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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仁恭拱手就是一禮，道：“將軍忠義，寧不愧煞我等……日后天下必傳將軍美名，來，老夫敬將軍一杯，以壯將軍之志。”
李破隨之舉杯，心里卻是嗤之以鼻，好話人人會，但我可真不怎么信不過你。
又你來我往的客套了幾句。
王仁恭苦笑一聲，道著，“將軍有此志向，老夫自當(dāng)力相助，只是經(jīng)此一亂，馬邑郡怕是永無寧日了……老夫看將軍領(lǐng)大兵無數(shù)，糧草之上……”
這老頭兒也不含糊，剛安了安心，就打起恒安鎮(zhèn)糧草的主意了。
當(dāng)然，這也不算奇怪，作為前馬邑郡丞李靖的女婿，馬邑郡一直有所傳言，的馬邑郡丞李靖之前將馬邑郡的糧草都送給了女婿。
傳言的真假，王仁恭不會去較真兒，因?yàn)槟菦]有任何用處，他只想試一試，能不能從云內(nèi)要些糧食。
也不出他所料，李破當(dāng)即就絕了他這個念想。
“不瞞郡守，云內(nèi)一直缺糧，我?guī)П鴣砜こ牵粋�是為平劉武周之亂，另外也想從郡城要些糧草回去，可惜，來晚了一步，郡城中的糧倉也沒剩下什么東西了。”
“之后怎么籌集糧草，不光是我云內(nèi)，也是郡城的大事了，您是不是？”
王仁恭點(diǎn)著頭，雖有些不信，可再開口討要，也沒那個道理了。
現(xiàn)在是誰手中有兵，誰話的聲音就大，出來的話，你是不信也得信。
此時李破捻著酒盞，笑道：“要不，郡守向晉陽傳信言一下馬邑詳情，讓晉陽撥點(diǎn)糧草來救急？”
王仁恭咬了咬牙。這話怕是在譏諷他當(dāng)初在晉陽和李靖相爭的事情了。
到了現(xiàn)在，他若還想不明白當(dāng)日之事的前因后果，他也就白當(dāng)了這些年的官兒了。
馬邑郡丞李靖一去，實(shí)際上才是馬邑內(nèi)亂的根源所在。
可恨那太原留守李淵，也是一方守臣，竟然行那挑撥離間之事，而他竟然還簡簡單單的中計了。擠走了李靖不，還親自從東都帶回來一條白眼狼。
可以。太原留守李淵在他心目中的可恨程度還要居于劉武周之上，那是一種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間的羞恥感在作祟。
所以，想讓他去跟李淵求告，那還真是難為他了。
王仁恭苦笑，“將軍莫要取笑了，晉陽的那位若還想著馬邑郡安好，何至有今日之禍？”
老頭兒還算是個明白人，可惜盡辦糊涂事兒。
李破終于收起了那些怨氣，不再時不時的刺上王仁恭一下了。
“若光論糧草之事。解決之道不用求于遠(yuǎn)方，其實(shí)就在眼前，可惜，郡守不定敢做罷了。”
“哦？老夫愿聞其詳，將軍不會是將散之于百姓之家的糧食再搶奪回來吧？若是那般，可就亂上加亂了……當(dāng)初楊玄感之亂過后，便曾追責(zé)于百姓……以至于亂事方一平定。河南重又民怨沸騰，戰(zhàn)亂四起，前車之鑒歷歷在目，老夫……”
不等他嘮嘮叨叨的完，李破已經(jīng)搖頭道：“怎么會？我又不是……哈哈……跟郡守直了吧，我不信城中大戶人家沒有任何積蓄。當(dāng)此之時，讓他們拿出來一些來，以解燃眉之急也就是了。”
“而且，今年馬邑郡旱情已經(jīng)顯露，也不知最終會如何……郡守卻要早下決斷，我在馬邑城呆不了多久，若不趁著大軍還在……過后怕就難了。”
“這年頭兒。還得咱們各自想辦法，只要能讓人吃飽肚子，馬邑就還是馬邑，若是不成，這里日后就是浮屠地獄了。”
是的，這話其實(shí)才是實(shí)話，即便是李破真心想要幫馬邑城一把，如今也不太可能了，云內(nèi)和馬邑城面臨的問題都一樣，糧食，還是糧食。
邊塞之地就是這個樣子，天災(zāi)**的承受能力比其他地方要薄弱的多，一旦不再有后方支撐，很容易就會出現(xiàn)連鎖式的崩潰。
許多時候，邊軍為亂，也不是將領(lǐng)們有了多大的野心，大多數(shù)其實(shí)都可以歸于糧草問題之上。
王仁恭這會兒是真沒什么疑心了，人家明顯是不愿意接手馬邑城這個爛攤子。
其實(shí)王仁恭也一直在想著對策，實(shí)在不成的話，他想將馬邑郡百姓南遷的心思都有了，雁門是不用指望了，不如一路趕去晉陽，試一試唐公的仁義之名有多大的成色。
而李破這個主意出的，在他看來其實(shí)也是個餿主意。
治政地方多年的他，如何不明白，一旦得罪了地方大戶人家，這官兒也就差不多當(dāng)?shù)筋^兒了。
