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夫人看到王氏進來,兩只眼睛就瞪如銅鈴一般大:“都是你生的好女兒!”
王氏一怔,屏住呼吸,不敢啃聲,心里卻反駁道:是我生的,可是卻是你教的。
莫老夫人卻是看懂了王氏未曾出口的話,惱羞成怒,卻無法可反駁:這才是她最惱的地方,錦冉這么個是非精,確實一直是她教養的,今兒個做出這等丟人現眼,沒有體面的事情,她這個教養的祖母也沒臉啊!
心愛牡丹的被毀,臉面的丟失,再一次考驗著莫老夫人對錦冉的寵愛。
錦好靜靜地等待那個她一直挺好奇的答案——牡丹和錦冉,莫老夫人更心疼哪個?
二夫人張氏聞言,上前扶住老夫人,細聲細語的為錦冉辯解:“母親,錦冉這孩子一向端莊賢淑,不準這其中有什么誤會……”
“誤會?哪里來的這么多誤會?今兒個傷了我是誤會,現在毀了這滿園的花草,還是誤會?你倒是個不誤會的給我聽聽!”莫老夫人聲音冷沉,面色難看,氣得幾乎不顧名門大家的臉面,吼叫出來。
張氏從來沒有見過莫老夫人像此時這般動怒,半臉面不給錦冉,一時間,心里得意,面上卻不顯山不顯水的做出一副像是被莫老夫人怒氣嚇到的模樣,噤聲不語。
王氏恨恨地瞪了張氏一眼,她這是勸人,還是火上加油,這話勸,老夫人的怒氣就大,她趕緊上前,快步走上前去,跪在老夫人的面前:“母親,錦冉這孩子,雖然有些任性,但是秉性不壞,今兒個做出這么些不得體的事情,定然有什么緣故,母親……”
話還沒得完,老夫人就是一聲冷哼:“緣故?那你告訴我,有什么緣故?今兒個傷了我的事情,我還沒有和她計較,現在還做出這么一副樣子,毀了我滿園的花草。這莫府上下,哪個不知道那幾株牡丹是我費盡了心思,花了重金,托了人尋來的,她倒好,偏偏非要毀了它們,也不知道哪里礙了她的眼。”
瞧了一眼跌坐在雨水里的錦好,狠狠地瞪了院子里的丫頭婆子一眼:“你們還楞著做什么,還不將五姐帶回來,洗漱一番,換個干凈的衣衫,喝姜湯,這春寒地凍的,若是得了風寒可怎么得了?”
怒氣之下,絕口不提還在雨里打滾的錦冉,反正那些丫頭婆子也弄不動她。
王氏一聽這話,一嘴的銀牙差咬碎,卻還是強忍著,腆著求道:“母親,錦冉這丫頭身子有傷,若是再淋了雨,怕是這身子扛不住,母親慈悲,向來憐惜這一群孫女,還請母親……”
莫老夫人心中怒氣一歇,想起錦冉今兒個被二老爺踢的吐血,遂冷聲道:“那也要拉得住她才行……”
正到這里,錦好被丫頭婆子扶上了長廊,凍的渾身發抖,嘴唇發紫,卻不肯依著丫頭去洗漱,反而跪在莫老夫人的一邊:“祖母,二姐姐身上有?可千萬不能再這么下去了,還是請個大夫給二姐姐看看——祖母,金表叔不能請,還是請安大夫過來吧,若是金表叔來了,與我到底有些關聯,怕是又要被二姐姐懷疑,是我動的手了,到時候,我又得背些莫名的罪責。”
她抬起明媚的大眼睛,修長的睫毛上還滾著晶瑩的玉珠,一頭烏絲,因為雨水,被打濕,緊貼在臉上,顯得她異常的狼狽,而那衣裳也因為潮濕之后,緊貼在身上,七歲的孩子還沒什么曲線,就更覺得單薄。
在眾人眼前的,就感覺到是一個飽受欺凌,委曲求的丫頭,何況莫老夫人現在瞧著錦好來順眼呢,心里自然涌起了一絲不舍。
錦好像是沒看到莫老夫人眼里的憐惜,咬著唇,滿滿不舍的看了一眼在地上打滾的錦冉,雙目微紅,咬著唇道:“祖母,二姐姐可是未出閣的姐,這么滾下去可不是好事,不僅二姐姐的體面無,就是莫家的體面也……”
她喃喃地低頭,似是自言自語,有些無可奈何:“可是要怎么才能讓二姐姐停下來,才能保住一二姐姐的體面,保住莫家的名聲呢?”
