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條條大路通羅馬,但不可否認的是,有些人就生在羅馬。而更可氣的是,對于沒有生在羅馬的那絕大多數(shù)人來,理想和現(xiàn)實總是無法兼顧的。比如,陸準(zhǔn)。
如果他和蕭贊一樣,含著指揮使的金勺子出世的話,那他現(xiàn)在還需要再想著怎么爬上去把指揮使頂?shù)魡幔吭谧非罄硐氲穆飞希矂荼乜梢钥s短很長的一段距離。
但可惜,太可惜了,他用了整整五年掌控住左千戶所,用了整整一年多的時間讓整個孝陵衛(wèi)蟄伏在他的羽翼之下,但他終究還不是孝陵衛(wèi)的指揮使,也沒有資格署理指揮使的職務(wù),做起事情來,到底還是會被束手束腳。
但是因此就把一個痛失親人不久,而且雙方也不再有什么矛盾沖突關(guān)系的人卷進來,陸準(zhǔn)還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服自己。
在院子里枯坐了整整一夜,他終于打定主意,叫停整個行動。
“丁禹州呢?讓他馬上來見我。”陸準(zhǔn)對守在身邊一整夜的邵化海吩咐道。
邵化海愣了愣,沒有轉(zhuǎn)身離開,而是心地替丁禹州解釋道:“三爺,您不記得了?馮先生派承平去跟他交代的行動,今天一大早,他就約了焦文桀去茶館談事情的。現(xiàn)在……要叫回來嗎?”
“已經(jīng)去了?”陸準(zhǔn)面露詫異,但很快,他便反應(yīng)過來了。馮謙是暗示過他的,雖然沒有明,但是這一切也都是在他的默許下進行的。否則,鄧承平也不會出面。鄧承平不出面,丁禹州怕是就沒有那么容易接受馮謙的命令了。既然是自己默許的,他也不好再多什么,只嘆了口氣道,“罷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數(shù),這個強求不得。”罷,他搖搖頭,對邵化海吩咐道,“派人去盯著,丁禹州回來,就叫他來一趟。你去休息吧,我想睡一會兒,不用你陪了。”
“是,卑職遵命。”邵化海答應(yīng)一聲,見陸準(zhǔn)起身朝臥房的方向去了,這才低聲囑咐了隨侍的親兵幾聲,轉(zhuǎn)身而去。
※※※
茶館。
對于平日里幾乎不出孝陵衛(wèi)半步的丁禹州來,這個地方就算再繁華,也顯得偏僻極了。找到這里就花了不少的時間,再加上枯坐等人,讓丁禹州十分的不耐煩。
因此,在見到焦文桀的同一時間,他就忍不住皺著眉頭低喝道:“怎么來的這么晚?早知道你一點兒誠意都沒有,我就不來了!”
“旗手衛(wèi)最近也不太平,焦頭爛額呢!”焦文桀解釋道,“只是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嗎?是個很重要的事情,但這是你的,我又不知道到底重不重要。而且,你丁大人不是看守孝陵內(nèi)部的人嗎?出了那天大的事情,你還有心情在茶館里跟我逗悶子,真是想象不到。句不中聽的話,你可夠閑的!”
“既然知道我沒有那么多時間可以浪費,你就應(yīng)該能想的清楚,我不是來跟你鬧著玩兒的!罷,你到底是想知道,還是不想知道?你如果不想知道,那就算了,我轉(zhuǎn)身就走,就當(dāng)我沒來找過你;但你如果想知道,那就好好地聽我把話完!”
“那我還是不……”焦文桀一邊著,一邊就要起身,卻突然被丁禹州攔住。
丁禹州冷笑道:“真的不想知道?就算事情與劉敬有關(guān),你也不想知道嗎?”
‘劉敬’兩個字出口,當(dāng)即就將焦文桀定在了那里,挪不動步子。他艱難地轉(zhuǎn)身,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丁禹州。半晌,緩緩地坐了下來。
“你,你知道關(guān)于劉敬的事情?什么事情?”焦文桀還是不太相信,但這個名字,就足以勾起他滿腹的疑團和足夠的興趣。
丁禹州見他這幅樣子,頓時笑了,“怎么?不急著走了?剛才還急吼吼的,這么一會兒就不急了?還是想聽吧?”
