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馮劫覺得這事兒有些過火。
就是彭才也不答應啊。
彭才冷冰冰的上下打量著馬忠,“馬伯陽,要是你這么小看我,咱們還有什么話說?”
馬忠聽了這話一怔,啞然失笑道,“我小看你?”
彭才和王海冷哼一聲,意味不言自明。
馬忠慢慢說道,“要是我小看你。就不會把你從這個泥窩中拔出來,扔向更廣闊的天地了。”
嗯?
心里一片冰涼灰暗的彭才猛然瞪大了眼睛。
馬忠的這話雖然難聽,但是話里的意思分明藏著一條活路。
王海忍不住喝問道,“馬忠,你到底什么意思?趕緊把話說明白。”
馬忠不答,反問馮劫。
“典校郎,這個彭才我是不是不能接受他投降?”
馮劫聽了這話,眼前就是一黑。
你這膽子肥的,竟然敢招降他?
這還在彭才跟前呢,要是他斷了念想,要拉著大伙陪葬,那可如何是好?
正想著,彭才就虎視眈眈的看了過來。
然而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不然以后孫權怪罪下來,他的小身板可扛不動這個鍋。
馮劫咬牙說道,“別的叛軍也就罷了,彭才、王海殺害了孫太守,任何江東大將接受他們投降都是和孫車騎為敵!
馬忠聽了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道,“憑我現在的能力,要把彭才剿滅,也有些吃力吧?”
你特么這不是廢話嗎?
人家秒秒鐘就能把你這點渣渣碾碎的好吧。
馮劫有些虛偽的說道,“是很吃力!
“嗯……”馬忠點點頭,“這么說,彭才他們要從宛陵逃走,我也攔不住咯?”
“當、當然!
馬忠想了想又問道,“我從徐盛那里借了一塊封地,就在羅縣。那里地方廣闊,物產豐富,又緊鄰著洞庭湖,是咱們江東軍和荊州軍交接的地方!
馮劫聽到這里就有一種強烈不安的感覺。
這個家伙說的這么細,莫非是……
還未等他想完,就聽馬忠說道,“要是彭才帶兵直接一路向西,進犯羅縣,依仗洞庭湖為禍。我憑借自己治下的兵馬一時難以平定,該如何是好?”
馮劫聽到這里滿頭大汗,壓低嗓子說道,“馬將軍,你這是玩火!你可別把孫江東當傻子!
彭才和王海聽到這里對視一眼,都是心中了然。
馬忠的意思,他們已經聽的清楚明白,這分明是明著不能接受二人的投降,暗地里卻示意他們帶著豫章賊去歸附羅縣。
只是羅縣遠在長沙郡,之前還是荊州軍的地盤,他們就算去了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恐怕也很難施展開手腳。
再說,眼前的局面,兩人根本下不了決心。
彭才冷笑道,“你少在那兒自說自話,我們兄弟有自己的打算!”
誰料馬忠完全無視了彭才,仍舊和馮劫在那兒商量著。
“要是他們真要跑,這宛陵就留給你們校事府了,這可是白撿的功勞!再說,要不你也拿人家沒辦法。你好好考慮考慮!
馮劫當然不肯答應,爭辯道,“根本不是這么回事兒!”
馬忠翻了個白眼,“怎么不是這么回事兒?原來你們眼睜睜的在城外看著豫章反賊坐擁大城耀武揚威,如今大城奪來了,叛軍也趕走了,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馮劫有些著急了,壓低聲音說道,“這樣一來也給了他們一條活路啊!
馬忠騎在馬上想了想,俯下頭去湊在馮劫耳邊輕聲說道,“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如果我告訴你,江東軍已經沒有能力打下宛陵城了,你該怎么想?”
“什么?!”馮劫渾身的寒毛都要炸起來了。
他緊緊的攥住馬忠的馬韁問道,“馬忠,你什么意思?”
馬忠當然不會說破江東軍未來這兩年的走勢。
江東軍接下來就要在此起彼伏的叛亂,和朝廷的高壓下苦苦掙扎。
等文官搶班奪權后,還被迫向曹魏稱臣。
沒幾年的時間,江東軍甚至弱到小弟的小弟關羽北伐的時候,還一臉笑的湊上去問要不要搭把手。
結果關羽很傲嬌的回答,“回頭就收拾你!
馬忠向馮劫低聲說道,“咱們去年過江打了皖城,接著馬不停蹄的又去打荊南,奪了荊南之后,又再攻合肥。從去年五月,到今年十月,大軍幾乎沒有停歇。不但耽誤了去年的秋收,更是錯過了今年的春種。打合肥的時候,朝廷焚燒了糧草,隨后我們只能狼狽而逃。隨后呢?丹陽的叛軍竟然連毗陵典農校尉府的庫藏都燒了。我只能說,沒糧的這個冬天可是很難熬的。”
馮劫聽到這里,心中也懼怕起來。
他仿佛被戳醒了美夢一樣,意識到馬忠之前說給彭才的,只是江東軍虛幻的強大。
糧草匱乏的江東軍,這個冬天都很難過了,何況還不知道該怎么堅持到明年秋收。
別的亂賊還好說,那些倉促造反的丹陽土著也不足為患,但是這個被彭才經營的不錯的宛陵,卻很難打。
要是一旦被彭才撐過這個冬天,拖到明年開春。
那江東軍無論如何也得把精力放在春種上。
到時候,彭才的這支亂軍才會真正成為大患。
馮劫抬頭,目光復雜的看著馬忠。
馬忠卻無所謂的左看右看,一臉的事不關己。
馮劫心中暗嘆,這時候他才有些明白,馬忠那些恐怖的戰果是怎么刷出來的。
整個天下的局勢,在他手中如同反掌觀紋一般。
就算他手中只有寥寥的人手,只要利著局勢碾壓,任何人都難以匹敵。
簡簡單單的數言,他就讓正造反的如日中天的豫章大帥要倉皇而逃。
接著又輕而易舉的說服了自己,讓自己默認他的這些舉動。
偏偏他做的這些,幾乎對每一方都是有利的。
彭才避開了和尤突火并的風險,能夠帶著大量的收獲全身而退。
馮劫又能趁機收殮孫瑜的首級,救出他的兒子,還可以讓校事府立下收復宛陵城的大功。
對孫權來說,除了沒能手刃仇人有些遺憾,無論是及時搶回了丹陽郡治,還是截斷尤突出路,都避免了江東軍陷入更大的困境。
馮劫心中越想越覺得不對,總覺得這樣皆大歡喜的局面,被馬忠隱藏下了什么。
可,那是什么呢?
馬忠見馮劫和彭才都在糾結,懶得繼續待下去。
“好了,別的另說,先把孫太守的首級和后人交出來。至于彭大帥后續怎么決斷,和我也沒有太大的關系。隨后我就會去涇縣,那里是我的家鄉,也是我此行的目的!
說完,馬忠看著彭才淡淡的說道,“我希望我到涇縣之后,能及時看到你。涇縣的叛賊不少,你把涇縣獻給我吧。”
“你!”彭才怒目而視,卻不敢說什么硬話。
他手下還有上萬的老弟兄,哪能賭一時之氣。
“走了!”
馬忠輕松的打馬而去。
看著馬忠的背影,馮劫又羨又妒。
彭才的心動,瞎子都能看的出來。
原本馮劫還估摸著,憑馬忠這點人,去首先造反的涇縣,會被吃的骨頭都不剩下。
但現在卻完全不同了啊!
要是豫章大帥彭才這樣赫赫有名的人物,都當了他的小弟,涇縣的那幫渣渣還不得跪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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