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寧安攜著欽差大臣的威風,第一道命令下去,就在巴蜀大地炸響了一顆驚雷。rg
隨著欽差使者,帶著告示,沖到了州府軍縣,將消息貼出去,一時間百姓感恩戴德,都松了口氣。
道理很簡單,普通百姓自給自足,天府之國,近年也沒有災(zāi)荒,收獲是很不錯的。巴蜀的女子勤勞,起早貪黑,織蜀錦,足夠維持一家人的生計。
最麻煩的就是朝廷的稅賦。
因為各種苛捐雜稅,除了田賦之外,其他都要用貨幣結(jié)算,而近些年,田賦也開始征收貨幣。
普通老百姓買賣商品,以物易物,不用錢也行。
可朝廷的賦稅不成,如果交子幣值穩(wěn)定,用交子納稅沒什么,可現(xiàn)在交子貶值,各地衙門都不收交子,反而催促百姓用銅子交稅。
這下子可就麻煩了,市面上的銅子就不夠,老百姓掙的是多是交子,而納稅卻要用銅子。
其中吃了多少虧,用腳趾頭想也知道。
王寧安的第一道命令,就是針對這個現(xiàn)象。
只要交子還能納稅,一貫交子值文,雖然比之前便宜了,但至少能讓大家喘口氣,不至于被逼上絕路!
原躁動混亂的巴蜀,天降甘霖,一下子冷靜了不少。
大儒王方就在軍營,親眼目睹王寧安下達命令。
老頭子很是激動,山羊胡子不停顫抖。
他連連夸獎,蘇洵也很受用。
句實話,蘇老泉一直不太滿意女兒的婚事。
尤其是三蘇之名,天下皆知,可是蘇家唯一的女兒,掌上明珠,居然給人當了二夫人,讓蘇老泉情何以堪!
雖然也是趙禎賜婚,明媒正娶,和偏房側(cè)室完不同,但是蘇洵的心里總覺得有個疙瘩兒,以至于這些年他都不大去王家拜會,偶爾見到,也不給王寧安好臉色。
這次回巴蜀辦差,未嘗沒有衣錦還鄉(xiāng)的味道。
王寧安一道令子,解了家鄉(xiāng)父老的難處,最有面子的還是蘇家,或許從此之后,不會有人再亂嚼舌頭根子了。
蘇洵的老臉露出了笑容,連帶著對王寧安也有了贊許。
“二郎,這一手不錯,可謂是開門紅,旗開得勝。”
王寧安卻老臉微紅,“岳父大人,句心里話,我這是瘦驢拉硬屎,不得不為而已。”
蘇洵一愣,他也當過地方官吏,稍微思索一下,也明白過來。
交子貶值,王寧安還準許百姓用交子納稅,其實吃虧的是朝廷。
益州四路,可是財賦重地,大約占了大宋財政收入的八分之一強!
這還是河北工商大發(fā)展的結(jié)果,在十年前,巴蜀的比例更高!
也正是因為百姓富裕,物產(chǎn)豐饒,巴蜀才能在幾十年之內(nèi),恢復元氣,文風鼎盛,能培育出三蘇一般的人物,正明巴蜀的財力非凡!
用交子抵稅,當做應(yīng)急措施可以,卻不能長久,畢竟朝廷還要指著巴蜀的稅收,地方衙門也有那么多人要養(yǎng),沒有錢什么都玩不轉(zhuǎn)。
蘇洵想通之后,也嘆口氣。
“二郎,百姓困苦,民生艱難,不管如何,你都要多照顧?quán)l(xiāng)親,別讓他們吃虧太多,不然老夫真是無顏見家鄉(xiāng)父老。”
王寧安頭,“婿受教了,一定不會虧待百姓的。”
他們沒有過多停留,從劍閣一路奔赴益州,益州知府不是別人,正是那位王素王大人。
當初王素捧汝南王府的臭腳,結(jié)果鬧到了趙禎那里,直接被趕到了益州,其實也算是幸運,假如再晚幾年,以王素的作風,沒準直接讓王寧安給滅了。
王素這幾年還算老實,當然不老實也沒有辦法,人家趙禎生出了帶把兒的,太子趙宗垕茁壯成長。現(xiàn)在民間就流傳著很多太子的段子,他聰明好學,孝順父母,文武雙,愛惜百姓……好吧,這些段子多半都是皇城司散布的……趙大叔還是很鬼的,他年紀不了,萬一有什么突發(fā)情況,太子年幼,為了確保順利繼位,給他涂脂抹粉,是很有必要的。
當然不管怎么,儲位穩(wěn)如泰山,他王素投機,押錯了寶!
趙允讓死了,他的二十幾個兒子,根據(jù)王寧安的建議,都給扔進了滿是鉛管的院子,如今還囚禁在開封。
趙禎對任何人都能寬容,唯獨對這一家子,是一同情都沒有,甚至隨著時間推移,恨意還在不斷滋生……敢搶不屬于他們的皇位,敢算計朕的骨肉!不讓你們付出代價,朕就不是萬民之主!
