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下了兩天才停。rg
丁奉出去打獵了幾次,可惜都一無所獲。
侯慶手頭的干糧很快吃完,傷勢好些后也出去幫忙。
丁奉之前攢下的鹿肉都熏干了收好,誰也不許擅吃。馬忠沒有意見,王厲害也雙手贊成——他們都被餓怕了。
侯慶除了嘲笑丁奉氣,并沒有多大芥蒂。
看著雨停,幾人都不愿意在這荒山野嶺繼續(xù)待著了。
侯慶從偏殿牽出來一溜戰(zhàn)馬,看的丁奉眼睛閃亮。這三匹馬這幾日照顧的不錯,一個個噴著響鼻看上去精神抖擻。
馬忠下意識掃了眼,沒有馬鐙也沒有馬蹄鐵。
似乎可以做一些文章……
轉(zhuǎn)念又一想,心中苦笑,這可是在東吳啊。
馬忠可不想有一天曹魏的鐵蹄來找自己的麻煩。
丁奉上去攬著侯慶的膀子嘿嘿一笑,“兄弟,這馬借我一匹咋樣,回頭還你。”
侯慶一聽,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丁奉將眼神向馬忠一拋,侯慶仍是固執(zhí)的搖頭,“那也不行,這雨濕路滑的,就算讓我背著他,也不能這么糟踐馬。”
丁奉這家伙雖然事不,畢竟只當(dāng)過嘍啰,在周公瑾手下時,積功做到了百人將,后來歸了魯肅,文武遞減一級。
魯肅安插來的上司不和他的脾性,他也不耐再去當(dāng)個十夫長,索性跟著馬忠混了一段日子。
以他這樣的資歷,當(dāng)然沒有騎馬這么高大上的經(jīng)驗,聽了侯慶的話頓時滿臉狐疑。
“丁奉不要胡鬧,候兄弟的是正理!
馬忠大病初愈,又著了濕氣,身體正是虛弱不堪,現(xiàn)在這個時代的戰(zhàn)馬又沒馬鐙,他自然不會作死。
丁奉這才勉勉強強的放開侯慶,侯慶果然自己也舍不得騎馬,幾人就牽著馬在這泥濘的山路跋涉。
遇到險處,侯慶都很仗義的和丁奉輪流背著馬忠,這讓他們?nèi)齻對這個莽撞魯直的漢子都有些感激。
侯慶高大粗壯,蠻橫起來像是熊羆,照顧人時卻很細(xì)心。
漸漸出了山嶺,入了平地,丁奉又打起讓馬忠騎馬省力的主意。
侯慶仍是不答應(yīng),“那不行,兄弟我看這幾匹馬,比我的命都重,亂來不得!
丁奉譏笑道,“真是個氣鬼,這么好的平地,還跑不得馬么?”
侯慶大聲嚷嚷道,“那當(dāng)然!這四野荒僻,遍地都是蛇洞鼠窩,奔跑的馬蹄子陷進(jìn)去輕易就會折斷,若跌一跤,到時候不管人馬都要把命扔在這!”
丁奉聽了這才不堅持。
馬忠暗暗上了心,原來如此。
這個時代的南方生產(chǎn)水平低下,到處都是未經(jīng)開發(fā)的荒野,加上氣候溫暖雨水濕潤,除了一些刀耕火種過的塊平原,到處是茂密的森林灌木,的確不適合戰(zhàn)馬驅(qū)馳。
他感激侯慶,心中一動,張口道,“候兄弟,要解決馬腿易折的問題也并不是難事。”
“什么?”侯慶一驚,手上用力不自覺的加大,被他牽著的那匹駿馬吃痛,嘶叫著就要人立起來。
侯慶趕緊松開韁繩,極力安撫自己的愛馬,腦海中卻像攪亂的麻線一樣,許多紛亂念頭。
這怎么會?
