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沖吉和招了招手，道：“你過來。”
吉和爬到了世宗的腳下，：“圣上，您現在不能動怒啊，圣上！”
世宗的手一伸。
吉和把錦帕交到了世宗的手里。
靛藍色的錦帕上，兩只交頸戲水的鴛鴦被繡娘繡得栩栩如生。世宗盯著這兩只鴛鴦，突然又將木匣里的書信拿了出來，一目十行地，一封封看了起來。
吉和跪在世宗腳下，世宗不讓他平身，他就不敢起來。
世宗看了能有半刻鐘的信，然后給他看到了一封寫著宣和蔣氏字樣的信封。世宗把這信拆開，這是一封何炎的妹妹寫給何炎的家信。信里的內容不過是些家長里短，但能看出何炎這個嫁入了宣和蔣氏的妹妹，跟何炎的關系很好，起話來也很肆無忌憚，透著一股跟何炎親密無間的味道。
“宮里有宣和蔣氏的宮妃嗎？”
吉和聽了世宗的這個問后，忙就道：“奴才回圣上的話，有。”
世宗的手一松，何氏妹的家信從世宗的手上飄落到了御書案上。
吉和：“奴才記得芳草殿的蔣妃娘娘就是宣和蔣氏的姐。”
世宗沒有去過芳草殿，但是芳草殿里住著什么人，他一直都記得，“蔣嫣然，”世宗再次出這個女人名字的時候，還是咬牙切齒。
吉和頭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千秋殿里，安錦繡聽袁義蔣妃讓一個太監把秀妝扔進了芳草殿的一口枯井里后，跟袁義：“去找福，讓他去御書房跟圣上，何嬤嬤這兩天去了幾次芳草殿。”
“好，”袁義答應著就要走。
“還有，再去告訴韓約，”安錦繡：“若是今天有人要出宮去，讓他放行。”
袁義忙道：“主子這是何意？”
“讓韓約帶人去五王府附近，”安錦繡：“何炎的府地，讓慶楠動何海生帶人去幫忙守著。今天晚上，那個剌客不是去找何炎，就是去找康春淺，找康春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讓韓約千萬心，不要讓這個剌客把他給害了。”
袁義：“要抓活口嗎？”
“不用了，”安錦繡聲音聽著有冷地道：“這種人就是活抓了，我們也撬不開他的嘴，殺了他。”
“如果五殿下不想他死？”
“告訴韓約，這個人不要留給五殿下收為己用，”安錦繡馬上就道：“這個人武藝高強，袁義，韓約有辦法殺了他嗎？”
袁義：“主子不想要活口，那這事就容易了，打不過他，用箭把他射死就行。”
安錦繡了頭，：“也對，好漢難敵四手，你去吧。”
袁義嗯了一聲后，走了出去。
袁義出去之后，一個世宗身邊的暗衛抱著白承意找了來，白承澤看見安錦繡后，也不伸手讓安錦繡抱，就眼巴巴地看著安錦繡。
安錦繡：“這是怎么了？”
“母妃，我要練武，”白承意跟安錦繡：“母妃，承意練武好不好？”
安錦繡看向了抱著白承意的暗衛。世宗身邊的暗衛都沒姓名，只是暗字加一個序號，抱著白承意的這個，年紀可能是世宗暗衛里最的一個，長得不錯，臉上還能看出少年人的稚氣來，叫暗四九。
暗四九看安錦繡看向自己了，把頭一低，跟安錦繡委屈道：“娘娘，奴才什么也沒有做。”
“你也會飛啊，”白承意一聽暗四九這話就急了，跟暗四九叫道：“我看到你飛屋的！”
暗四九要不是抱著白承意，就給安錦繡跪下了，：“娘娘，奴才只是上屋去查看一下，奴才什么也沒有做。”
“你會飛！”白承意揪住了暗四九的衣領子。
“那是輕功，不是飛，”安錦繡跟兒子道：“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還要練武呢？”
白承意一噘嘴，：“母妃不讓承意練武？”
“四九是圣上身邊的人，你要跟四九練武，得去問圣上，”安錦繡：“這個主母妃可做不了。”
白承意還鬧不明白這里面的門道，望著暗四九道：“四九，你比袁義還厲害嗎？”
暗四九忙搖頭，：“袁總管比奴才厲害。”
白承意犯愁了，：“那怎么辦？袁義很忙啊，我都看不到他。”
暗四九不敢答應白承意，他們暗衛從來只聽世宗的命令，他要是聽了白承意的話，那嚴重，就是叛主了。
“你看不起我！”白承意看暗四九不行，也不頭，跟暗四九瞪起了眼睛。
暗四九頭疼，仗著安錦繡這幾天對他們這些暗衛都是和顏悅色，暗四九求救地看向了安錦繡。
“別鬧了，”安錦繡也沒讓暗四九失望，在白承意的頭上拍了一巴掌，聲道：“日后母妃替你問問圣上，你先學識字吧，跑路都會摔跤的人，你還練武？”
