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楊廣派去監(jiān)視染干的鮮于羅帶回消息,染干自從在那天的朝會上因答不出“韓信兵”折于了楊廣手下,隨其父處羅喉回到館驛后,整日里足不出戶,一個人悶在房間里不知在盤算著什么。rg
長孫晟奉了楊堅(jiān)的旨意,要盡力拖延處羅喉離京回突厥向沙缽略可汗復(fù)命的時間,每天都要到館驛之中看望處羅喉父子,偶爾還會引著處羅喉到長安城的東西兩市逛逛,散散心。可每逢這時,染干都要找出各種理由,婉拒長孫晟的邀請,堅(jiān)守館驛不出。
由于長孫晟堅(jiān)持把那匹染干欲送給楊廣的“鐵蹄龍”留在自己身邊喂養(yǎng),使得染干面對自己授業(yè)的恩師,也無法開口強(qiáng)求長孫晟同意自己將此馬轉(zhuǎn)贈給楊廣,因此,楊廣在晉王府中等了三天,也沒等到染干派人把馬送來。
三天里,最令楊廣耿耿于懷的便是張須陀帶回的屈突通一如既往的那句老話:“查案的事有我們呢,就用不著殿下多費(fèi)心思啦。”
這算什么?明明自己才是帶領(lǐng)屈突通、魚俱羅等人查察會真大師之死案的牽頭人,如今怎么竟成了個聾子的耳朵——擺設(shè)!屈突通非但不肯主動登門來向他稟報查案的進(jìn)展情況,而且還一口回絕他主動過問案情,這件事身已令楊廣頗為不快了,可偏偏這個在兩人之間傳話的張須陀,是個出的話比石頭還硬,絲毫不懂得轉(zhuǎn)彎的死腦筋,他每回打大莊嚴(yán)寺回到晉王府,都是硬撅撅地向楊廣撂下同樣的一句話,爾后便呆啦吧嘰地戳在楊廣面前,等待著楊廣沖他大喊一聲“滾”,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轉(zhuǎn)身退下,搞得楊廣哭笑不得,拿他一辦法都沒有。
這三天時間里,倒是李淵,時常會興沖沖地來找楊廣習(xí)練箭法。由于楊麗華對他表現(xiàn)得十分冷淡,使得李淵心中漸漸也不再懷有娶楊麗華為妻,做大隋朝附馬的奢望,反倒是長孫晟來到晉王府,傳授楊廣騎射之術(shù),令李淵對射箭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每每楊廣到第四進(jìn)院子向楊麗華請安問候出來,都能見到李淵獨(dú)自一人,手持一副弓箭,站在院外瞄個不停。短短的兩個月時間里,李淵箭法進(jìn)步的度竟是遠(yuǎn)勝于身為長孫晟正牌徒弟的楊廣。
到了第四天頭上,仍然未見染干有任何的舉動,楊廣想起來今天到了入太學(xué)向師父匯報功課的日子,便主動地叫上張須陀,騎著大青驢,趕到太學(xué)來見蘇威。
及至進(jìn)了太學(xué)的教室,依然只見到了裴矩,而不見席師父蘇威的身影,楊廣便把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在家溫習(xí)的功課逐字逐句地向裴矩匯報了一遍。裴矩因知道楊廣奉旨新拜了長孫晟做師父,跟著他學(xué)習(xí)與突厥有關(guān)的知識,以及騎射術(shù),便沒對楊廣太學(xué)里的功課加以苛責(zé),只指出了他所溫功課中幾處錯漏之處,叮囑他要用心改過,就放他走了。
楊廣自晉王府出來太學(xué)時已是辰末時分,到了裴矩檢視完他的功課,恰到了太學(xué)放學(xué)的時間,由于幾天前楊廣在朝堂上智賺突厥王子染干的事跡已在長安各豪門世家之中廣為流傳,一聽到先生吩咐可以放學(xué)回家了,太學(xué)里的四五十名太學(xué)生盡皆圍攏到楊廣周圍,以平日里與楊廣要好的虞孝仁、李渾為,纏著要他再把那日在朝堂上他是如何智賺染干的前后經(jīng)過詳細(xì)地講一回給他們聽。
楊廣在眾人的簇?fù)硐伦叱鼋淌遥瑥街眮淼皆褐幸豢么髽湎抡径ǎ瑤е鴰追值靡猓辶饲迳ぷ樱_口,就聽人群之外有人高聲起哄道:“你們都不知道吧,阿縱不單能在朝堂上問得突厥王子啞口無言,他還是咱們大隋朝的頭號神探呢。你們怎么不問問他,是如何查案的呢。”
不用放眼去看,單憑耳朵聽,楊廣也知能聽出帶頭起哄的正是自己的四弟王楊秀。楊廣也是后來才知道,北齊后主寵妃馮憐被她后來的婆婆,李詢之母逼死的那晚,因會真大師被人現(xiàn)暴斃于大莊嚴(yán)寺內(nèi),他和大哥楊勇被父親楊堅(jiān)急召入宮,楊秀不服氣父親單獨(dú)傳召楊廣,而沒有傳召他入宮,便一力攛掇著秦王楊俊、漢王楊諒兄弟三人到露門前主動請見父皇楊堅(jiān),不承想?yún)s吃了個閉門羹,楊堅(jiān)連宮門都沒叫這三兄弟進(jìn),就命人傳旨,要他兄弟三人即刻回府各自安歇,今后不受傳召,再不得擅自到宮門前請見。
這樣一來,不僅是楊秀,包括楊俊、楊諒在內(nèi),對楊廣都不免起了一份嫉妒之心,暗自抱怨父親偏心,朝中、宮中有事,一心只想著大哥、二哥能替他分憂,然忘記了除楊勇、楊廣之外,還有他們?nèi)齻兒子。
楊勇比楊秀三兄弟年歲上大著許多,且又是太子、儲君,楊秀等三人一向?qū)@位大哥禮敬有加,并不覺著父親有事傳召他入宮有什么錯,于是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把一腔怨氣撒在了楊廣頭上。
楊秀在人群外帶頭起哄,存心誘使楊廣出會真和尚離奇暴斃的訊息,泄露朝廷的秘密,以便抓住楊廣輕狂不堪重任的把柄,在父親面前爭寵,卻沒承想,他這一聲喊,倒提醒了與楊廣交好的虞孝仁和李渾二人。
虞孝仁向李渾使了個眼色,兩人邁步向前,一左一右,各架起楊廣的一只胳膊,分開人群,就朝院外走去。
“殿下,與其在這兒跟他們白費(fèi)唇舌,倒不如隨我二人一同到‘江南岸’,上幾個可口的菜,將殿下的露臉事慢慢地與我二人聽。”虞孝仁唯恐楊廣誤會,邊架著他向院外走,邊低低的聲音向他道。
被兩位好朋友如此不由分地架起就走,楊廣起先還頗為惱火,及至聽了虞孝仁的話,勾起了他肚子里蟄伏已久的饞蟲,也顧不得再當(dāng)著眾人的面兒出風(fēng)頭了,任由虞、李二人半架半拉地朝太學(xué)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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