想了片刻,她忽然抬頭,雙目發亮:“祖母,錦好倒是有個好主意,就是不知道妥當不妥當?”
王氏一看到她笑得明亮的雙眼,不知怎么地就覺得有一股子寒氣,莫名的就從腳下升起,她剛要開口阻止,就聽到莫老夫人道:“你這孩子,一家人話,干啥還藏著掖著的,有什么話,你就吧!妥當了,祖母就聽著,不妥當,咱們再想個妥當的法子就是了!”
錦好臉上的表情更是柔和,聲音也加的柔軟:“祖母,我瞧著二姐姐這么滾著,還不如暫時將二姐姐先綁起來,再請安大夫給瞧瞧。至少不用在地上滾著,將體面丟干凈,也了莫府的名聲!
她很是誠懇的看向莫老夫人:“怕是再鬧下去,別人還以為是祖母懲戒二姐姐過了,壞了祖母的慈祥的美名。祖母,您覺得我這主意怎樣?”
張氏搶先兒贊同:“母親,我覺著錦好這孩子的話有理,這十里八鄉的哪個提起母親來,不豎起大拇指,是個心慈的,可是錦冉這孩子今兒個這么一鬧,怕是會損了您的名聲!
她看著莫老夫人有些難看的臉:“為了免得再這么鬧下去,還是將這孩子的手腳先綁著,等大夫看過了,再做打算,畢竟總讓這孩子這么滾過來,滾過去,也不是個事兒,對吧!攪了老夫人的靜養不,那孩子一身的細皮嫩肉,再這么滾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見人,總歸對她也不是好事。就是綁了她,手腳受了疼,也比再這么滾下去的好!”
張氏心里對錦好的主意喝了一聲彩:這主意好,綁了錦冉,就徹底下了大房的臉子,還給莫家上下一個暗示——二姐失寵了!
大房在莫府里興風作浪,很大的一方面就是莫二姐在莫老夫人面前的體面。
王氏聽了這話,又惱了起來,莫錦好太歹毒了,這用心險惡啊,若是錦冉真的被綁了,堂堂的莫家二姐大庭廣眾之下被綁了,這算什么事?
她不能同意,堅決不能同意。
王氏猛地給莫老夫人磕頭:“母親,錦冉可是莫府的二姐,怎么能綁了她,這要是被別人知曉了,可怎么抬頭見人?”
張氏一聽這話,不樂意了:“那讓她就這么滾下去,就能抬頭見人了?”
莫老夫人兩難了,她心里也覺得錦好的主意聽起來不錯的,可是王氏得也挺有道理的,堂堂的莫家二姐被綁成粽子,算怎么回事?
一來莫家二姐,未曾出閣的姐,這閨譽是很重要的,二來,她這個祖母總也不能看著自個兒的孫女滾個不停吧。
莫老夫人思前想后,瞧著那滾的不成樣子的錦冉,還有那殘碎的花草,咬了咬牙:將她綁起來,總比任著她在地上這么滾來滾去強。
于是,莫老夫人了頭,低聲的吩咐身邊的顧嬤嬤帶著丫頭婆子將錦冉捆綁了起來——不過,她可是一再的吩咐讓下人們動作輕一。
而,錦好卻在莫老夫人細心提醒顧嬤嬤輕一的時候,給了顧嬤嬤一個眼色,顧嬤嬤捆著錦冉的動作一頓,頭微微垂下,又繼續捆了起來。
王氏聽著莫老夫人的吩咐,一顆心沉了下去,不敢置信的看著莫老夫人,嚷了一句:“母親,錦冉可是您身邊長大的,您……”
她不下去了,怎么也想不到,莫老夫人居然聽從了錦好的話,一雙噴火的眼睛,狠狠地瞪著錦好,恨不得化成利劍,將她萬箭穿心了才好。
莫老夫人聽著王氏的話,心里對王氏的不滿就漲滿了心田:老大家的什么意思,難不成她還能想害錦冉不成?
