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蕙還是睡不著。
她靜下來仔細想想趙嘉盈的話，阿蕙也覺得怪異。
好似趙嘉盈和阿蕙一起逛街，看到了商店櫥窗里精致的娃娃。
因為是阿蕙看到在先，趙嘉盈很禮貌問阿蕙，到底想不想買。
確定阿蕙不想買了，她就雄心壯志，她趙嘉盈要買。
她根不考慮，這娃娃賣與不賣，也許是展覽品、非賣品呢？
她也不考慮，她是否買得起。
也許她口袋里的資，根支付不起這娃娃呢？
但是她公然把這些告訴阿蕙，表態(tài)不和阿蕙明爭暗斗，阿蕙心里既敬佩她的膽色，也感嘆她的自信。
太過于自信。
她從始至終，都在輕視阿蕙，讓阿蕙跟著她的腳步走。她似個領(lǐng)頭者，帶著優(yōu)感，領(lǐng)導阿蕙前進。
她趙嘉盈要這娃娃，她會買，阿蕙不要爭搶。
“五，你跟從前不同了……”阿蕙輕聲了句。
完，她就想起前不久，她的三哥經(jīng)常跟她，四你和從前不太一樣了……同樣的話，阿蕙居然跟趙嘉盈。
只是她的語調(diào)，和三哥的不同。
三哥是驚嘆阿蕙的變幻，而阿蕙則僅僅是平述趙嘉盈的改變。作為重生者，阿蕙又什么不能接受的？
不管趙嘉盈的身體里裝著怎樣的靈魂，阿蕙都不驚訝。
在這個亂世，沒有捷徑，哪怕是能預知未來發(fā)生事的重生者。戰(zhàn)爭無法避免，權(quán)勢不能憑空而來。
像她們這種非權(quán)貴人家出身的女孩子，只有一步步的算計。哪怕是一個未來者的靈魂，她也不能超這個痛苦掙扎的世道。
阿蕙是重生者，可她不能手握兵權(quán)，所以她仍不能超世俗，她承受世俗給她的磨難。
所以，趙嘉盈做的事。并沒有錯。
每個人的道路不同。
阿蕙不想復制別人的路。當然也不會去強迫別人和她的步伐一致。
在這個時代，只要在民族大義上站得住腳，其他的選擇阿蕙都尊重。
趙嘉盈聽了阿蕙的感嘆，笑了笑：“以前年紀，不懂事。后來我去了南洋，認識了很多朋友，想法就不同了。四姐。你心里定在笑話我剛剛的話……我想利用感情換取榮華富貴，很丟人，是不是？”
“并沒有。”阿蕙道，“我尊重每個人的選擇。只是，無情的人沒什么好下場……”
想想前世的婚姻，阿蕙成親之初雖然不情不愿。可到了最后，她也沒有心意去付出。
她始終沒有找到令她怦然心動的男人，沒有找到值得她付出的丈夫。
所以她的下場并不好。
“女人不能有情，有情就會受傷。男人看重欲|望，并不看重感情。”趙嘉盈立馬反駁阿蕙那句話。
她的聲音里，滿是落寞和滄桑。
這種感情的爆發(fā)不過瞬間，她又很快掩飾住。
這回，她：“我困了。”
然后就再也沒有開口。
阿蕙靜靜躺著。過了很久才進入夢鄉(xiāng)。
次日一大清早。醫(yī)院可以探病，廖士堯和他的三個侄兒就來了。
他看不出生氣。和往常一樣神色平靜。
兆寅和兆慎、禹則圍在阿蕙床邊，關(guān)切問她好不好，疼不疼，想不想吃什么，什么時候可以出院去玩。
五趙嘉盈看到這樣，心里微訝：阿蕙真的很招孩子喜歡。
廖士堯放佛昨日的爭執(zhí)并未發(fā)生，和阿蕙談起她的案子：“我讓陳浩然成立了臨時審判團，專門審理你的案子。”
重新成立審判團，那么，案子沒有十成把握，也有九成了。
“謝謝。”阿蕙。
廖士堯道：“還沒有勝訴，怎么謝？孟宇軒不怎么配合，案子還是有麻煩。你的嫌疑仍是最大。”
孟宇軒不配合？
這次的事，他不掐死阿蕙都難以平心中的恨，怎么會配合？
孟宇軒在茂城盤踞時間太久，一直都是土皇帝自居。雖然他歸屬了南京政府，卻是拿著南京政府的軍餉，擴張自己的勢力。
他從來都沒有忠誠南京政府的概念，他想的只是利用政府的錢財和軍餉而已。
所以，廖士堯空有名頭，卻在南方?jīng)]什么實力，讓孟宇軒臣服比自己年輕將近二十來歲的廖士堯，簡直是天方夜譚。
孟宇軒怎么會把廖士堯放在眼里？
假如廖士堯?qū)γ嫌钴幑Ь矗鹬孛嫌钴庍@個茂城的老軍閥，孟宇軒倒也可以做做樣子，客客氣氣的迎接廖士堯。
結(jié)果，廖士堯一來就打孟宇軒的臉，讓孟宇軒還怎么配合？
雖然孟子楠沒有和趙嘉蕙定親，可是茂城誰不知道，孟宇軒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是趙嘉蕙的狂熱追求者？孟子楠為了趙嘉蕙可以赴湯蹈火。