“母妃，”白承意看著安錦繡，難得有了原來母妃也不懂的神情，：“四九兩歲就練武了啊，母妃你不懂。”
暗四九低著頭不敢看安錦繡。
安錦繡跟白承意大眼瞪眼瞪了半天。
白承意：“母妃，你不會武，所以這種事你不懂。”
“行，我不懂，”安錦繡：“四九你把九殿下放下來。”
暗四九把白承意放下了。
白承意在安錦繡的面前蹦了兩蹦，：“母妃，你要做什么？”
“我知道練武的人一定要練扎馬步的，”安錦繡：“四九，你就教九殿下扎馬步好了。”
白承意看向暗四九：“馬步是什么？”
暗四九為難地看著安錦繡。
安錦繡：“就算你陪著他，九殿下練武的事，我們日后再。”
暗四九看看白承意胖乎乎的圓球身材，跟安錦繡了頭，：“奴才遵命。”
屋外的幾個暗衛透過半開著的窗，看他們的兄弟教白承意扎馬步。
“這樣做沒問題？”有暗衛問他們的首領道：“九殿下現在能練馬步了？”
暗衛首領：“他都教上了，我能進去不能教嗎？”
“要是練壞了九殿下怎么辦？”
暗衛首領看著暗四九扶著白承意的腰讓白承意往下蹲，首領簡直是不想目睹，“那子就是根木頭！回去后我非揍死他！”
聽自己的老大發了狠話，暗衛們都不吱聲了，暗四九這個木頭，要揍死早就揍死了。
“這一回我的是真的！”暗衛首領又強調了一句。
眾暗衛聽著屋里的白承意跟暗四九喊腿酸，都是抽抽了眼角，這馬步扎了有眨眼的工夫嗎？
安錦繡這會兒雖然滿腹的心事，但是面上一也看不出來，看著就是一個在看兒子笑話的母親。
世宗在御書房里正要讓吉和去翻后宮嬪妃名冊的時候，御書房外，有太監跟他稟道：“圣上，內廷司太監福求見。”
“進來，”世宗了一聲。
福穿著一身下等太監的衣服走了進來，臉上還帶著傷，看著就像一只喪家之犬。
世宗看著福給自己行了禮，也不讓福平身，：“什么事？”
福：“圣上，奴才這兩天跟著那個何嬤嬤，發現這個嬤嬤除了去芳草殿幾趟之外，就沒去過別的地方了，奴才看她往芳草殿跑得那么勤快，奴才覺得這事不對。”
吉和忙看向了世宗，那意思是又是芳草殿？
世宗冷冷地看了福一眼，：“那個何嬤嬤現在在做什么？”
“在內廷司正跟人打聽何炎何將軍的事，”福道：“奴才趁沒人注意到奴才，就從內廷司跑了出來。”
世宗又看了一眼御書案上的錦帕，道：“吉和，你帶著慎刑司的人去搜芳草殿。”
吉和忙道：“奴才遵旨。”
“至于你，”世宗看向了福，道：“你回慎刑司去吧，帶著人將宮里曲水，宣和兩地出身的宮人太監都給朕拿了。”
福忙一臉激動地領了旨，又給世宗磕頭謝恩。
“都滾吧，”世宗道。
吉和和福退出了御書房。
御書房外的天已經黑了，吉和跟福聲道：“你動作快一些，那些不老實的，就當場殺了好了，除了曲水和宣和兩地的，你再查一下西池的人在宮里有多少。”
福忙道：“師父放心，徒弟知道了。”
“再辦砸了，安妃娘娘都救不了你了！”吉和又盯了福一句。
福沖吉利哈著腰，他哪敢再辦砸差事啊？
世宗在御書房打開了一奏折，看了兩眼之后，實在看不下去，將這奏折砸在了御書案上后，世宗命人擺駕千秋殿。
千秋殿門前的大內侍衛們看見世宗到了，忙跪地給世宗請安。
世宗道：“不要驚動安妃了，我們進去。”
抬步輦的太監直接將世宗抬進了千秋殿里，等到了安錦繡所在的暖閣，站在門外，世宗就聽見里面的白承意在叫：“母妃，你不疼我！承意以后也不要理母妃了！”
安錦繡的聲音聽著像是在邊邊笑，“就這樣，九殿下還想要練武呢？”
“四九教的一定不對！”白承意接著叫：“我看袁義一下子就上屋了！”
“那是因為他扎過很多年的馬步了，”安錦繡：“你欠著多少年的沒扎呢，怎么能上屋？”
“我，我……”白承意我了半天，不出話了。
安錦繡就：“你要是想上屋，母妃讓人給你搬梯子來就是。”
“我是想飛啊！”白承意叫：“像袁義和四九一樣飛！”
安錦繡：“都了那是輕功，鳥才會飛呢，你有翅膀嗎？”
“袁義就會飛。”
“你要想上屋，等袁義回來，讓他帶你上去。”
“娘娘，”世宗這時又聽了一個聲音，：“練輕功也不光是為了上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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