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冷笑一聲:“你會不會讓她離開已經不重要了,這休書,禮部已經存了根,這一刻,若曦就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了。”
“不可能,禮部不會存下這樣荒唐的休書,不可能的。”許澤不信。
太后娘娘大笑了起來,不出的得意和自信:“許澤,你知不知道哀家是誰?你知不知道哀家的兒子是誰?你知不知道,這天朝是誰家的天下?再荒唐的休書,只要是哀家想要存根,禮部自然都會存根。”
太后娘娘半也不介意讓許澤知道,禮部會存根,是她威壓的結果。
可是那又怎樣?
難不成變成狗,來咬他不成?
“你這是仗勢欺人!”許澤顧不得太后娘娘的威嚴,嫉妒憤怒之下,脫口而出。
太后娘娘哈哈大笑了起來,這一次,她連回答都覺得沒有必要了。
她就是仗勢欺人怎么了?許澤他能如何,還能將她這個太后怎么著了?
許澤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整個人的氣焰頓時萎靡了下來,再度將懇求的目光轉向了長公主,低低的叫了聲:“若曦……”
長公主面色淡然,淺笑著,目光澄清平靜:“……許澤,從此陌路!”
從此陌路?
許澤笑了起來,她怎么能如此輕松的出這樣的話,他笑,心痛,痛想笑,到最后幾乎笑得直不起腰來,笑的眼淚都落了下來,笑得他快要窒息。
他的目光有些瘋狂的落在長公主的身上,她是不是一直都在等這一刻,等到他一無所有,再狠狠地踩上他一腳,然后決絕的離開。
長公主瞧著許澤,到底曾經動心過,自然了解他目光中的寒意,她再次淺笑了起來,有了幾分自嘲:她當初真的吃錯了藥,否則怎么會看上這樣的一個男人。
還好,她想清楚,看明白了,不過是個男人罷了,實在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母后,咱們走吧!”長公主攏了攏發,對著金翰林和錦好和煦一笑:“母親自私了一回。”
金翰林輕笑道:“你這樣,我很高興。”這才是他的母親,這才天朝的長公主,而不是那個委曲求的女子。
許澤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瞪著金翰林,罵道:“你個孽障,有你這樣做兒子的嗎?居然這樣話,看我不打死你!”
太后娘娘怒喝一聲:“家興,給哀家打得他動不了,如今哀家還在,他居然就對哀家的孫兒這般不慈,若是哀家不在,豈不是真的要打死了翰林。”
長公主拉著金翰林和錦好的手,邊走邊著悄悄話,就好像誰也沒有聽見許澤的慘叫一樣。
許澤果真被打的不能動了,躺在床上哀哀的叫了幾天,也不敢再放話要打死金翰林,因為太后娘娘留了話下來,他若是想要打死金翰林,自個兒不在意先打死了他。
太后娘娘何等尊貴,打死個把人,算得了什么,許澤不想死,自然不敢在蹦達起來,誰都知道太后娘娘這人膽大包天,什么事情做不出來?真的打死了他,難不成皇帝還能讓自個兒的老娘賠他性命不成?
長公主正式的搬回了公主府,過起了瀟灑的單身生活,今兒個打獵,明兒個騎馬,沒事辦辦宴會,邀請三五好友,對酒當歌,這日子過的實在灑脫的讓錦好都有些眼紅,特意纏著金翰林,去了長公主的公主府住了幾日,這才心滿意足的回了威遠侯府。
乞巧節這一日,金翰林被皇上留了飯,錦好原還惦記著他帶她出去走走的話,等了許久,也沒見他回來,這心里就有些失落下來,無精打采的坐著。
就在她不抱希望的時候,金翰林卻踩著月色匆匆趕了回來,在廳里沒瞧見錦好,徑直往內室去,果然見她歪在床榻上,拿著一書,有一下沒一下的看著,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見到金翰林回來,眼睛一亮。
金翰林瞧著她兩眼放光的樣子,非常的受用,笑道:“去收拾一下,等一下咱們出去走走。我剛剛回來的時候,一路上瞧見不少的熱鬧,天橋邊雜劇,噴火的都已經開始了,我們就去明月樓,找個靠窗的位置,一邊吃飯,一邊聽曲,一邊看天橋邊的熱鬧,聽今兒個有大型的煙火會,你若是感興趣,咱們就早去。”
錦好笑著頭,眼睛亮晶晶的,口水幾乎都要落下來,猛的扣上書:“既然天橋邊的熱鬧已經開始了,那咱們還等什么,早過去吧。”
“瞧你急的。”金翰林輕笑了出聲:“你先去換上我給你準備的衣服,總不能這樣子出去吧。”
完就叫了云燕等人進來伺候,錦好也不多話,只是吩咐著:“我今兒個要和侯爺出去走走,將侯爺前兩日帶回來的藏青色的男裝給我穿上,你們也穿上廝的衣服,咱們今兒個好好逛逛……”
云燕和雪蘭聽到可以出去走走,都眼睛發亮起來,三下五去二的就幫錦好穿好衣裳,金翰林那么一看,立刻揮手不行。
這實在太勾魂了,比起女裝來,更有一種雌雄莫辨的魅力,還不如穿女裝來的安。
女裝招惹的不過是男子,而男裝只怕男女都要招惹了。
又吩咐丫頭,讓她們找出些樸素的女裝出來,最后挑了一套折枝梅花的家常服,由著云燕和雪蘭伺候她換了衣服,頭上也只用了一支玉簪,實在是再普通不過的打扮。
可是金翰林看了,依舊不滿意,蹙著眉頭看了她半天,總覺得那臉蛋粉嘟嘟的,實在太勾魂了些,轉頭吩咐一旁的雪蘭:“去,給夫人取個帷帽來。”
見錦好不樂意的神色,忙俯身在錦好的耳邊,低聲的著:“你瞧你這樣子,若是不戴個帷帽,只怕出去之后,讓人看到你,都不想看熱鬧了。你是知道我的,瞧著別人盯著你瞧,我這心里就冒火,只恨不得剜了他的眼睛才好,為了別人的眼睛,只得委屈了你。”
這是什么道理?
