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著了,鄭白羽拿出干凈的白布,翻開她的手腕,纖細的手腕上一片慎人的青紫殷紅,血肉模糊,她竟然險些咬破自己的動脈,他細心地纏好她的手腕,又將她的被子掖了掖,站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她。.更新最快
將自己的手腕胡亂的纏了一下,他便走進了外面的風雪中,他想靜一靜。
剛才那一箭,帶著什么樣的情愫?北冥易應該是想殺了她的吧,與其看她這樣痛苦,還不如給她一個痛快,但他也知道,她身邊有他,絕不會受傷,那一箭,只是想將他們兩人趕走,快些遠離他的視線。
鄭白羽將一壇**辣的燒刀子舉在嘴邊,咕咚咕咚的灌下去,穿腸而過,猶如片片刀鋒,割腸掛肚。
如果是他,他或許會自私地拉著葉詩詩一起死。
鄭白羽將葉詩詩送回了西北大營,又快馬加鞭地返回了托克。葉詩詩望著茫茫大雪中數不清的帳篷,雄渾的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大漠的硝煙味道來濃,今兒是幾號了?大年初八了吧。
她還沒走進大營,就從大營里快速跑出兩隊侍衛,一左一右站在她兩邊,她向四周看了看,皺了皺眉頭,最后從里面款步走出來一個男子,葉詩詩看著有些眼熟。
“七弟妹一路辛苦,二叔特地囑咐二哥好好照顧你呢。”
葉詩詩恍惚想起了眼前這個麥膚色,表情儒雅的男子是誰,在婚禮上,他坐在了長兄的位置,葉詩詩拎起地上的包袱,斂衽行禮。
“二哥。”
北冥錚淡笑著接住葉詩詩手上的包袱,側身請她進去。
“到家了,七弟妹怎么還拘謹了呢。”
葉詩詩看這四周端著長槍的侍衛,隱約覺得出事了。整個西北大營的人部換成了陌生面孔,崗哨部署更加嚴密謹慎,跑來跑去的士兵都是副武裝,表情凝重。
直到走到她自己的房間,看到坐在里面等她的周娉婷,她才知道,真的是出事了。
北冥易將那份軍事部署圖交給了皇帝和九親王,但是當皇帝拿著部署圖作戰時,卻發現,那是一份假的,真正的部署圖肯定還在北冥易手里,皇帝大發雷霆之后,出于無奈,只能派遣了五百皇家暗衛去托克,保證北冥易安的前提下,將他救回來,現在只有讓他掛帥,才能解大周的燃眉之急。
葉詩詩不禁揚起嘴角,想起了北冥易曾經對她過的一句話:沒有把握的事,我從來不做。
看到葉詩詩來黯然的臉漸漸明亮起來,周娉婷失笑一聲道。
“你的七少爺,簡直是神了,無論對他多不利的情況下,他都能力挽狂瀾。”
葉詩詩不管周娉婷夸北冥易是不是真心的,但是她是真心的高興,這些天的陰霾一掃而光。
緊接著,周娉婷一盆冷水潑了下來:“你先別高興太早,想想你的處境吧,北冥家幾位少爺已經開始行動了,誰不想搶那份寶貴的部署圖?只不過二少爺北冥錚近水樓臺罷了。”
葉詩詩看了看四周嚴密監視她的士兵,苦笑一聲道:“我走到哪里都是左擁右護。”
周娉婷聽她還有心情開玩笑,擺擺手道:“好了,我的事情完成了,我也該回京城了,你好自為之吧。”
葉詩詩收回笑容,周娉婷擦肩而過的時候,忽然道。
“你不等七少爺回來么?讓他知道知道你為他做出的犧牲。”
周娉婷完愣住,直直的站在葉詩詩身后,沒有回過身來。
葉詩詩回身,看著她,她想知道答案,周娉婷可以心狠到將她拱手送給那個劫走她的男子,她雖然已經看的很淡,但是心中有一口氣,咽不下去。
周娉婷終于肯回身看著她,莞爾笑道:“什么意思?我聽不懂。”
葉詩詩一步步揭開這個秘密。
“你先是利用我,將秋雁支走,那時候我就在懷疑,你對我你想要贏得九親王的心是不是真的,在你選馬的時候,你毫不留情地對九親王最寶貝的如影下了手,而七少爺的坐騎得以幸免,這又讓我產生了懷疑,讓我確定了你的心意,是在我得知孟將軍的真實身份時。”
周娉婷目光中閃著異樣的光芒,忽然覺得似乎遇到了對手,大笑起來,瞅著葉詩詩道。
“哦?看?”
