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傍晚時分，世宗在帝宮的凌云殿里大宴群臣。

    直到夜深之后，眾臣才陸續告退。

    “父皇，我們去放煙火，”白承意肚子吃得溜圓，拉著世宗要出去玩。

    世宗今天沒有喝多少酒，但身體大不如前后，他這會兒已經有些頭暈了，被白承意拉著這么一晃，更是有反胃了。

    “九弟，你不要晃父皇，”白承允忙把白承意抱了起來。

    白承意看著世宗的樣子，又有些害怕了，兩只手抱著白承允的脖子：“四哥，父皇怎么了？”

    世宗深吸了一口氣，：“老四你帶你的兄弟們出去吧，朕去睡一會兒。”

    “吉和，”白承允喊吉和。

    吉和帶著幾個太監上前來，扶著世宗上了步輦。

    白承允跟白承舟道：“大哥，我們一起回御書房吧。”

    白承舟下巴一下白承意，：“九兒不是要放煙火嗎？”

    白承允看著白承意：“想放煙火？”

    白承意看看坐在步輦上，皺著眉頭的世宗，很乖巧地跟白承允：“四哥，我們還是先送父皇回去睡覺吧。”

    白承允望著白承意一笑，道：“九弟這才乖。”

    白承意跟白承允相處了這么久，看到白承允笑的樣子屈指可數，這會兒看著對自己和顏悅色的白承允，白承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白承允的臉，：“四哥，你笑起來的樣子一也不兇了。”

    白承英在后面笑出了聲來。

    白承意的臉上一臉的真誠，這讓白承允再想板臉也板不起來了。

    白承英逗白承意道：“九兒，四哥是不是笑起來更好看？”

    白承意又盯著白承允看了看，然后就使勁地頭。

    白承澤這時道：“四哥，我們走吧。”

    白承允看了看吉和。

    吉和忙跟抬輦的兩個太監道：“回御書房。”

    一行人簇擁著世宗出了凌云殿。

    殿外，安太師這些朝中的重臣還在，看見世宗出來了，忙都跪在地上送世宗。

    “平身，”世宗這會兒酒氣上涌，頭疼的厲害，但還是沖安太師等人抬了抬手。

    安太師起身后，打量一下世宗的臉色，：“圣上這是有些醉了？”

    世宗抬眼看看安太師，道：“朕還好，你回府去吧，你家里人也在等著你吧？”

    安太師試探著問道：“圣上，臣想先去看望一下安妃娘娘。”

    世宗還沒開口，白承意就已經開口話了，：“好啊好啊，外公，這會兒承意要陪著父皇，母妃一個人呆在千秋殿里呢。”

    “臭子，”世宗聽了兒子的話后，一笑，道：“你這是在怪朕冷落了你母妃？”

    白承意搖了搖頭，：“承意不是這個意思，承意要陪著父皇在御書房守夜，四哥過，后宮嬪妃不能隨便去御書房的，母妃去不了啊。”

    安太師笑道：“圣上，九殿下年紀，已經如此懂事了。”

    世宗扭頭看看白承意，：“他就是傻子一個。”

    白承意跟白承允聲嘀咕道：“承意才不傻呢。”

    白承允在白承意的屁股上拍一下。

    “你去看安妃吧，”世宗看這兄弟二人相處融洽，心下滿意，跟安太師道：“你不是要送安妃一套黃花梨的家具么，送去了嗎？”

    安太師忙道：“圣上，臣想親自給娘娘送過去。”

    “去吧，”世宗沖安太師揮了揮手，“跟安妃，朕明日再去看她。”

    安太師躬身道：“臣遵旨。”

    “走吧，”世宗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跟吉和道。

    “起駕，”吉和忙就喊了一聲。

    白承舟跟白承意：“九兒，大哥抱你？”

    白承意看看白承允。

    白承允把白承意遞到了白承舟的手上。

    白承舟一下子就把白承意舉到了自己的肩頭，讓白承意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白承意被白承舟高高舉起的時候還有些害怕，等坐在了白承舟的肩頭上后，就又興奮了起來，跟白承舟：“大哥，我能看到好遠的地方了！”

    白承舟笑道：“大哥這樣抱你，你喜歡？”

    “喜歡！”白承意揮舞著拳頭，跟白承舟：“大哥，承意像在騎大馬！大哥走快一，走快一。”

    “你跟承意玩吧，”世宗看著兒子高興的模樣，心里有些唏噓，他抱白承意的力氣有，可是像這樣讓白承意坐在肩頭上，世宗覺得自己是力不從心了。

    白承舟帶著白承意快步先走了。

    隔著很遠，世宗都能聽到兒子的笑聲。

    白承英這時聲跟白承允道：“四哥，安妃的事你就不要再了。”

    白承允看了白承英一眼。

    “太師要去千秋殿就讓他去好了，你再跟父皇什么偏寵不好的話，讓安妃娘娘知道了，她會怎么想？”白承英勸白承允道：“出不了大事就算了吧，安妃娘娘起來，跟太師也不過是同族罷了。”