結(jié)果呢，孟子楠什么都沒有撈到，趙嘉蕙成了廖士堯的未婚妻，這叫孟宇軒怎么忍！
他還從來沒吃過這么大的虧呢！
他不把廖士堯逐出茂城，已經(jīng)是極大的容忍了！
只是，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jù)，阿蕙也沒有。
“當時事發(fā)在曲峰林的宅子……”阿蕙對廖士堯，“他們家有個女傭看到了事情的發(fā)生經(jīng)過。不過，我懷疑那個女傭已經(jīng)不在了。另外就是曲峰林的二太太，她一定會咬死曲愛雯是死于我之手；再就是曲峰林人，和他的一個姨太太。唯一的軟肋，大概就是曲峰林的那位姨太太。如果她能倒戈，這件事就有了證據(jù)！”
廖士堯聽著阿蕙的話，眉頭微鎖，把她的情況記了下來。
“還有什么，你仔細。”廖士堯又問。
“曲愛雯中彈的，并不是我的手槍。我的槍是孟少帥從德國弄回來的，是新貨，國內(nèi)估計沒有。曲愛雯自殺那把槍，就算外形相似，也不一定配得上號。倘若有曲愛雯的驗尸報告，知道子彈口徑不同的話。孟少帥再回來愿意作證。也是有利的吧？”阿蕙道。
到這里，她心里隱約有擔心。
她出事已經(jīng)快三個月了，孟子楠應該接到消息了。
依著他對阿蕙的感情，他怎么可能不從淮南回來呢？
阿蕙倒也不是怪他。
他是接受軍令在淮南駐防到今年十月的。軍令如山，他不敢回來也很正常。
阿蕙只是擔心而已。她了解的孟子楠，是把阿蕙放在首位的男人，兩世他都是如此。怎么如今就變了？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身不由己。
是不是孟子楠在淮南出了事？
“孟少帥回來作證已經(jīng)來不及了，從曲峰林的姨太太下手吧。”廖士堯果斷道。
罷，他看了眼阿蕙，想從她臉上看出什么情緒。
卻只能看到阿蕙沉思的表情，是在想孟子楠。盼著他回來英雄救美嗎？
廖士堯心里就有些不怎么高興了。
他沒再什么，留下孩子們陪著阿蕙，轉(zhuǎn)身就走了。
禹一直歪著頭，傻傻看著阿蕙笑。
兆慎則上蹦下竄，把五國飯店好玩的、好吃的都一一給阿蕙聽。只是看到一旁的趙嘉盈，兆慎就臉色微斂，故意不去看她。
他很記恨趙嘉盈。
這孩子不僅僅是個吃貨，還非常的愛恨分明。
他喜歡一個人很容易。但是一旦得罪了他。他恨起來也容易。
趙嘉盈苦笑。
兆寅則端坐在旁邊，像個大人。拿了書在看。
偶然他抬頭，看一眼阿蕙，然后平淡的：“聽你的手毀了？”
這個話題很敏感。
趙嘉盈一直不敢問阿蕙，卻被兆寅這樣簡單問出來。趙嘉盈心里想，這個大少有些刁鉆啊。
她正想著，卻聽到了阿蕙輕盈的笑聲：“烏鴉嘴！我的手好著呢。來，我扇你一巴掌，看看疼不疼……”
阿蕙舉起了左手。
她傷的是右手。
趙嘉盈頓時就覺得，她的堂姐挺厲害的。
阿蕙和這幾個孩子們的親昵，是從細微處體現(xiàn)出來的，絲毫不見敷衍。
要是這些孩子也這樣喜歡趙嘉盈就好了
趙嘉盈暗想，她應該找她的堂姐取經(jīng)。
“你扇自己一巴掌，看看疼不疼，不就知道了嗎？”兆寅不動聲色，臉上沒什么表情，語氣也平緩，然后又低下頭去看書。
“我傻嗎，干嘛扇自己？”阿蕙板起臉。
“我傻嗎，干嘛給你扇？”兆寅也面無表情道。
旁邊的趙嘉盈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孩子們都看向她。二少兆慎有些戒備；三少兆禹不知所謂；大少兆寅則目帶探究，似乎要把趙嘉盈看個透。
趙嘉盈只覺得這些異樣的目光很難受，她止了笑，尷尬的解釋：“大少真風趣。”
老二和老三就收回了目光，兩人依舊依偎在阿蕙的床邊。
老大兆寅聽到了贊美，并未高興，而是撇了撇嘴，露出一個不屑的神情：“你對風趣的理解，也挺風趣的。”
他在諷刺趙嘉盈。
阿蕙和趙嘉盈都聽得出來。
趙嘉盈心里微涼：這孩子怎么不喜歡她？
阿蕙卻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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