而一直滾動的錦好很想大聲的反對,可是她根發不出聲音,眼睜睜的看著老夫人身邊的丫頭婆子七手八腳的將她綁了起來,捆成了一個粽子,身體里的各種滋味,一起襲擊而來,渾身無力,不要掙扎了,就是扭動一下都不成。
這讓錦冉如何受得了,要知道,現在的她身上的滋味可不好受,又痛,又麻,又酸,又癢,這種種滋味糅合在一起,她無法忍受,渾身不能做主,也只有在地上打滾的時候,才能舒服那么一。
可是現在,她被綁起來了,這樣她就不能再在地上翻滾了,如此一來,她也只能束手無策的承受著這無邊無際的難忍的滋味,連個緩解的法子都想不到,只能嗚咽,痛不欲生著。
她心里透著涼氣,她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怎么可能?
她,莫錦冉可是莫家的二姐,老夫人最寵愛的孫女,捧在手里怕摔著,含著嘴里怕化了的心肝,怎么可能被捆綁起來。
都是莫錦好這個賤人的錯,難道這一切都是她預謀的?
不對,她來老夫人院子,雨中跪求祖母的諒解,是臨時想出來的,她怎么能布置好陷阱對付自己。
但,若不是莫錦好設下的陷阱,這發生的一切,又該怎么解釋。
莫錦冉紛亂的腦子中此時只有一能夠肯定的,那就是她身上發生的這一切定然都與莫錦好有關。
都是她的錯,她太過輕視對手,將莫錦好看成姚氏那樣軟弱的人,如果她能再心一,就算莫錦好想要算計她,也不會落得這么凄慘的下場。
當然,她不會就此認輸的,她定然和莫錦好斗到底,不死不休。
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
為什么每次她想要算計莫錦好,卻都被莫錦好反算計了回來?
錦冉不明白,難道她真的比不上一個傻子來的聰慧,還是莫錦好的身邊有高人指,會不會就是那個姚家的大夫人——金氏?
錦冉和王氏,莫老夫人一樣,將錦好的運籌幄推到金氏的身上——當然,她也不愿意承認她比自己嘴里的傻子更笨!
該死的,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居然還在這里裝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想到害她的罪魁禍首,還在莫老夫人面前惺惺作態,錦冉就氣得連連咳嗽起來,差緩不過起來。
氣頭上的莫錦冉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變化:她已經能咳出聲音了。
而,錦好卻聽出了她的變化,知道藥效已經過去了。
她眼中閃過一道神秘莫測的光芒,怯生生的抬頭看著錦冉,走到她的身邊,溫柔的勸哄到:“二姐姐,你先忍忍,等一下安大夫瞧過你了,就給你松綁!”
錦冉看著她眼底那嘲諷的神色,微微翹起而略顯譏諷的嘴角,一直壓抑著的怒氣沖了上來,腦袋一低,惡狠狠的撞上錦好的胸口:“該死的賤人,你不得好死!算計我,不得好死!”
錦好等的就是這個,頓時在錦冉的頭顱剛剛靠上她的胸口之時,就是一聲沉重的悶哼,然后捂住胸口,直直后退,一直退到老夫人最最喜歡的“雪映朝霞”旁,院子唯一一株還沒受損的牡丹。
一個踉蹌,整個身子向后仰去,在莫老夫人的驚叫聲中,直直的坐在那“雪映朝霞”上,生生將那株牡丹壓斷,半生機都沒有。
“祖母……祖母……”好似錦好嚇的不輕,那樣子隨時都有可能暈過去的一樣。
云燕立刻沖了過去,將錦好扶起來,一面顫聲的問著:“姐,姐……你沒事吧?沒事吧?”