“你少啰嗦!”焦文桀急道,“你快,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可多了。”丁禹州想賣賣關(guān)子,但見焦文桀一副急切的樣子便又改了主意,他慢慢的道,“我知道,對于劉敬的死,你一直是心存懷疑的。對吧?其實,你也的確應(yīng)該懷疑!劉敬死前最后經(jīng)歷的事情,你是不知道的,葛云森等人死無對證,也沒有人能夠告訴你真的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我能告訴你!”
“你知道?”焦文桀不太相信。
“這叫什么話?”丁禹州笑道,“我當(dāng)然知道了!別忘了,我可是左千戶所出來的。一些不太合適左千戶所的人去辦的事情,就是我和我的屬下去辦!這么,你應(yīng)該明白了?”
這樣的法比較隱晦,但也足夠焦文桀聽明白了。
第一,劉敬的死,是跟孝陵衛(wèi)左千戶所有關(guān)系的,但左千戶所的人應(yīng)該并沒有出面,而出面的是另一伙跟左千戶所關(guān)系密切的人。
第二,丁禹州就是那些和左千戶所關(guān)系密切的人的頭兒,劉敬的事情,就是他帶著人干的,做的很隱秘,并不怕人家知道。
第三,既然能夠動用丁禹州這樣的秘密人士,根據(jù)焦文桀對于孝陵衛(wèi)的了解和猜測來看,那么能夠下達這樣的指令的人應(yīng)該就只有一個了,名字呼之欲出。
“你是,這個事情,是由原孝陵衛(wèi)左千戶所正千戶、現(xiàn)任孝陵衛(wèi)指揮僉事陸準(zhǔn)陸大人指使你做的?不應(yīng)該吧?”焦文桀不太相信這個事實,他搖頭道,“沒有道理啊!陸大人跟敬兒,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他為什么要對敬兒下手?”
“糊涂,真糊涂!”丁禹州不屑地嗤笑一聲道,“你以為陸準(zhǔn)為什么要對他下手?你就真的覺得你外甥的手腳那么干凈?還記得那場無一人幸免的黑幫斗毆案吧?就是你外甥參與的那起,我估計你是知道的。那一起案子,正是我們陸大人做的,相信以你的地位、能力,想查到也并不困難,對吧?句實實在在的話,就算是劉敬針對的是陸準(zhǔn)自己,陸準(zhǔn)都未必會發(fā)那么大的火兒!壞就壞在,他竟然敢見色起意,對陸準(zhǔn)的妹妹下手!要知道,他們家兄弟三個,就這么一個妹妹,那是掌上明珠!陸準(zhǔn)什么樣的人?就他那個脾氣,從對他那個妹妹也照樣是好得不得了!對他那個妹妹下手,就是觸了他的逆鱗,你覺得他在殺了所有人之后,可能輕易放過劉敬嗎?”
“可是……”焦文桀想要聲辯,丁禹州卻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你是想,可是你當(dāng)時把他關(guān)起來了,不準(zhǔn)他出門胡鬧,而事后陸準(zhǔn)也并沒有秋后算賬的意思,對吧?”丁禹州著,冷笑一聲道,“所以你就拿他當(dāng)菩薩了?所以你就以為那匹狼他真的是吃素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更何況,他根不需要等太久,劉敬自己就會把把柄送到人家的手上!我這樣,你應(yīng)該明白了?”
“你是……”焦文桀的腦子飛速旋轉(zhuǎn)著,把所有的可能性考慮進來之后,不禁皺緊了眉頭,“你是,陸準(zhǔn)是在秋后算賬?借著敬兒再一次坐下錯事的機會,布下了這樣一個天大的局?”
“對,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丁禹州點點頭,隨后便低頭喝茶,留些時間給焦文桀自己考慮清楚。
焦文桀確實在思量,剛剛的信息量有點兒大,他一時間沒能完接受。翻過去再想一想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了不對!
剛剛丁禹州叫陸準(zhǔn)什么?直呼其名?左千戶所的人應(yīng)該不會這樣啊!按照焦文桀所知道的,陸準(zhǔn)身邊的人往往喊他‘三爺’,而手下的官兵喊他‘大人’。這位既不叫‘三爺’,也不肯喊‘大人’,那么會不會是假的啊?