從去歲開始,趙宗漢,趙宗楚,趙宗仆等人,相繼染病,尤其是趙宗漢,聽被囚禁發(fā)瘋,大冬天穿著單衣,整夜整夜在雪地里行走,把腳都凍爛了,他還扯著嗓子鬼叫,逢人便呼圣人,管誰都叫官家……弄得人盡皆知,成為了笑柄。
即便如此,趙禎也從沒有想過放過這一家人,他甚至有個打算,眼下他身體還好,一旦要撒手離去,就把這一家子都給賜死,免得讓太子為難!
做爹做到趙禎的份上,也是沒誰了!
……
作為當年汝南王府的黨羽,王素算是徹底上了趙禎的黑名單,要不是他祖上王旦的確有大功,王素早就被罷免了。
事到如今,昔日的仇敵相見,王素離著老遠,就看到了王寧安。
高頭大馬,紫袍玉帶,當年的吏,已經(jīng)躥升到了宰執(zhí)高位,年輕,權(quán)重,英俊瀟灑,春風得意,宛如一輪初升的太陽,光芒萬丈。
而他呢,已經(jīng)開始衰老,鬢角多了許多白發(fā),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王素強忍著不愉快,還是緊走幾步,迎了上來。
“下官拜見王相公!”
王寧安微微一笑,“王大人免禮吧!”
從馬匹上跳下來,王寧安遠眺高峻的益州城,不住頭。
“我聽在唐朝的時候,就有揚一益二的法?”
王素忙道:“的確如此,大唐盛世,益州繁華,的確天下少有,只是自從安史之亂以后,益州戰(zhàn)亂頻繁,直到我大宋立國,才恢復太平,相比之下,益州的確是稍顯遜色。”
“呵呵,蜀道難行,我以為要想讓益州大放異彩,關(guān)鍵還是要打通道路,只要道路通了,益州的經(jīng)濟就活了。”
王寧安主動走到了益州的士紳商人中間,對大家笑道:“我娶了眉州蘇家的女兒,算起來就是巴蜀的女婿,女婿上門,要是連見面禮都沒有,還不被丈母娘打出門去?”王寧安得夸張,引來了一陣哄笑。
益州的百姓聽在耳朵里,十分受用,至少這個年輕的王相公很隨和,沒有端著,更沒有高高在上,不近人情。
“朝廷這幾年并沒有閑著,先是收復幽州,有了長城庇護,黃河兩岸才能安然無恙。接著移兵西北,經(jīng)略青唐,為的是打通和西域的商路,恢復當年的絲綢之路。四川有蜀錦,茶葉,天下聞名,還有豬鬃,桐油,木材,膠漆,牛角,藥材,這些都是寶貝,天下無不垂涎。修川陜直道,為的就是能讓巴蜀的寶貝賣出去,讓大家伙的腰包鼓起來。除此之外,朝廷在平定儂智高之后,就積極開發(fā)嶺南之地,實不相瞞,交趾國已經(jīng)有幾十萬的大宋移民,大理國王心向大宋,雙方商貿(mào)繁榮,往來許多。”
“如今大理和大宋的商路,還都仰仗交趾,走海路運輸。假如能打通東川與大理的商路,在巴蜀設(shè)立榷場,雙方直接貿(mào)易,大理的銅就能輸入到巴蜀。”
王寧安終于到了正題,他神色凝重,飽含深情。
“鄉(xiāng)親們,最近交子貶值,大家的生活受到了很大沖擊,日子不好過,大過年的,許多人家鍋里都沒有油星,孩子挨餓,婆娘還穿著舊衣服……你們的難,朝廷知道,官家知道,我心里也清楚。不過請大家放心,朝廷正在想辦法,交子危機,到底是銅料不夠,巴蜀鄉(xiāng)親們勤勞,肯干,創(chuàng)造了豐富的商品,卻因為缺少貨幣,影響流通。被逼無奈之下,發(fā)明了交子,以我之見,交子是非常偉大的發(fā)明,必將載入史冊,成為蜀地繁榮的一大見證!但是就像任何東西一樣,沒法做到盡善盡美,朝廷會積極開拓大理的銅礦,運入蜀中,解決銅料缺口,還會鼓勵貿(mào)易,把蜀地的好東西賣出來,換回來銅錢,只要有了足夠的儲備,交子的幣值就會恢復。”
到這里,王寧安拱手,“鄉(xiāng)親們,請大家相信我,此次我是來解決問題的,暫時的困難不可怕,只要大家能挺住,我可以保證,在半年之內(nèi),一定給大家一個完美的交代……如果我做不到,就自請罷官,摘了烏紗帽!”
誰都清楚,所謂士紳百姓迎接,不過是個幌子,充門面而已。
只是王寧安不按常理出牌,剛到益州,就甩開了官吏,直接和百姓對話,而且他還的都是大白話,甚至還用了半生不熟的巴蜀腔兒。
老百姓聽在耳朵里,非常受用,誰見過如此平易近人的高官,平時衙門里的差役,都眼高于頂,日他仙人板板的,你們那些個龜孫兒,比起人家王相公差了多少?難怪人家年紀輕輕就坐上了高位,就是不一樣!
“王大人,王相公,大家伙都聽你的!”
“好樣的,巴蜀的女婿,青天大老爺!”
……百姓們的呼喊,一浪高過一浪,只是在人群中,有幾個人的臉黑了,這個王寧安真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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