她又是拍,又是推,又是拉,總算是讓錦好有些回過神來,終于有了開口的力氣:“沒事……我沒事……”
錦冉看到這里,冷笑出聲:“你可真會演戲?不就是推了你一下嗎?真的有那么痛嗎?不就是想在祖母面前誣陷……”怒氣之下的錦冉,自然沒有精力注意那被壓斷的雪映朝霞。
莫老夫人扶著張氏的手,三兩步走到她的面前,揮手就是一掌:“你居然還敢這樣的話?當著我的面,還敢這樣的話,是不是……是不是要你五妹妹傷得起不來,才能算痛?”
她氣急敗壞:“我一直都以為你雖然有些任性,卻性不壞,誰知道你居然是個如此心狠的,我……我……我今兒個,定要好好收拾你一頓。”
她的牡丹,她的院子!
莫老夫人最后那么一句話,讓院子里種仆婦的心都有了贊同的意思,大家一致在心中頭:就是,這么個專橫跋扈的姐,是該好好的收拾一頓了。
錦冉心里的憤怒被激發起來,今兒個一天,她被至親至愛的三個人打了,這讓她內心的宇宙終于爆發了:“祖母,你打我?你過我是你最愛的孫女,可是你卻打我?為了那么個賤人,你卻打我?”
她嘶吼著,使勁的掙扎,不知道是力氣太大,還是那幾個仆人捆的太松,居然就給她掙扎開來了。
她掙脫了出來,想也不想的就撲向錦好:“我讓你裝,我讓你裝……”邊撲,邊吼著。
莫老夫人以前是對自個兒言聽計從,現在卻為了這個賤丫頭,而甩她大耳光子,這讓她怎么不恨錦好。
她自然恨錦好了,難不成還能怨恨莫老夫人不成?
云燕在錦好的身邊,立馬站起身子,狠狠地護著錦好,擋在錦好的面前,被錦冉撲個正著。
正在憤怒極的錦冉,看到錦好身邊的丫頭居然敢擋她的路,瘋子一般的捶著,打著,發泄著內心的氣恨,
她瘋狂的撕打著云燕,云燕自然不敢抵抗,不住的后退,而錦冉卻一個勁的窮追不舍。
錦好哪里舍得自己的丫頭被這般作踐,想到前一世,莫錦冉也是這般不將她的丫頭當人看,那壓抑不住的仇恨,冒出了心頭,新仇舊恨,讓她冷了心,硬了腸,正想著沖上去,將錦冉狠狠地推倒。
誰知道,云燕瞧見錦好眼里的光芒,心里暗叫一個不好,只怕姐要為了她壞了計謀,她眼角的余光,瞟到一旁那描金畫圖的柱子,狠了狠心,側身,順著錦冉的力道,結結實實的撞了上去。
血,噴灑一地,雨水沖洗著,流瀉出絲絲的河流,一片血紅。
眾人一陣驚呼,立刻亂成了一鍋粥,尖叫聲,驚呼聲,哭泣聲,響成一片。
錦好沖上去,顧不得什么,抱起云燕,眼淚滾滾而落:“云燕,云燕……”你怎么這么傻?比起懲戒錦冉來,你才是最重要的,笨蛋,笨蛋,你這個大笨蛋,為何前世,今生,你的眼里都只有我,而沒有自己。
她抬起頭,雙目赤紅,狠狠地瞪向錦冉:“你為何總是這般心狠手辣?怎么能對云燕下這樣重的毒手?她護著主子,有什么不對?你怎么能如此歹毒?她雖然只是一個下人,可是下人也是一條性命,也是人!你怎么能如此歹毒……”盛怒中的她,將前世一直藏在心里的話,吼了出來。
這句話深的眾下人的心,大家心中對錦好的好感更盛,這才是良善的主子,這才是讓人值得用性命追隨的主子——不為別的,就為了這么一句話,一輩子跟著,也值了。
畢竟,這莫府上下,還沒有誰這般為一個下人心疼,沒有誰曾出過這么一句話——下人的命也是命!