江東戰(zhàn)馬的折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環(huán)境因素,侯慶自己手下的騎兵就有七八個是在討伐山賊時,因為馬腿折斷摔死在沖鋒的路上。
轉(zhuǎn)念侯慶又想到這個讓自己有些瞧不起的病秧子,是能用紙鍋燒水熬湯的人,又覺得他似乎真能帶來什么奇跡。
紙鍋都能用來燒水,還有什么不可能?!他直愣愣的想。
后面兩個牽馬的老卒也騷動起來。
他們是徐盛手下的精銳馬隊,自然知道戰(zhàn)馬對江東重要性。
馬忠一笑,也不賣關(guān)子。
“我們江東對馬匹太過看重,所以平日的訓(xùn)練不夠,就算偶有訓(xùn)練,訓(xùn)練的方法也不完善。江東多山多水,草木茂盛,對馬匹四肢的協(xié)調(diào)能力要求很高!
“你回去之后可以找繩索做成馬絆子,將馬的三條腿拴在一起,只給它不大的活動空間,這樣再讓它奔跑訓(xùn)練,馬腿的協(xié)調(diào)性就會大大加強,再有類似的情況不至于無應(yīng)對!
馬忠給他講的是草原牧人常用的一種方法,草原上老鼠洞更多,面對的情況也更苛刻。這種方法主要鍛煉馬的四蹄協(xié)調(diào)性,更能適合復(fù)雜地形奔跑。
侯慶聽了喜的抓耳撓腮,連聲嚷嚷道,“此時若成,兄弟你功勞不,我一定讓徐大人替你向?qū)O江東請功!
馬忠笑笑也不答話。
也許是難得遇到個明白人,接下來的路程中,侯慶把他那一腦子的為什么都丟了出來。
其中大多數(shù)問題都幼稚可笑,有些馬忠回答不上的,他也巧妙地做出了類比。
眼見侯慶這個夯貨被的目瞪口呆,幾乎有納頭便拜的趨勢,馬忠也覺有趣,多日的煩悶消散不少。
這一日正著,侯慶忽然拍著腿道,“要我,曹孟德也是個人物。”
這個話題有些敏感了,馬忠沒有接言。
侯慶果然是個沒腦子的,不知哪根筋抽了起曹孟德,接著就是沒口子的贊嘆。
“要這馬可真是好東西,兄弟跟著徐將軍平叛,千兒八百的宗賊作亂,幾十個騎兵呼啦啦沖過去,就攆的到處亂竄。兄弟就想,那西羌鮮卑打起仗來,漫山遍野的騎兵卷過來,那是什么陣勢!”
侯慶著就來看馬忠他們。
馬忠仍靜聽著不什么,丁奉皺起眉頭,王厲害則有些神往。
侯慶沒看到驚嘆,有些悶悶不樂,不知道該怎么下去。
王厲害這幾日蹉跎,也有些眼力價了,當(dāng)即玩笑似的問道,“百騎長不是著曹孟德嗎,怎么到西羌鮮卑了!
“叫啥百騎長,都是兄弟!”侯慶臉色一緩,又眉飛色舞起來,“你想啊,那么牛逼的野人,又是在寬敞的大北方,還能被曹操、夏侯淵這些人打得大敗,真是不簡單。
王厲害到底是個文官,政治覺悟比較高,連忙輕咳一聲,打斷侯慶的路線錯誤,“這話也不盡然,晁錯曾經(jīng)過,漢人的刀更利,箭更遠(yuǎn),甲更堅。擊潰一些只知道騎馬放牧的野人,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王厲害這個孬貨終歸是沒有馬忠那樣的權(quán)威,侯慶當(dāng)即就反唇相譏起來。
“既然如此,漢武帝傾國傾城打了一輩子,怎么現(xiàn)在還遍地都是胡人。”
馬忠頓時無語,傾國傾城這詞用的……還真貼切。
漢武帝為了討伐匈奴,幾乎是用上了漢人幾代的家底,馬忠以前看《史記平準(zhǔn)書》的時候,總覺得司馬遷當(dāng)時是邊哭邊寫的。
侯慶“遍地胡人”的法也并不夸張。
現(xiàn)在北地胡人發(fā)強盛,張角還未撲滅,緊跟著就是西北羌亂。
漢獻(xiàn)帝要投奔曹操的時候,郭汜、李傕劫持天子,南匈奴就作為一只重要的力量參與了這次博弈。
之后,鮮卑人、匈奴人又不斷出現(xiàn)在袁曹爭霸的戰(zhàn)場上。更不用之后百余年,讓無數(shù)人心中一疼的五胡亂華了。
王厲害聽了爭辯道,“胡人有馬,來去自如。我們漢人披堅執(zhí)銳,打不到敵人又有什么作用?那些北地胡人仗著兵強馬壯,主動去邀擊曹操,這才讓曹賊有了些微功勞!