葉詩詩不歇氣的道:“孟將軍原來是九親王放在七少爺身邊的眼線,你我聯手抓住的并不是什么歸順托克國的孟將軍,而是九親王派到七少爺身邊臥底的孟侍衛長,你是想幫助七少爺處理掉障礙,你的心上人,原來是七少爺。”
周娉婷終于耐心地聽完了葉詩詩的話,由衷的贊嘆道。
“聰明,真是滴水不漏。”
葉詩詩謙虛的道:“跟周姐比,巫見大巫了。”
周娉婷看著她道:“這就是你并沒有殺掉孟將軍的原因。”
葉詩詩笑道:“你急著殺掉孟將軍,只是不想等到九親王回來,夜長夢多吧。”
周娉婷悠閑地鼓三掌,看著葉詩詩道:“跟你合作,三生有幸啊。”
葉詩詩莞爾一笑,是北冥易教的好,他曾經告訴她,一個人的目的,并不單單只是這個人告訴你的那些。
周娉婷冷笑一聲道:“你的對,我是想搶北冥易,只是因為我覺得他才是天下能配得上我的人,我素有女軍師之名,不甘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想找到一個能讓我仰望的人,可惜這滿大周的男人都是泛泛之輩,沒人能征服我,直到我在這西北大營遇到北冥易。”
葉詩詩苦笑著搖頭,其實她錯了,她身邊的男人個個都是精于算計的陰謀家,對付她們這些女人,真是手拿把掐。
看她苦笑,周娉婷無所謂的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也不掖著藏著了,我正式向你宣戰。”
葉詩詩還沒見到過這么猖狂的第三者,無奈的笑道:“七少爺并不是什么戰利品,不是咱們兩個女人誰打贏就能拿走的。”
周娉婷冷笑一聲:“那你就試試看。”
完,轉身走出了帳篷,外面的風雪在她開門簾的一瞬間刮了進來,呼的一聲吹動葉詩詩的發絲,一陣過后,又風停雪住。
葉詩詩看著刮在地上的雪花,漸漸在屋里融化,不知道想些什么,發起呆來。
忽然想起了北冥易前段時間畫圖,看兵法,廢寢忘食的充實自己,她現在才知道他當時想干什么,他的計劃性,她恐怕永遠都望塵莫及。
知道北冥易不會出事,葉詩詩似乎好吃又好睡起來,心境也漸漸平靜下來,她忽然嘲笑起自己,難道忘了么?北冥易時候就是一個讓人無法捉摸的孩子,用不著她擔心,有一種滿滿的安感激蕩在心里,她不知怎么就冒出一句很傻的話來:他是個男人。
晚上,葉詩詩正在翻看一些閑書,門外進來一個侍衛,請她去跟北冥錚吃飯。
葉詩詩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雪已經停了,現在人在屋檐下,她只能穿上貂裘,跟著侍衛走了出去。
走進北冥錚的帳篷里,迎面撲來熱浪,她的貂裘已經穿不住了。北冥錚是個會享受的人,屋子里的家具盡顯豪奢,他竟然將北冥府的香檀木桌子和拔步床搬了過來,屋子里裊裊升著瑞腦香,煙霧繚繞里,舒服的讓人昏昏欲睡。
北冥錚正在一大排書架邊翻出一書,閑閑的翻了幾頁,看到葉詩詩走了進來,才拿著那書慢悠悠走過來。
“七弟妹吃過晚飯沒?”
葉詩詩莞爾道:“還沒。”
北冥錚笑道:“那正好,我這正好準備了京城的席面,七弟妹如果不介意,一起?”
葉詩詩冷然,明明是他叫她來一起吃飯,卻還要表現出是她主動上門來,這個男人的心思很唯我獨尊。
她笑了笑坐在位置上,北冥錚為她倒了杯酒,自己也倒上一杯,一邊倒酒一邊低著頭似漫不經心的道。
“七弟妹在我這里,七弟似乎并不打算接你走呢。”
葉詩詩淡然道:“我來就不算什么,在七少爺眼中,女人從來都是要為事業讓路。”
北冥錚笑了笑,放下酒壺,不以為然的道:“哦?是嗎?那是七弟妹不了解我那個七弟了,想當年,奶奶強逼著七弟速速娶親,二叔當時并不同意他草草的娶了七弟妹,只先娶個側房應付一下,沒想到七弟親口,他娶的第一個女人一定要是葉府六姐。”
葉詩詩看著自己面前那杯酒,很想就這樣醉過去算了,但也只是想了想,抬頭笑道。
“二哥笑了,七少爺身邊女人如云,他人更是換女人像換衣服,二哥將我們夫妻的如此伉儷情深,您讓詩詩情何以堪呵。”
北冥錚端起酒杯,站起身,望著外面的明月,吟道:“血染江山的畫,怎敵你眉間,一朱砂,覆了天下也罷,始終不過,一場繁華。”
葉詩詩敬佩的道:“素聞北冥府二少爺是出了名的儒將,果然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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