錦好毫無例外的贏得了眾下人的心,而,錦冉自然更讓下人們憎恨了。
錦冉卻完沒有意識到這一,她猶自氣道:“一個下人,你用得著對我這么嚎叫嗎?別忘了,你現在扮演的角色,可是對我情深意重的好妹妹?你的丫頭很忠心啊,難不成,你不打算扮演好妹妹,而改扮演好主子去了!”
王氏聽著錦冉的話,一個勁的給她使眼色,希望這個蠢物,能長腦子,收斂,莫要再胡八道,也不看看,老夫人都給氣成什么模樣了?
莫老夫人臉上的肌肉一抖一抖,渾身上下也顫抖不已,直到這一刻,她才覺得自己算是看清楚了錦冉的真面目:這就是個囂張跋扈的主,若是再這么下去,還不知道要鬧出什么樣的風波出來?只怕到時候,整個莫家都要因此蒙羞。
莫老夫人心痛難忍,她就不明白了,怎么她養在身邊,就養出了這么個是非精,禍害來。
錦好擁著云燕跪在莫老夫人的面前,一雙眼睛是最真摯的情意:“祖母,孫女懇請祖母給云燕做主。雖然她只是個下人,可是這些年,她陪著錦好長大,將孫女照顧的無微不至,雖是丫頭的分,可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句不敬的話,雖然是個下人,可是在孫女的心中,她也算孫女的親人!
錦好的眼眶子微濕:“二姐姐氣孫女兒多事,孫女也不怪她;二姐姐誣陷孫女謀害她,孫女也不怪她,但是,她傷了護主心切的云燕,孫女卻不能不為云燕討個公道,否則這以后莫家上下,哪個下人還敢站出來,護住主子,豈不是要寒了下人們的心?”
這么一番話,的院子的下人心頭又是一熱:有情有義啊!
也難怪能年紀就能教導出那么一個忠肝義膽,舍身護主的丫頭出來。
錦好殷勤的看向莫老夫人,一雙眼睛澄清如古井深水,瀲滟逼人,看得莫老夫人覺得自己若不答應這等要求,心里都有些過意不去:這番話得字字動人,句句動情,就是個木頭人也要被打動了——主子有情,丫頭有義,真真兒的一對好主仆。
王氏瞧著莫老夫人眼底的動容,心中暗叫一聲不好,立刻搶先對著錦冉喝道:“錦冉,你快跟云燕丫頭道個歉,我早就跟你過,做事不要毛躁,你倒是好,氣起來,心里就沒個譜兒,手里也沒個輕重,居然傷了云燕,還不給這丫頭道個歉,再賞銀子給這丫頭好好休養,就算是你的一心意。”
錦冉一向自視甚高,現在聽得王氏要她向個丫頭道歉,她怎么能接受這樣荒唐的主意,這些丫頭婆子,都是莫府的下人,得好聽,是丫頭,得難聽里,不過是完成工作的工具,打了就打了,傷了就傷了,就算是死了,那也只能怪她們命不好,這樣低賤的丫頭,還要她道歉,她這個母親,是腦子進水了。
眾怒難犯!
這么簡單的四個字,顯然錦冉還不明白。
她冷笑著搖頭:“要我和這么一個低賤的丫頭道歉,做夢!”
莫老夫人雖然覺得要一個主子和一個下人道歉,有些離譜了,但是莫錦好這態度卻深深的惹惱了她,有失大家風范啊,氣得大喝“閉嘴,閉嘴!”莫老夫人大口的喘氣。
張氏咳嗽了兩聲:“做錯了事,還能這么振振有詞,唉……”很是惆悵的一嘆,隨即對著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錦玉道:“你這孩子,以后多和你五妹妹親近,親近!
