,畢竟目前除了自己人之外,只有陸菲對他目前所作所為了解的最多。
“對了,到那邊少惹點事,畢竟有兩個女孩呢。”陸菲有意無意的:“不過如果你手頭有人倒是不打緊。”
這下馮一鳴的臉色更難看了,支支吾吾的:“昨天已經(jīng)提前安排他們過去了。”昨天彭時年帶了一組人已經(jīng)提前到了羊城,畢竟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出了什么事,至少要把人保住才能談其他的。
陸菲滿意的點點頭,早在半年多前,天豪夜總會事件當(dāng)晚,馮一鳴找了朋友把夜總會前后門給堵住,陸菲就有點懷疑,后來私下去查了查,沒想到馮一鳴那個破公司居然養(yǎng)了一支很精干的保安隊。
去羊城的火車馬上就要開了,張淼的舅媽領(lǐng)著三個孩子走向檢票口,陸菲輕輕揮手致意,看了看那個落在最后面,推著箱子還得背三個包的男孩,想起早上接孩子時候馮母的話,這子處心積慮要去羊城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這年代的火車一律都是綠皮車,就算是臥鋪,也沒空調(diào),馮一鳴還想感慨一番,結(jié)果光是把箱包放上行李架,就忙的滿身大汗,張淼的那位舅媽是長輩就算了,可恨的是張淼,葉子姿還在邊上搭把手,張淼卻咬著蘋果邊不停發(fā)牢騷,邊在那瞎指揮。
好不容易忙完了,馮一鳴接過葉子姿遞過來的削好皮的蘋果,笑著:“還是葉子懂事,我張淼,你就算當(dāng)不了淑女,好歹也裝裝樣子嘛!”
張淼不屑一顧的“反正都當(dāng)不了淑女了,還裝什么裝,我可不像葉子……”話還沒完,葉子姿的手已經(jīng)伸到她胳肢窩了,兩女孩在座位上鬧作一團,夏天大家穿的都少,打打鬧鬧間不免偶爾春光外泄,馮一鳴咳嗽一聲,轉(zhuǎn)頭打量起車間。
車票是葉懷安找鐵路系統(tǒng)的人訂的,雖然只有四個人,但是弄了六張臥鋪票,所以兩邊上下六個床位都可以選,也省的夾雜兩個不認(rèn)識的人。
張淼的舅媽看著馮一鳴,心里倒是有些猜測,昨晚陸菲跟她隨口過幾句,但是的也不詳細(xì),只知道這男孩的父親也是市里的領(lǐng)導(dǎo),和張長河關(guān)系很好,這次一起去羊城玩。
張淼一直是張家、陸家兩家的掌上明珠,向來很受寵愛,雖然性格開朗,為人大方,但是和同齡男孩玩鬧時候很注意分寸,這也是世家子弟從被教出來的。
剛才張淼和馮一鳴之間的毫無顧忌的玩鬧,讓這位遠(yuǎn)方舅媽心里扎了根刺,想起自個兒那位從養(yǎng)到大的嫡親侄兒,不由開口問道:“馮一鳴對吧?這次也是去羊城旅游?”
馮一鳴愣了下,心我這年齡去羊城不是玩,難道還是去考察項目啊?
“對啊,您貴姓?”
“我姓吳,你叫我吳阿姨好了。”
馮一鳴笑了笑,一般別人問“您貴姓?”,一般有禮貌的人都會回答“免貴姓吳”,這個女人年級這么大了,不可能這點常識都沒有,唯一的可能是并沒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馮一鳴摸摸腦袋,有些想不通,明明張淼、陸菲對自己都還算親近,為什么這位舅媽這么沒眼力?他當(dāng)然想不到,人家家里還有個準(zhǔn)備和張淼湊對的侄兒了,自然看他很不順眼。
話不投機半句多,馮一鳴干脆從包里翻出紙筆,爬到上鋪,勉強躺下,在紙上隨手寫寫畫畫,心里盤算起這段時間李語發(fā)來的那些電子郵件。
前段時間,在向銳鋒幾次催促下,馮一鳴終于讓李語送了份名單過去,李語也是個心思機巧的,既然搭上了線,這段時間從向銳鋒那邊也弄到不少投資意向書,分析后寫了郵件發(fā)過來給馮一鳴。
仰天躺下,馮一鳴不住在腦子里回想,在這世紀(jì)之交的時候,哪些行業(yè)以自己目前的資金,人脈可以迅速入手呢?
一個個名詞在他腦子里走馬燈一般的飛速竄過,想了很久,馮一鳴有些無奈的發(fā)現(xiàn),即使自己知道太多太多的黃金機會,但是自己有些弱的雙手卻沒辦法將機會轉(zhuǎn)化成自己的事業(yè)。
早在五一之前,馮一鳴就讓李語試圖接觸現(xiàn)在還很弱的騰訊,李語幾乎是捧著支票上門的,但是馬老板很尷尬的拒絕了這筆投資,馮一鳴在接到李語的郵件后,立即聯(lián)系了向銳鋒,才知道,世上的人都不傻,而能成功在羊城站穩(wěn)腳跟的那批商人更都是一個比一個精明,誰都知道騰訊的前景很光明,誰都知道馬老板正等著米下鍋,所以幾乎所有人都默契的把價格壓到了馬老板很難忍受的價位。
就在一個月前,馬老板還拒絕了一筆收購,后世上都穿回來之后入股騰訊是一萬利的買賣,誰想得到捧著支票過去,別人都不一定肯收。
起來馬老板還是個厚道人,不然李語就妥妥的被帶到坑里去了,就算如此,要不是向銳鋒出面了幾句話,李語在羊城注冊公司的手續(xù)估計都辦不下來。
馮一鳴微微嘆了口氣,這些所謂的黃金機會對自己來,如天上虛無縹緲的云彩,看得見摸不著啊,比如最賺錢,同時也最能體現(xiàn)自己前瞻眼光的肯定是投行,問題是自己從哪去找那一批可靠的操盤手,冒冒失失闖進去不準(zhǔn)被人連骨頭都嚼碎了,比如幾年后就呈爆炸式增長速度的手機行業(yè),但是馮一鳴很清楚,別自己手上沒有技術(shù)人才,管理人才,就算有,自己也沒辦法弄得到那張手機廠商牌照。
還是到了羊城和李語見了面再吧,馮一鳴想著亂七八糟的事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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