    白承允嗯了一聲。

    白承英松了一口氣，道：“四哥，你能想開一些就對了。”

    白承路因為腿傷還沒痊愈，落在了最后面，白承澤走到他的身邊，雪地難行，白承澤不時就要扶白承路一把。

    “現在也就九兒這個年紀的，能開心過年了，”聽著白承意的笑聲，白承路跟白承澤嘆道。

    白承澤一笑，：“少年不識愁滋味嘛。”

    “康氏的事，你要怎么辦？”白承路聲問白承澤道。

    “人都死了，我還能怎么辦？”白承澤道：“父皇也不想再提這事了。”

    “側妃不比正室，可畢竟也是你的女人啊，”白承路：“你要就這么不聲不響地認了，你的臉面何在？”

    “二哥，”白承澤輕聲道：“我現要也只能認了。”

    白承路：“憑什么？”

    “這也不是安妃一人做下的事，”白承澤道：“這也是我們的母妃做下的事啊。”

    “齊妃，”白承路咬著牙吐出了兩個字。

    白承澤：“身為母妃，她就是發作我的正妻，我也無話可啊。”

    白承路悶不作聲地走了幾步，：“那康氏就這么白死了？”

    “一個女人罷了，”白承澤道。

    “屁的女人，”白承路：“這是臉面。”

    “現在不是在乎臉面的時候，”白承澤笑了一笑，道：“如果死了一個康氏，能讓安妃娘娘消氣，那康氏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白承澤的話得很無情，但白承路只是嘆了一口氣，想想也對，他們要爭的是皇位，臉面這東西值幾個錢？總管后宮的貴妃娘娘，跟一個側室相比，自然也是貴妃娘娘的喜怒更為重要。

    “不知道母妃現在怎么樣了，”白承路聲跟白承澤道。

    站在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往海棠殿的方向望去，重重的宮闕，兩位皇子殿下分不清那一座宮闕才是海棠殿。

    “母妃會等的，”白承澤扭頭又望向了前方的路，跟白承路道：“二哥，我知道母妃在等我。”

    白承路拍一下白承澤的肩膀。

    世宗一行人回到御書房的時候，白承舟已經帶著白承意在御書房外堆起了雪人。

    “不要玩太久了，”世宗跟白承意道：“要是受了涼，你母妃一定要教訓你。”

    白承意了頭，手里卻還是拿著一個雪球。

    白承允跟世宗道：“父皇，我們進去吧。”

    御書房的內室里，榮雙已經在候著了。

    乍一進燒著炭，溫暖如春的屋內，世宗又難受了，伸手扯開了自己的衣領。

    白承允跟榮雙道：“我父皇喝了一酒，這會兒有些不勝酒力了。”

    白承允的話音剛落，世宗就一個沒忍住，吐了一地。

    眾人一陣忙亂之后，才伺候著世宗睡下了。雖除夕夜，世宗這個大家長應該帶著兒子們一起守夜的，只是這會兒世宗是再也熬不了夜了，喝下一碗榮雙呈上的湯藥，跟兒子們了一句，老四留下，你們出去跟九兒玩去吧的話后，世宗便沉沉地睡去了。

    御書房外，白承舟帶著白承意放起了煙火。不一會兒，除了白承允守在世宗的床前外，白承路，白承澤，白承英都走出了御書房，看著面前絢爛的煙火，就算心里壓著再多的事，皇子們的臉上還是都現了笑容。

    被白承允帶進宮來的七皇子白承瑜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白承意跟兄長們玩鬧，他知道自己不能跟白承意比，所以看著白承意這會兒無憂無慮的笑臉，白承瑜也不覺得羨慕。

    白承澤站在御書房的高臺上，往千秋殿望去，千秋殿那里的燈火不是很明亮，但這些星一般的燈火，就是讓白承澤看入了神。在這個除夕的雪夜里，他在想著安錦繡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在想著誰？上官勇，還是他的父皇？又或者因為憤恨在想著他？

    “五哥！”白承意拿著一串鞭炮跑到了白承澤的面前，：“五哥，我們放這個。”

    白承澤燃這串鞭炮后，彎腰抱起白承意往后跑了幾步。

    白承允坐在御書房的內室里，聽著殿外的炮竹聲，伸手替世宗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殿外這大的動靜都沒能把世宗吵醒。“炮竹聲中一歲除，”白承允聲跟熟睡中的世宗道：“父皇，又是一年過去了。”

    白承意在白承澤的懷里拍手笑著，指著被太監們放上天空的煙火，讓白承澤看。

    白承澤笑道：“九弟喜歡嗎？”

    “喜歡，”白承意跟白承澤：“明天承意去放給母妃看。”

    白承澤伸手把白承意頭上的雪花撣去了，白柯的眉眼像極了安錦繡，可白承意卻是像他們的父皇。

    “五哥，我臉臟了？”白承意看白承澤盯著自己的臉看，摸著自己的臉問白承澤道。

    “沒有，很干凈，”白承澤笑著跟白承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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