錦好哭笑不得的白了金翰林一眼,這人看著大方,實際上最氣不過,就是尋常洗浴,他都不喜有人伺候她,只不喜有人瞧著她的裸身。
這般的醋意,她之前哪里想到,只為了他舒心,這洗浴都是自個兒動手,若是他得空在家,則由他幫忙,只是幫著幫著,到最后總得胡搞一番,搞的滿地的水,弄得她那幾日瞧著身邊的人,總有些臉紅,不敢抬頭,總覺得她和金翰林在浴房里做的荒唐事情,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一般。
金翰林視她的白眼如未見一般,也不等她話,伸手將她擁在懷里,笑著:“快走,咱們快走,你有什么不滿的,等到了車上再,若是再下去,豈不是要錯過許多精彩的表演。”
罷,就牽著錦好的手出了院門,云燕拿著帷帽,和雪蘭二人跟在身后,留了顧嬤嬤看院子,一行人到了二門,分別上了馬車,阿寶領著幾個廝,長隨早早的就侯在了大門外,見到車子出來,忙翻身上馬,左右簇擁著金翰林和錦好的車子,往天橋的方向去、
錦好挑著車簾子,仔細的感受乞巧節的熱鬧,人來人往的,少男少女成群,就像是進到的另外一個世界般。
錦好的興致原就高,現在聽著耳邊的叫賣聲,加上眼前少男少女那飛揚的面孔和各式各樣的攤位,當即心情更是好上許多。
金翰林靠著她的頭,往外看去:“這乞巧節算是年輕人的節日,尋常的大家姐,多不能外出,也只能在乞巧節這一日外出。”
錦好有些驚訝,金翰林居然知曉這些,放下簾子,問:“你怎么知道這些風俗習慣?”
他實在不像是會關心這些的人。
“還不是為了你,特意打聽的。”
金翰林捏了捏她的鼻子:“為了不辜負我的心意,咱們今兒個玩個通宵如何?”
現在威遠侯府只有許澤一個長輩,還躺在床上不能動身,沒有人壓著,自然喜歡干什么就干什么?
“通宵還是算了,我看咱們過了子時回去就好了,總要休息一會兒,莫傷了身子才是。”
金翰林原通宵也不過是心疼錦好,想要好好的給她放放風,現在聽她如此話,自然沒有意見,頭道:“就聽你的。”
兩人著話,不一會兒,馬車就停了下來,傳來阿寶的聲音:“侯爺,夫人,明月樓到了。”
金翰林將帷帽套在錦好的頭上,錦好伸手護著發髻,拉著帷帽戴好,確認一切沒有了問題,金翰林這才掀開了車簾子,自個兒先跳下馬車,再回身扶著帶著帷帽的錦好下了車。
一行人進了明月樓的雅間,新茶,各色糕果子,早就備好,金翰林和錦好落座在窗前,看向窗外,這雅間的位置高,視線好,下面的一切都能盡收眼底。
二人邊吃茶,用心,偶爾些閑話,就在這時,渾然傳來歡呼聲,就聽著:“放煙花了,放煙花了……”
這聲響起,就跟一滴水落盡了滾開的油鍋中,街道上的人群和樓上的人群,頓時沸騰了起來,錦好也忍不住站起身子,往窗外面看。
忽聽遠處響起一聲尖銳的嘯聲,一流星狀的焰火就躥上了墨染般的夜空,頓時眾人歡聲雷動,還有興奮的尖叫聲,緊接著又是一陣響,煙花盛開,五彩斑斕,璀璨奪目,
一輪還未散去,一輪又來,眾人只看的目不暇接,歡喜一場。
錦好瞧著也興奮一場,擠在窗邊,伸長脖子往外看,金翰林目光倒是不落在煙花上,而是落在錦好的身上。
瞧見她忽然撲到窗上,露出半個身子,差嚇得他尖叫起來。
“你給我心。”
下一刻,就將錦好抱在了懷里,錦好伸了伸舌頭,這才發現,自個兒激動之余,已經半邊身子在外面了,若是這窗戶的欄桿不穩,只怕就是天大的危險。
接下來,就乖乖的窩在金翰林的懷里,看煙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覺得金翰林的身子驟然之間緊繃了起來,他忽然松開錦好,將她安置在椅子上:“我瞧見熟人,下去和他幾句話,你自個兒乖乖坐在這里,莫要再趴窗子了,聽見了沒有?”
