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吉和從宮里帶來了五個嬤嬤。
世宗掃一眼這五個老婦人，雖然這五個人的名字世宗都叫不上來，可是世宗能認(rèn)出來，這五個竟然都是伺候太妃們的老宮人。
“圣上，”吉和心翼翼地跟世宗：“這五個老嬤嬤是宮里的老人了，她們辦這事，圣上應(yīng)該可以放心了。”
皇后在一旁看著五個人，倒沒有發(fā)火，對于已經(jīng)篤定的事情，皇后向來有耐心等著。她要看看這一院子死到臨頭，還要垂死掙扎的奴才們，最后會怎么求她饒命。
世宗只是揮了揮手。
吉和忙就帶著五個老嬤嬤往白承意所在的屋子走去了。
房間里，白承意被一個奶娘抱在懷里，另外兩個奶娘靠在一起坐著，瑟瑟發(fā)抖，都怕到不行。
吉和看看這三人，：“這事與你們無關(guān)，都怕什么？把主子放下，出去。”
三個奶娘忙都出了屋。她們也都聽到了皇后方才的罵聲，這個主子若是個孽種，那皇帝還能留這主子一命嗎？奶娘們想到白承意出娘胎才幾天，就要在生死關(guān)里來回了，心里都是不忍，可是皇家的事哪里能輪到她們話？
“有勞各位嬤嬤了，”吉和跟五個老嬤嬤客氣道。
“吉總管出去吧，”一個嬤嬤開口跟吉和道：“這事吉總管也不能看的。”
吉和忙也退出了屋去，他也不敢走，就站在門口等著。
屋里很快傳出了白承意的啼哭聲，卻聽不到五個老嬤嬤的一動靜。
紫鴛這時醒了過來，聽到了白承意的哭聲從房里傳了出來，紫鴛神智還沒清醒，就要往上跳著起身。
韓約死死地拉住了紫鴛，：“你不要鬧！”
紫鴛看看自己的周圍，沒看到自家姐，也沒有看到她的袁大哥。
“袁義陪主子去了，”韓約知道紫鴛在找什么，聲道：“你別動，想活就不要動，也不要話！”
紫鴛望著韓約打著哆嗦。
“主子現(xiàn)在沒事，”韓約：“你忍忍，等圣上還主子清白了，就沒事了。”
紫鴛跟韓約跪在一起，目光仇恨地看向了皇后。
“把頭低下！”韓約忙就道：“那是皇后！”
“不過就是死，”紫鴛這時其實已經(jīng)豁出去了，死都不怕了，她還怕什么皇后？
“圣上你看那丫頭，”皇后這時跟世宗道：“她還瞪臣妾呢，這就是安氏賤人的丫鬟？一定規(guī)矩也不懂，宮里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敢瞪臣妾的下人了。”
世宗看了一眼紫鴛，并沒有話。
“圣上若是真想知道奸夫是誰，倒是可以問問那丫頭，”皇后：“她跟著安氏，一定知道安氏的那個奸夫是誰。”
嚴(yán)嬤嬤站在皇后的身后，這會兒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伺候過皇后。一口一個奸夫，這是在一次次的打世宗的臉啊，就算是尋常人家，出了這樣的事也是暗地里處理，皇后竟然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揚嗎？想找世宗的不痛快，也不能在這事上找啊！嚴(yán)嬤嬤想叫皇后閉嘴，可是她一個奴才，這時候沒她開口話的份。
“安氏死了后，那奸夫是誰也許就查不到了，”皇后還是盯著世宗道：“圣上就這么放過那個奸夫了？”
“一切等結(jié)果出來后再，”世宗冷冷地跟皇后了一句。
皇后便冷哼了一聲，：“臣妾不會冤枉好人的。”
世宗沒有再理皇后，老僧入定一般地坐在木欄上。這會兒那股怒不可遏的氣性過去了，世宗反倒又開始希望，老嬤嬤們查出來的結(jié)果是白承意是他的兒子，他不想失去安錦繡，一也不想。
“把頭低下！”韓約這時伸手把紫鴛的頭往下一摁，“你別給主子添亂！”
紫鴛想梗著脖子，卻無奈比力氣她哪里比得過韓約。
“你就聽一回話吧，啊，”韓約都在求紫鴛了。
紫鴛低著頭，眼淚滴在了面前的地上，跟雨水混在了一起，往院中的水池里流去。
“主子若是出事，我跟著一起死，”韓約這時沒松開紫鴛的手，咬著牙聲跟紫鴛道：“你放心吧，我們一起死，黃泉路上不會孤單的。”
紫鴛的身子一抖，想掙開韓約的手停了下來。
整整一個時辰后，五個嬤嬤帶著白承意走出了屋子，徑直走到了世宗的跟前。
皇后道：“結(jié)果如何？”
為首的老嬤嬤木著一張臉，給世宗半蹲行了一禮，卻并不答話。
世宗道：“如何？”
這老嬤嬤這才道：“奴婢啟稟圣上，九殿下是龍子無疑。”
這嬤嬤雖老，可是起話來中氣十足，整個院子的人都能清楚地聽到她的話。
“你什么？”世宗幾乎是從木欄上跳了起來。
“奴婢恭喜圣上又添龍子，”這一回是五個老嬤嬤一起跟世宗道。
世宗還愣怔著反應(yīng)不過來的時候，皇后尖聲叫道：“這不可能！”
為首的老嬤嬤抬眼看了一眼皇后，道：“皇后娘娘，奴婢一人興許出錯，不會五人一起出錯的。”
“你們被什么人收買了？！”皇后指著這老嬤嬤怒道。
吉和忙往地上一跪，跟世宗：“圣上，奴才不敢啊。”