“再,曹賊打贏了又能怎樣?人家輸了要跑,你也只能干看著。若始終這樣遠(yuǎn)遠(yuǎn)吊著,等你露了弱點他們再來,你能怎樣?”
“當(dāng)年李陵以步卒五千橫絕大漠,被匈奴大軍包圍,不也是殺傷匈奴萬數(shù)?可最后呢,人家就這樣虎視眈眈的,拖到你箭盡糧絕,人困馬乏,最后是什么下場?”
王厲害話鋒犀利,的正是中原對抗北地胡人的一大難處,戰(zhàn)爭的決定權(quán)永遠(yuǎn)在對方手里!
漢人容易打贏,但得不到?jīng)Q定性的勝利。而胡人不能攻堅,卻能在漢人露出弱點后,決定性的給漢人一下狠的。
游牧民族的機(jī)動能力,在這個時代,絕對是逆天的!
霍去病靠著出其不意的深入立下不少功勞,但始終難以重創(chuàng)匈奴人。漢人可以捏出一個強有力的拳頭,卻又不能賭上這舉國之力在茫茫的大草原上冒險。
匈奴人是靠遷徙游牧為生的,只要有水草的地方,到處都是他們的家園。
這樣行蹤詭秘,又充滿危險性的對手,絕對是農(nóng)耕文明的噩夢。
侯慶聽了王厲害的話,先是下意識要反駁,接著眉頭慢慢鎖起來,長嘆了一口氣。
王厲害贏了辯論,卻輸了心情,跟著也是滿心憂慮。
想到國家有著這么大的隱患,每個人的心情都沉重起來。
馬忠面無表情的聽著,想著不久后的五胡亂華,想著之后兩千年華夏民族經(jīng)歷的重重磨難,黯淡下來的眼中有了一些殘酷。
侯慶和王厲害兩個人嗟嘆一番,侯慶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馬忠一句,“兄弟,你見識多,你有沒有辦法?”
馬忠淡淡的回道,“當(dāng)然有辦法。”
侯慶一愣,他只是隨口一問,并沒有想到馬忠竟然能給出一個答案。
侯慶驚愕之余下意識的追問道,“什么辦法?”
馬忠平淡道,“北地胡人靠著游牧而生,也將因游牧而亡,因為牲畜是他們唯一的依仗!
“草原上的牲畜以青草為食,而青草中的能量很少,因此那些牛馬每天需要花大量的時間進(jìn)食,之后不停的反芻咀嚼,維持生存。”
侯慶有些納悶,這些東西和重創(chuàng)北地胡人有個蛋的關(guān)系?
馬忠臉上沒有什么表情,陰冷的話卻像是吐出的毒蛇信子,“所以,草原上的牲畜大多有著相對固定和集中的發(fā)情期,讓它們可以在水草豐茂的時候產(chǎn)下幼崽,不然那些幼崽就會孱弱不堪。”
“那么,等到那些母牛、母馬臨近分娩的時候,我們就……”
侯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馬忠的左手攥緊了配刀,平淡的聲音忽然變得粗野而高亢激昂,“召集起男人們!配上利劍!帶上長弓!穿上堅甲!馱著喂馬的麥豆!”
“找到他們!驅(qū)趕他們!然后……”
馬忠咧開嘴,露出了好看的白牙,“跑死所有母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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