潛臺詞是:莫要和二姐姐攪合在一起,學的這么些心狠手辣的。
王氏聽了,又狠狠的剜了張氏幾眼,也輕輕地咳嗽兩聲,示意錦冉聽話,服個軟,給錦好和云燕陪個不是。
今兒個咳嗽的人真不少,卻不是雨中淋濕的這兩個,倒是讓人擔心起咳嗽人的身體,是不是太虛弱了。
錦好直直的跪在地上,為云燕求著一個公道:“請祖母為云燕討個公道,莫要寒了這忠心護主丫頭的心!”
錦冉看著跪在地上,擁著云燕的錦好,心里就生出數不清的火氣來。
她到了這時候居然還在裝,真想撕開她那張虛偽的面孔,讓人看清楚她丑惡的嘴臉,不過經過王氏的一再提,她雖然不肯和云燕道歉,卻也壓下了火氣,長長地吸了兩口氣后開口:“五妹妹,你也不要再逼祖母了,讓我給一個丫頭道歉,我是做不到,但是這銀子倒是愿意拿出,給這丫頭請個好大夫,再留休養身體!
錦好看著錦冉蒼白無一絲血色的臉,她知道錦冉今兒個被莫二老爺踢了兩腳,還吐了血。
她琢磨著,吐血,挨打,淋雨,受氣,這應該都能讓一個人變得很容易生病吧。
而,她知道在很容易生病的基礎上,加速生病的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氣。
“不知道二姐姐愿意拿出多少銀子給云燕丫頭休養身子,請大夫?”
“十兩銀子應該足夠了吧!”錦冉倨傲的著:莫府的月例算高了,一個大丫頭的月錢也就二兩,這十兩銀子自然不算少。
錦好冷冷的道:“十兩銀子是不少了。不過,我想問二姐姐一聲,若是我給你一百兩銀子,你可愿意給我打成這幅模樣?”
她的眉頭蹙起:“二姐姐,祖母常二姐姐賢德,是莫府的驕傲,要我們姐妹和二姐姐學習,這些話,我時常記在心里!
她不屑的揚了揚眉:“可是今兒個,我卻對二姐姐徹底失望,傷祖母,不知悔改,傷丫頭,得意洋洋,這樣的二姐姐,哪里當得起賢德二字,配得上驕傲辭!
“二姐姐莫要忘了,我們莫府詩書傳家,在這山古鎮也是百年傳承的望族,這方圓百里,誰提起我們莫家,不是贊一個名門世家,可是你口口聲聲十兩阿堵物就能代替自己犯下的錯,這樣的所作所為,怎么配得上世人口中的名門世家?”
張氏在錦好的話音剛落,立刻開口便道:“阿堵物來解決自己犯下是錯,這是商戶之家最愛的招數!彪S即拍了一下腦袋:“我怎么忘了,大嫂子可是出聲商戶的王家,或許這孩子因為有了大嫂子的血脈,這些秉性,怎么著都不能改掉?枉費母親這十年來,用心教養,費盡心思!”
這么一番話,將錦冉的無狀,都干凈利落的推給了王氏,將個莫老夫人摘的干干凈凈。
王氏氣得又是一陣咳嗽,差緩不過起來,一時間只是睜著一雙猙獰的眼睛,死死的瞪著張氏,一副恨不得剝她的皮,抽她的筋的樣子:商賈出身是她一輩子的痛。
錦冉沒想到,自己都愿意拿出銀子了,這莫錦好還死死的咬著她不放,氣得對莫老夫人喊了起來:“祖母,祖母,這是五妹妹主仆二人早早合計好,來算計我的,否則我那輕輕一推,就能推出這么個樣子?”
著,又恍然大悟的叫了起來:“就是不停的滾著,也是五妹妹搞得鬼!”