五個老嬤嬤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她們跟著太妃們在宮中終老此生，什么人能收買她們這些無所求的人？皇家女人間的事情，老嬤嬤們看得太多了，從賜宗到如今的世宗，宮里的女人們走馬燈一般地變得不停，只是這些背地里爭寵殺人的手段好像永遠(yuǎn)逃不過這些門道。
“宮不信你們！”皇后完不能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一個孽種突然間又成了龍種了？她的親信們，難不成在這種事上還能出錯？
“皇后娘娘，”老嬤嬤不卑不亢地跟皇后道：“皇家子嗣之事何其重要？奴婢不敢出錯，不敢妄言。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奴婢們，可以再讓宮中的其他人來查。”
“把她們殺了！”皇后扭頭跟世宗喊道：“這些奴才一定是被人收買了！宮不可能會錯！”
世宗這時轉(zhuǎn)過身來，目光冰冷地看著皇后，道：“你還想什么人來查？”
皇后就是一呆，這幾個都是宮里的老嬤嬤，其中一個當(dāng)初還驗過太子，這些人都不能信，還有誰能來查？
“圣上，”為首的老嬤嬤往前走了幾步，跟世宗道：“奴婢五人分別驗過，五個人驗出來的結(jié)果都一樣，九殿下身份尊貴無疑。”
世宗心里好像有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一般，這樣的結(jié)果他求之不得。
韓約身一軟，差就癱在了地上，自己這是又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回了。
紫鴛聽了老嬤嬤們的話后，沒有什么高興的心情，只是看了韓約一眼后，念了一句：“沒出息！”
韓約頗為無奈地看著紫鴛，他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丫頭竟是個不怕死的。
紫鴛抬頭惡狠狠地盯著皇后，她倒要看看這個女人這下子怎么收場。
皇后的目光在被老嬤嬤抱在手中的白承意身上停了一會兒，突然回身一耳光打在了嚴(yán)嬤嬤的臉上，：“你竟然害宮？！”
嚴(yán)嬤嬤跪到地上的時候，腦子里還是一片空白，怎么可能會是龍種呢？她親手查的，怎么可能出錯？
“這會兒你又怪起她來了？”世宗問皇后道。
皇后也不看世宗，也沒有察覺紫鴛望著她的惡狠狠地目光，她只是盯著嚴(yán)嬤嬤看，白承意是龍種，那騙她的人只能是這個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人了。“你為何要騙宮？”皇后問嚴(yán)嬤嬤道。
“奴，奴婢不敢騙娘娘啊，”嚴(yán)嬤嬤神情慌亂地跟皇后：“奴婢當(dāng)日查了，確實是……”
“原來是你，”世宗出聲打斷了嚴(yán)嬤嬤的話。
嚴(yán)嬤嬤對上世宗的目光，剎時間就知道這一次她無生路可走了。
“宮要殺了你，”皇后卻已經(jīng)想殺了自己的這個親信女官了。
“圣上，”吉和這時提醒世宗道：“安主子那里……”
世宗望著皇后道：“你在這里等著朕，”完這話，世宗便要往院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皇后回身就沖世宗大喊：“不過一個女人，宮冤枉了她又如何？”
多年的夫妻，皇后在世宗的面前發(fā)起脾氣來，從來都是如此，世宗也一次次容了她的壞脾氣，只是這一次，受傷的那個人是安錦繡。
“將皇后先押進(jìn)屋去！”世宗命左右道。
“你們誰敢動宮？”皇后亦大聲道。
世宗回身把皇后一推，這一推用上了十成的力道，直接就將皇后推進(jìn)了安錦繡的臥房里。
院中的人都聽到了皇后跌進(jìn)臥房里的聲音。韓約等人心中暗自爽快，皇后的人卻個個膽戰(zhàn)心驚，就怕下一刻世宗下令，把她們都砍了。
“把門關(guān)上！”世宗著話就走下了臺階。
兩個世宗的貼身侍衛(wèi)走上前，也不管屋里皇后的喊叫聲，把門一關(guān)。
“她們把安氏弄哪里去了？”世宗走出了院，才想起來他還不知道安錦繡現(xiàn)在在哪里。
“奴才帶您去，”吉和忙就道，這個大太監(jiān)這會兒也有劫后余生之感，走到世宗的身前帶路道：“圣上，雨天路滑，您心腳下。”
“別廢話，快帶路，”世宗這會兒恨不得飛到安錦繡的身邊去。
等吉和帶著世宗快走到那間佛堂的時候，一行人都聽到了叫罵聲。
“橫豎要死的人了，還找什么太醫(yī)啊？以為自己還是主子嗎？”
“在我故里，不守婦道的人都是要浸豬籠的，安氏，你若是還要臉，就盡快自我了結(jié)算了！”
……
叫罵聲傳到世宗的耳朵里，讓世宗剛剛緩過來的臉色又陰沉似鐵了，“去找榮雙過來，”世宗命吉和道：“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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