比她父親還嘮叨了?也難怪父親是來喜歡她了?
錦好順著金翰林的視線,往窗外看去,有一道熟悉的背影,在視線里閃過——正是長公主,只是她的身邊的身影,也似乎有幾分熟悉,錦好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終于想起來,伴隨著長公主身邊的那個有些熟悉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痛揍許澤的丁家興。
他們怎么會一起?
這大晚上的,長公主又不是不知道身份的人,即使有心第二春,也不會這般急急忙忙開展,否則對她自個兒的名聲不利,不得還會讓人覺得是紅杏出墻,這才急忙休夫的。
她有些不放心,見金翰林走到長公主身邊,母子二人不知道了什么,爭執了起來,雖然錦好能看懂唇形,可是因為離的太遠,那唇形看的也不是太過清楚。
錦好擔心金翰林了什么不妥當的話,也站起身子下來,走著鋪著毯子的樓梯,忽然突然一陣騷亂了起來,緊接這就聽見有人叫了一聲:“快避開,快避開……”
話音還沒有落下,就聽見一陣喧嘩,錦好身子就往下落去,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云燕摟在了懷里,牢牢的護住,以身做墊,支撐著錦好的身子。
雪蘭似是被眼前的情景給嚇到了,片刻之后,才回過神來,沖到錦好的面前,顫抖著聲音:“夫人,夫人……您沒事吧!”
“我沒事。”錦好穩住心神,一個翻身,坐了起來,再伸手心翼翼的扶著云燕坐起身子,避到一旁,才緩緩地道:“云燕,你沒事吧?”
瞧著云燕那額頭上的血,錦好的心都揪了起來,這丫頭總是這樣擋在她的面前,哪怕用生命做代價?
“夫人,我沒事,不過是磕破了皮。”云燕咳嗽了一聲:“倒是夫人,你身子弱,可是要多休息安養,別驚了自己。”
“姑娘果真是忠心。”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年輕的男子聲音,聽著總覺得有絲嘲諷的味道。
錦好一愣,這憑著這聲音,就認出了聲音的主人——二皇子。
果真是冤家路窄,也不知道剛剛的意外,是不是這人的手腳?
二皇子其人,總是會讓錦好生出危險的感覺來,這一刻她緊張的直出冷汗,不過面上卻看不出一絲緊張來,用著一種輕松而平靜的聲音道:“給二殿下請安。”
謝明佑哈哈一笑,豐姿俊朗:“看樣子是個膽大的,沒嚇到就好,不過宮真替夫人你擔心,瞧瞧這臉色都白的跟紙一樣,我看還是請個太醫瞧瞧。要這明月樓,每年不發生幾起踩踏事件,傷者無辜,實在是讓人看了心里難受。”
錦好笑了起來:“殿下心胸寬闊,慈悲為懷。”
二皇子笑了起來:“夫人笑了,宮是個見不得血,遇見這樣的事情,總要管上一管。”
金翰林顯然是聽到動靜,焦急的趕來,見錦好安然無恙,忙淡淡的道:“你沒事吧,有沒有嚇到?”
錦好見金翰林已經過來,身的力氣頓時都像是被什么抽空了一般,倒在金翰林的懷里,金翰林發現她渾身微微顫抖,心里涌起一陣憐惜。
“果然是伉儷情深。”二皇子拍手而笑:“讓人羨慕不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巧合了,怎么夫人剛下來,就發生這樣的事情,若是夫人剛剛沒有被身邊的丫頭護住,只怕現在情況就不妙了。這明月樓的梯子果真是奇怪,今兒個是你,誰知道明兒還會摔跤的人,還會是誰?”
這話的語氣就有些不對了,其中的危險,錦好聽得清清楚楚——警告的意味非常的好。
金翰林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殿下得是。”
二皇子討了個沒趣,笑聲就有些勉強:“時辰不早了,宮也要回宮了,就此不耽擱兩位,慢慢欣賞。”
金翰林和錦好的興致,經過二皇子的攪合,也沒有了,二人匆匆回了威遠侯府,一路上錦好的默不出聲,似在思考著什么。
而金翰林則是一路上陰沉著臉,也不知道到底在意什么,將她送進了門口,自個兒卻又上馬,轉身離去,是要去辦什么事情,錦好很少過問他的公事,也就沒有多問。
回了威遠侯府,進了院子,就見顧嬤嬤站在廊下,一臉凝重的神色,錦好心中一突:只怕不會是什么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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