像是哥倫布發出新大陸似的:“我想起來了,是五妹妹用她的絲帕幫我擦臉之后,我臉上一陣疼痛,然后就身又痛又酸,又麻,又癢!
她抬著那雙和已逝莫大老爺萬分相像的眸子,看向莫老夫人:“祖母,還請祖母責令五妹妹交出那絲帕,請安大夫幫忙檢查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對之處!”
莫錦冉喊出這話之后,心里踏實了,事實就在眼前,她可是被陷害的,證據十足,她還有什么可怕的?
要知道,這么眨眼之間,老母雞變成鴨,她已經成了受害人,現在是莫錦好害她了。
老天爺開眼啊,終于讓她想到反敗為勝的籌碼了。
錦冉相信,只要等一下從錦好的身上搜出那個絲帕,交給安大夫那么一驗,到時候,她就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而,莫錦好自然就不會再有好果子吃了。
張氏聽了這話,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來:“要這話,可真是奇怪了,錦好這丫頭都成了什么人了,難不成會邪術不成,什么絲帕這么厲害,輕輕的在你臉上擦了幾下,你就渾身又痛,又癢,又酸,又麻——這是什么癥狀,我長到這么大,還不知道天下還有這么個奇怪的東西呢?果真是天下再奇的事情,都比不得今兒個聽到的奇了!
“誰不是呢?”顧嬤嬤一旁開了口了:“按這里都是主子,沒有我這個老婆子話的地方,可是這事情,也太稀罕了,老婆子實在是忍不住了,這么稀罕的事情,難不成我們莫府的五姐成了神仙一樣的人物了。”
“五妹妹要是這么有事,那才好呢?日后哪個再敢偷五妹妹院子里的東西,直接絲帕那么擦擦,不就結了!卞\玉難得開口,卻也忙著維護錦好。
莫老夫人的眉頭皺了皺,想開口什么,錦冉卻搶在莫老夫人的前面開口:“祖母,那絲帕有沒有問題,等一下拿給安大夫瞧瞧,不就知道了!
張氏輕輕的笑了一句:“給安大夫瞧?怎么開這個口,又怎么?難不成,你懷疑那絲帕有古怪,咱們府里的五姐會邪術或是五姐修煉成仙了,會仙術嗎?”
錦玉也嘀咕著:“那咱們這些莫府的姐,都成了什么人?”
莫老夫人聽了,眉頭也皺了起來:“夠了,你休要再胡言亂語了!”她對錦冉的話,有些半信半疑,卻也不想再讓莫家家丑外揚了。
錦好卻委屈的從袖中,掏出那絲帕:“既然二姐姐這絲帕有古怪,擦了臉之后,就渾身難受,那好,我現在就先當著大家的面,擦一把臉,然后再將這絲帕交給安大夫驗上一驗,也省的二姐姐心里總是懷疑是我害了她!”
罷,就胡亂的擦了一把臉,自然是半問題都沒有,然后,就將絲帕呈上去,要交給莫老夫人。
王氏看著錦好的動作,心里一陣暗沉,知道這帕子上怕是查不出什么問題來,而錦冉心里也絕望了起來:為什么會是這個樣子?她明明是用了那絲帕之后,才渾身難受的?為什么錦好現在卻什么異常都沒有。
她不明白,錦好心里明白的很,因為那絲帕只能用一次,就失效了,這么絕妙的東西,可是未來狀元哥哥獨家秘方。
因為她想靠上未來的狀元郎,所以知道金翰林時常去姚家,她自然也找出無數借口,時常去姚家,自然也就時常會碰到那個俊美淡雅如墨的金翰林,她一心討好,金翰林又是個儒雅溫和的人,自然投機,就差拜把子認兄妹了。
原以為是個只知道讀書的酸儒,卻沒有想到卻是有一副極為古怪的性子——喜歡折騰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其中有一樣,就是今兒個這奇藥。
她是真的喜歡,無色無味,卻能讓人又痛又癢,又酸又麻,還可以讓人暫時性,發不出聲音來。
最重要的是,藥效很短,一次就失效,無跡可尋,就是立刻去請大夫來,等到大夫到了之后,藥效早就過了,啥都看不出來。
這樣的好東西,錦好當時心中一動,就用甜言蜜語編織成無數糖衣炮彈,只擊金翰林的心房,然后厚著臉皮討了一些。
金翰林是個夠意思的,當時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極其爽快的答應了。
到了現在,錦好都不知道,那位金狀元是故意拿出來給她,還是無意的。
其實,錦好的心里甚至懷疑,這么個古怪的藥粉,是金翰林故意送她的,畢竟,他可不是一個愛顯擺的性子,卻拿了這藥粉在她面前顯擺。
不過,不知道怎么的,錦好就認定了金翰林是不會害她的。
莫老夫人看著錦好呈上來的絲帕,心里那五分的懷疑就又不見了三分,錦冉這丫頭看起來挺機靈的,你就算是想污蔑人陷害你,至少也要找個得過去的借口啊!