而大戶人家最動不得的兩樣?xùn)|西，一個是土地，一個就是他們的糧食，是窮鄉(xiāng)僻壤是如此。
所以，打土豪分田地的永遠(yuǎn)都是義軍，因?yàn)樗麄兙鸵粺o所有，自然強(qiáng)烈要求重新分配社會資源。
所以，作為正規(guī)軍代表的一郡太守，若非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這么干的，即便是馬邑剛經(jīng)歷了如此禍亂，王仁恭也沒想著去打城里大戶人家的主意。
王仁恭沉默了下來，不斷的在那里咳嗽。
半晌，王仁恭才拱手道：“為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還請將軍再伸援手，借我兵將一用。”
李破揚(yáng)了揚(yáng)眉頭，道了一句，“郡守這是想抄其家滅其族不成？”
王仁恭只能苦笑以對，他已經(jīng)漸漸感覺到，眼前這個年輕的將軍的心性頗為跳脫，和他見過的那些為將之人，都不太一樣。
若是在東都，這樣的人死一萬次都不嫌多，從文帝年間開始，大隋朝堂上下的風(fēng)氣就是肅穆的，嬉笑怒罵，瘋瘋癲癲的人，有才干，死的快。
可現(xiàn)在嘛……妖魔鬼怪滿地橫行，云內(nèi)出現(xiàn)了這么個人物，也就不算什么了。
“呵呵，將軍又是明知故問，一桌酒宴就能辦成的事情，何必動刀動槍？老夫不過是想借一借將軍的威名，震懾諸人罷了，不然想讓這些人拿出糧食來，就像割他們的肉一樣，若不先以威凌之，也就沒人愿意聽老夫曉之以理了。”
王仁恭也開起了玩笑，自嘲的意味居多，可也是在告訴你，不用再打其他的主意了，老夫已有了唾面自干的勇氣，區(qū)區(qū)譏刺又能奈我何？
李破點(diǎn)著頭，若連這些手段都想不到，只想著強(qiáng)來，那這個太守也就不用你來當(dāng)了，那個王功曹其實(shí)就不錯，就是膽兒了些，不知道突厥人一到，會不會當(dāng)即開城投降。
可你要是不成，把那位推上來，也算勉為其難了。
“還是郡守想的周，咱們這些行伍之人，只能想到打打殺殺，呵呵，讓郡守見笑了，那沒什么話，我在這里再呆五日，郡守要咱們做什么，盡管吩咐就是。”
王仁恭再次舉杯，“多謝將軍。”
李破也不再廢話，舉杯應(yīng)道：“郡守不必客氣。”
飲過之后，放下酒盞，王仁恭又道：“將軍兵多將廣，可能分出一部，駐守于馬邑城……”
李破當(dāng)即就笑了，這老頭兒好像是看他好話，就開始得寸進(jìn)尺了。
“有糧就有兵，只要募集到足夠的糧草，我不信郡守募不到兵員……這次來郡城，我可是軍而來，就怕被人擋在城外……嗯，這么吧，郡守以為云內(nèi)十幾萬人的吃食從哪兒來的？”
“去年的時候，我可是帶兵去草原弄了許多牛羊回來，才安穩(wěn)的過了一個年關(guān)，今年又逢大旱，馬邑城中還有大戶人家可以割肉，云內(nèi)可沒什么大戶，我還得回去想辦法，您，這個時候我還怎么會分兵？”
“再者了，郡守莫要瞞我，我若真留下一兩千人馬下來，您也睡不安枕不是？”
王仁恭也被他的笑了，這些話聽著別扭不假，卻很實(shí)在。
兩人沒什么交誼，好像還有些間隙，無緣無故又是救人又是借兵的，過后他肯定也得好好想想，這位馬邑通守到底想做什么呢？
“將軍快人快語，到是老夫有點(diǎn)得隴望蜀了……唉，若是早知將軍是如此人物，老夫早前就應(yīng)該親赴云內(nèi)一見才對……”
這老頭接著轉(zhuǎn)了轉(zhuǎn)昏黃的眼珠兒，“將軍率兵回去，可是又要率兵北去，與突厥人爭鋒？”
這就是還有些不信了，也是，這幾年天下紛亂，只聽哪哪兒又造了反，哪哪兒的又向突厥人稱臣了，卻沒聽這個時節(jié)還敢跟突厥人伸爪子的。
李破也跟人自夸過不止一次了，卻沒一個兒當(dāng)即就深信不疑，納頭便拜的。
夸來夸去，李破自己覺著也挺沒意思了，有些話，得別人出來才動聽，老是出自自己口中，那就成了自吹自擂了。
李破抿著酒，意興闌珊的道：“北上是不可能了，突厥人已有防范……今年啊，哪有糧草我就去哪兒，聽河南的李密有糧草無數(shù)，咱們咬咬牙，帶兵去跟他要點(diǎn)也不定呢。”
這是又開始胡八道了，卻把王仁恭嚇了一跳，你這是要去投那叛賊，還是要去幫著朝廷剿匪呢？(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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