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倒想聽聽，你的膽子究竟有多大？”楊廣發對郭衍產生了興趣，見兩人一問一答間已來到蘭芷宮門前，遂要蕭厄帶著兩名侍女先進宮去，自己就站在宮門外，好奇地問郭衍道。rg

    “區區事，不值得在王爺面前一提。”郭衍卻避而不答，只向楊廣請求道，“末將才入宮辦差，按例要進所有宮苑巡查一遍，尚請王爺允準。”

    “今晚王也要進宮來住，到時，王陪著你一起巡夜，如何？”郭衍不肯，楊廣就加好奇，一邊作手勢招呼他進蘭芷宮查看，一邊有意試探他道。

    “昨晚臨射殿外才有惡鬼現身，王爺系千金之軀，還是心為上。末將一人勉強還能應付得來。再者，有晉王妃這位神女在宮中住著，我料那惡鬼未必再敢現身嚇人，王爺日間還有許多公務要處置，就不必勞神了吧。”郭衍得了楊廣的允準，邁大步走進蘭芷宮四下觀瞧，頭也不回地勸阻楊廣道。

    今晚我要怎樣，可由不得你了。楊廣暗自打著主意，淡淡一笑，沖郭衍了聲：“那，將軍就請各處瞧瞧吧，王不奉陪了。”徑直朝正殿走去。

    早有侍奉皇孫楊昭的奶媽仆婦得著楊廣前來探望兒子的消息，抱著楊昭恭候在了正殿內，楊廣一走進正殿，抬頭就見楊昭在奶媽逗弄下，正沖著自己“咯咯咯”地直笑，遂三步并做兩步跑到近前，伸手從奶媽懷中接過兒子，在他粉嘟嘟的臉蛋上狠狠親了一口，開心地逗他道：“子，都多大了，還拱在媽媽懷里吃奶咧，羞不羞啊？”

    楊昭只比楊簡大著七八個月，話還不利索，舞動著一雙手拚命向外推著楊廣，咧開嘴回頭沖著蕭厄“媽媽，媽媽”地喊個不停。

    “他是你爸爸，快叫爸爸。”蕭厄忙走過來，指著楊廣向兒子介紹道。

    “媽媽，媽媽。”楊昭顯然只認得媽媽，不認得爸爸，在楊廣懷中拚命掙扎著，帶著哭腔要媽媽抱。

    “好在王爺今晚便要挪進宮來住，和這孩子相處久了，他就認得爸爸了。”蕭厄邊從楊廣懷中接過楊昭，摟在自己懷里哄著，邊向楊廣抱歉地解釋道。

    楊廣自感打楊昭出生后，自己就和他聚少離多，未能盡到父親的責任，心里不免產生了一絲愧意，緊跟著蕭厄，輕輕地握住兒子的一只手，向他保證道：“媽媽得對，爸爸今天就進宮來和你同住，今后也不會再離開你了，好不好？”

    正當一家人在蘭芷宮中其樂融融地享受天倫之樂時，忽見侍女綠蘿走進殿來向楊廣報稱：“有把守禁宮大門的軍士來報，張衡尚書現在宮門外等候王爺，請王爺速回王府。”

    楊廣聽張衡親自來請自己回府，猜料到必是審訊龐勛有了結果，忙松開了兒子的手，向蕭厄了聲：“我先回府處置了公務，定更時分再進宮來住。”便轉身走出了正殿。

    其時，恰逢郭衍已在蘭芷宮里四下查看了一遭，沒查出有什么異常，正要去向楊廣告辭，兩人走了個臉對臉。

    “怎么，王爺這就走嗎？”

    “郭將軍，今晚二更天，王就在蘭芷宮等你，與你一道巡夜，你可記住了。”楊廣匆匆向郭衍交待了一聲，徑直走出了蘭芷宮。

    多少有些出乎楊廣意料的是，張衡審訊龐勛，仍未能逼他招供出什么有用的東西，反倒是自己府中的帳房先生錢無量，僅僅用了一天時間，就破解了那冊帳薄上所記的具體內容。

    “上千萬的一樁大案哪，王爺。”即便是像張衡這樣沉穩的人，也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在大興宮門外一接到楊廣，就興奮地向他稟報道。

    “千萬大案？快，倒底是怎么回事？”楊廣在宮門外翻身上了馬，和張衡二人并轡而行，急沖沖地向他問道。

    “錢無量今日一早來報，他已識別出了龐勛那冊帳薄上所記內容，沒有別的，盡是這幾年來龐勛供應萬善尼寺的香供帳目，王爺，恐怕你怎么也想不到，一座萬善尼寺，每年從龐勛處采買的香供花費就多達二三百萬貫之巨吧？”張衡激動地漲紅著臉，向楊廣稟報道。

    “一座的尼寺，每年單只香供這一項開銷，就有二三百萬貫，建平，不會是錢無量搞錯了吧？”楊廣驚得瞪大了雙眼，盯著張衡問道。

    “錢無量沒搞錯，依下官料想，怕是萬善尼寺中有人故意將香供開銷搞錯了，這些年不知從龐勛手里拿了多少好處呢。”張衡篤定地答道。

    楊廣不話了，催動胯下馬，加緊向晉王府趕去。

    待他和張衡二人回到晉王府正殿時，卻見帳房先生錢無量已奉張衡之命在殿內等候自己多時了。

    “鮮于羅，守住殿口，不得放任何人接近正殿。”楊廣心知一樁驚天大案的真相即將揭破，在這一當口來不得半點馬虎，遂一走進正殿，就吩咐鮮于羅守住殿口，不得放任何人接近。

    “錢先生，快將你的發現如實向王爺稟報吧。”

    錢無量在張衡的催促下，手捧著那冊帳薄，走到楊廣身前，顫抖著聲音稟道：“在下現已匯總計算出這冊帳薄上所記帳額總數，約在一千四百萬上下，王爺，這個數目可抵得上一座鑄錢爐六年鑄造‘開皇五株’的總數啊。”

    “錢先生，你莫急，慢慢地來，這冊帳薄上只記載著龐勛向萬善尼寺售賣香供一筆開銷，一座尼寺，香供花費怎會如此巨大？”楊廣親自給錢無量捧過一碗茶，勸撫他道。

    錢無量顧不得接過茶碗，就站在楊廣面前攤開那冊帳薄，一項一項地向楊廣解起了帳目。

    楊廣聽著聽著，臉色陰沉得像罩上了一層霜，再也露不出一絲笑容來了。

    據錢無量解，這冊帳薄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只記載著龐勛多年向萬善尼寺售賣香供一筆生意，實則很可能是寺中有人授意將寺中其它開銷盡都混入了香供開銷之中，皆通過龐勛一家購進，故而數額才會如此巨大。

    即便如此，這每年二三百萬貫的開銷對于一座尼寺來，也多得有些令人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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