正在這時候,丫頭們來稟告,安大夫來了:沒讓安大夫進老夫人的院子,閑雜的這情況,安大夫來了,像什么樣子?
于是,錦好和錦冉被丫頭們帶下去洗漱了一番,老夫人作為一號病患,而云燕此時正成了二號病患。
安大夫先給莫老夫人號了脈,然后解釋:雨天,傷口容易化膿,要經常換洗。
莫老夫人謝了安大夫的熱心,又讓他給云燕號了脈,好在傷的不太嚴重,包扎了一番,開了幾幅藥。
心里則為莫家最近的熱鬧感嘆不已:若是這山古鎮都想莫家這么愛折騰,他這大夫豈不是要跑斷了腿,忙斷了手。
然后,莫老夫人當著王氏,張氏的面,將那絲帕拿出來,笑道:“今兒個,我這院子遭了賊,是這忠心的丫頭,護著我,我這才無大礙,只可惜這丫頭自個兒卻傷成這樣,只是那惡賊逃離的時候,落下這么一個帕子,還請安大夫幫忙看看,這帕子有什么不妥?”
錦好洗漱好了,正準備打起簾子的時候,就聽見莫老夫人不死心的問著這番話:她還是寧愿相信自己教養十年的孫女。〖词鼓\冉做出這么多不靠譜的事情。
安大夫仔細的看了看:“老夫人,這帕子不過是普通的絲帕,沒有什么不妥?”
此言一出,張氏的肩頭就抖了抖,對錦好的手段則是深深的贊嘆起來,想到錦冉剛剛那些話,她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這么個蠢物想和通透的錦好丫頭斗,怕是還不夠道行。
王氏聽了則是兩眼發黑,今兒個,只怕錦冉得不了好了。
使了丫頭送走了安大夫之后,莫老夫人掃了錦冉一眼,聲音冷冷地道:“你現在死心了吧!”
錦冉搖頭:“怎么會這樣?明明那帕子……”
錦好適時的開口,打斷莫錦冉的話:“二姐姐,我知道二姐姐一向不喜歡我,可是也不能這樣誣陷我。我不過好心好意給二姐姐擦把臉,二姐姐都能出這么多的花樣來。若是我有二姐姐得那些手段,豈不是成了妖怪,神仙了?若是照二姐姐這么一,我不就是個心機深沉,心狠手辣的毒女了?”
“你……”來就是!
錦冉氣得咬牙,可是錦好如此這么一,那來就是這四個字,反而不知道該怎么出口了。
錦好淡淡的道:“難不成二姐姐真的這么想的不成?”
錦冉氣得眼睛都火燒了起來,卻只得隱忍著。
莫老夫人聽到這里,哪里還肯聽下去,冷聲道:“錦冉你今兒個不是鬧著要絞了發,做姑子嗎?也好,我就成你,你也不要絞發做姑子了,我這就派人送你去莫家的家廟,成你伺候佛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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