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韜踏上幾步,走到正廳中央,環顧四周然后道:“方今天下,生靈涂炭,盜寇肆虐,禍亂中州,以至百姓流離,無有安寧之日。我與元直,昔日俱在潁川修學,囊螢映雪,刺股懸梁,經年不輟,何也?我二人,不為高爵厚祿,只因不忍見黎民遭難,欲習定國之術,投英主,振乾坤也!”
石韜一上來就開始標榜自己,得頭頭是道,立刻把自己和徐庶定義為,苦讀春秋,有報國大志,準備投效明主的有為青年。
類似這種開場白大家都會,大同異。所以大部分人都認為這石韜不過是吹噓和自我標榜,為了逃過這一劫,先湊點印象分罷了,劉表的怒氣還沒平息,自然是不會相信的,長天則笑瞇瞇的看著石韜。
“潁川富庶,外賊多有覬覦,西有李郭,南有袁術,數度來犯,只為抄掠郡縣,充作軍資,潁川之地,多受其害,我與元直亦在其中,我二人久聞劉荊州大名,牧守大州,安樂生民,廣受萬姓稱頌,便慕名而來。”
“劉使君統領一方,自是雄才大略,胸懷寬闊,一雙慧眼,可辨天下高低,委我二人以書佐、奏曹史之職,實在相得益彰。”
長天聽后暗笑,石韜劉表一雙眼能辯天下高低,委任了兩個官相得益彰,其實分明是在罵劉表狗眼看人低,看不起寒門罷了。
“我與元直,自知不才,亦曉跬步千里之道,當得大任,自是喜從中來,愈發兢業刻苦,欲報使君大恩!
“奈何我二人,乃流離之身,囊中羞澀,委實難以為繼。石某索盡枯腸,方才思得一法!
石韜看了看四周,然后又看了看長天,道:“韜在潁川,亦久聞右將軍崇明侯長皇叔之名,其人求賢若渴,愛才如命。更驚聞其‘落霞招賢,德才并舉,祖宗不足,子孫求變’之語,足可震古爍今,繼往開來!
這話聽得長天很是高興,而劉表和其他大部分人則有些膩歪,不憑門第,不憑出身,豈不是以后,但凡有點才華得,都能和自己平起平坐,甚至踩到自己頭上了?這種言論,世家是絕對不會喜歡的。
再這些人的眼里,大漢終究是世家的天下,百姓?不過家奴爾。
予取予求,皆可;生死富貴,由我。
寒門?亦百姓也。
“吾又聞,異人之中,多有效皇叔者,為結好大漢才良,仿燕昭千金買骨,不惜花重金禮聘,只求與大才一晤也!
“某雖不才,亦感佩銘心也。韜無甚才德,學而不精,精而不博,終難成事,所幸者,唯知交徐元直,堪為世之賢良,可經天緯地,治國安民,某嘗藉此,聊慰己心爾。”
石韜很謙虛,著重捧出了徐庶,他才華橫溢,自己不過是憑借著,這么一個出眾的至交,才得以到處顯擺下。
不過同樣的,這些話也在明面上,徹底表達了,他之前劉表有識人之明的話,不過是在胡八道罷了。
劉表剛稍稍平穩的怒氣,騰得又升了起來,雙眼怒視石韜,恨不得吞了對方。
但是石韜卻視若無睹,繼續道:“某與元直無財,眼見將餓斃襄陽,我二人生死事,關乎劉使君清譽,使人誤以其慢賢事大,事關使君知遇大恩,不得輕忽,故此非我二人不愿餓死,實乃不敢爾!
“韜料想,既有異人尊賢,更兼豪爽不凡,慣喜一擲千金,何不乃求于異人,以解困頓之情邪?”
長天聽得想笑,又礙于劉表的面子,只能忍住,這石韜確實是個人才,這都能把自己的責任推掉,還把劉表給牽連了進來,他去騙人實在是因為快要餓死,雖然他們不怕死,但害怕使劉表背上罵名,不得不去行騙,所以這若果是能算行騙的話,那也是為了他劉表才去騙的。
蒯良看了這石韜一眼,不知道對方這話的意義何在,這么非但不會讓他們擺脫罪名,反而會更加惹惱劉表,讓劉景升發的討厭他們兩個。
果然蒯良看到,劉表眼中漸漸有了殺意,這種狡辯,在他面前根沒有任何的意義。
石韜渾然不覺,慢慢道:“故此,韜于襄陽城內,廣結異人,欲訪其中尊賢之心、求學之意為最者,也好求元直教化一二,以開其智。而后由此人,以一傳十、及百、而千、再萬,乃傳之無窮,好教天下異人,盡皆胸懷向善之心,報國之意,若得如此,則善莫大焉。”
這一番話出來,場所有人都盯著這石韜,看了一會,特么騙錢也能得這么正氣凜然,這不是人才誰是人才。
長天慢慢的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心中笑意更盛,這家伙果然能言善辯,不過這種法別人并不會買賬,畢竟石韜和徐庶兩人,現在是處于絕對的弱勢。
相反如果這話是他長皇叔出來的,那就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不對?
那就打一場吧,拳頭大的最后一定是對得那個。
“信口雌黃,大殿之上,明君之前,還敢逞此口舌之利,想來必是慣犯,我觀汝實死到臨頭矣,不如從實來,也好免受苦難!
黃射聽完后,隨口反駁道,不過他話的時候,是端坐著的,而且表情輕松的很,還對著茶碗中的浮沫,輕輕吹了口氣,才道,顯然根就沒有把石韜,放在眼里。
“未知足下何人也?”石韜瞥了他一眼,冷冷道。
“江夏黃射!
“原來是黃公后人,久聞黃氏扇枕溫衾之名,此孝之至也,想我大漢素以忠孝治天下,以為,黃氏孝名遠揚,忠義必得俱,如今一觀,方知其謬。某雖吏,亦為漢室之臣,汝區區白身,安敢斷吾生死?置大漢律例,于何地哉??汝不過蒙祖輩余蔭,方得立此廳堂,不知謹慎微,謙言遜詞,還敢放言威逼,何其大膽,料汝不過兒,不敢如此,想必是汝父黃祖,意在反漢也。 笔w的話大聲,最后的斷喝,直震人心。
“你!”黃射被石韜嗆的怒氣勃發,他確實因為還年輕,沒有當上什么官職,但是這不過是等閑之事罷了,如果不是黃祖為了在劉表前避嫌,當個將校有何難,就算是太守,也不過是幾年之后的事,這點東西竟然被這個石韜揪住不放,還反過來擺了一道。
黃射有些氣不過,想要放狠話,但是看了看劉表的臉色確實不好看,只能忍住了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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