焦文桀決心試探。
“丁大人,你你出身孝陵衛(wèi)左千戶所,現(xiàn)在在陵內(nèi)擔(dān)任看守。那么,我想請問你,為什么會在稱呼陸準(zhǔn)的時候直呼其名呢?”
丁禹州沒有絲毫的因這個問題而顯現(xiàn)出什么慌亂的情緒,反而只是笑了笑,道:“難道焦大人直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嗎?你外甥的事情,就是我親手去辦的,秉承的就是陸準(zhǔn)的意思。我如果還想替陸準(zhǔn)做事的話,我會傻到把你約出來,把事情原原的告訴你嗎?那不是自討沒趣、多此一舉嗎?所以,焦大人應(yīng)該能夠想得清楚吧?我可以把事情都告訴你,只求你幫我一個忙,幫我以解心頭之恨!”
焦文桀沒有直接問其他,而是先揪住了那個‘心頭之恨’,他問道:“你先,陸準(zhǔn)在哪里得罪你了?我可是聽,他對屬下極好,從來不拖欠餉銀。而且,只要下面有求于他,他通通都會盡己所能去幫助。這樣的上官,還有人會背叛他嗎?”
“哼,我承認,焦大人你的沒錯。他對自己人,的確很好。但那必須有兩個前提,第一,他得真的拿我當(dāng)自己人;第二,他沒有必要除掉我的時候,他當(dāng)然不會那么做,但形勢需要,不得不壯士斷腕的時候,他還會猶猶豫豫的話,那他就不是陸準(zhǔn)了!你也知道,我已經(jīng)從左千戶所出去了,不算是左千戶所的人了,該舍棄的時候,他是不會猶豫的!這一次,孝陵衛(wèi)的爆炸案,你知道吧?朝廷派員下來查察了,這個事情,讓陸準(zhǔn)很頭大。他知道,一旦深究,他肯定得不了好,作為孝陵衛(wèi)的實際掌控者,他會受到牽連的。所以,他打算把我推出去當(dāng)替罪羊!哼,我也不是個傻子,我也知道事情不能由著他這么推在我身上。所以,我才想到,和你聯(lián)手,先下手為強!”
丁禹州當(dāng)然知道,這樣還不足以讓焦文桀完相信他的話。因此,在完這番話之后,他就將鄧承平告訴他的,整個劉敬事件的過程都原原的了出來。只不過,事情是這個事情,但幾個關(guān)鍵的點,卻被換成了是根沒有參與進去的他出手做得。
果然,事情完對的上時間,這讓焦文桀又氣又驚。他是想過這個方向的,但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局竟然布的這么大。看似陸準(zhǔn)在這個局里頭,一點兒都不起眼,根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但實際上,卻是整起事件的幕后推手。
“好啊,真好啊!”焦文桀聽罷連連冷笑,“我是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一番事情。陸準(zhǔn),你千萬別栽在我的手上!”罷,他看向丁禹州,目露兇光,“雖然你是直接出手的人,但我知道,你不是主謀,跟你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你幫我報仇,我可以不怪你。哦,對了,你來也就是來跟我這件事情的吧?罷,你怎么安排的?我一定配合!”
“好!”丁禹州笑著,將一直藏在桌下的一只箱子搬上了桌面,輕輕打開一條縫,里面白花花的銀子頓時亮瞎了焦文桀的眼,“焦大人,這里是一百兩銀子,您一定要收下!銀子雖然不算多,但卻是我丁禹州這么多年來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才積攢出來的。現(xiàn)在,我都交給你。別,你先不要忙著拒絕,先聽我完。銀子,我不是白給你的。我有條件!我打聽到,有人向趙貞吉趙大人提供了一條線索,是在毗鄰孝陵的宮城內(nèi),有孝陵爆炸案的蛛絲馬跡。明天,趙大人就會去查察,到時候,你只管找機會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陸準(zhǔn)的身上,至于證據(jù)……呵呵,這就不需要趙大人您費神了!到時候,我自然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就這么簡單?”焦文桀不太相信。
“就這么簡單!”丁禹州篤定的著,將手邊的箱子向前推了推,對焦文桀道,“這些錢,也不是給您的。我知道,很多事情需要這個開路,去打點。能用到就用到,用不到省下來都是您的。當(dāng)然,也權(quán)當(dāng)是我給令甥賠禮了,畢竟,當(dāng)時動手的是我,我也很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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