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人看見夏爾的發現時,除了納爾科和拉姆,所有人都驚呆了,一瞬間部失音。
“譚婭~!”暮的,一聲慘呼響起,一個大漢猛得一下撲到了大石后面的淺土坑里,用手三兩下挖起一具裸露且殘缺不的女尸,然后捧著那張已經灰敗的臉龐,貼在自己面上,嚎啕大哭。而另一個仍然半埋在坑里尸體上的情況,更是刺得修斯眼睛生疼———少女最美的部位,竟然被毫無人性的盜賊們生生剜掉,只留幾根慘白的胸骨和血肉模糊的黑紅色創口在那!
一時間,修斯的心冷到了極點,他甚至都不敢去看死者的臉!
就算是親手殺過人,修斯也從未想過:人,竟然可以這樣被虐殺!屠殺者,竟然冷血無情到如此地步!這一伙盜賊,竟然如此的毫無人性!毫無人性!毫無人性!
修斯的手在發抖,腿在發抖,整個身體都在發抖,甚至,他的心和思維,都在發抖!
這抖,不是因為害怕,更不是因為場面的血腥,而是因為憤怒,因為那無窮無盡的憤怒火焰!這火焰從眼睛中的圖像上燃起,從耳朵中旁人的哭泣聲燃起,從手中劍燃起……一瞬間便平地而起,直升萬丈,將修斯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狠狠燒灼!
“我要殺光他們!”修斯驟然咆哮!
“殺光他們!為譚婭和杰妮報仇!為死傷的伙伴們報仇!殺光他們!”農夫們如同一點就燃的油,在修斯身上火星飄落的同時,便轟得一下完燃燒起來。那火焰中浩大的殺意和刻骨的仇恨,讓從尸山血海的戰場里活過來的納爾科都心生涼意,不自覺地后退一步。
“所有的人,都看見了吧,這就是兇殘的盜賊,他們無惡不作,連兩個沒有力量的女孩子都要下如引毒手!這樣的畜生,我們能放過他們嗎?”修斯高舉長劍,向所有人咆哮著。
“不能!絕不!”農夫們心底的戾氣被引動出來,他們同樣高舉著鋼叉,流著眼淚,暴怒地吼叫著。
“沒錯!我們必須殺了他們!如果你還會害怕,那就想想那兩位女孩的遭遇,她們,曾經是你們的同伴,朋友,甚至戀人。可如今,她們不僅被污辱,而且連具完整的身體都沒有保留下來。想到這個,作為男人,你們還有什么可恐懼的!聽我的命令,所有人都按之前的安排行動。記!每個人都做好自己的事,我們就一定能為死難者報仇!就能狠狠地砍下兇手們的腦袋!把他們掛在夏爾村口,祭奠因這些混蛋而死亡的親人!”
殺人,對一個初犯者來,那種心理上的沖擊,是沒有這種經歷的人完不能想像的。
那種感覺,可能因摻雜了或邪惡、或善良、或沖動、或后悔……等等諸多因素而變得不純粹,于是一會讓人恐懼,一會又讓人興奮,顯得十分不穩定。但真正能在人的心神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創陰影根原因,仍然是人對于抹殺生命,尤其是抹殺同類存在的能厭惡!
一個從沒見過血的人,哪怕是殺雞、殺豬,只要是第一次,他的手都要不由自主地顫抖,心里有難言的緊張,膽一些的額頭被激出汗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人類對因為食用牲畜之肉而進行的殺戮,雖然從來不會有什么可笑的憐憫之心,下手之人也絕不會覺得自己很邪惡。但就是這樣既不需憐憫,也不感邪惡的事,卻總能讓初次下手的人能不安。
被扎住翅膀的待死之雞有什么可怕?
被縛住四蹄的肥肥豬又有什么可怕?
但恰恰就是這兩樣不需畏懼的等死之物,如果讓一個從沒有做過這樣事的人來下手,又有幾人能毫無顧慮地走上前就是一刀,然后眼看著冒著熱氣的紅血哧哧噴出,聽著牲畜不住嘶鳴吼叫,聞著哪腥躁的血氣而面不改色的呢?
恐怕沒有!
抹殺生命,從來都是讓人厭惡的事,只是因為被生命的不同種類,人們心中產生的不安感有多有少罷了。
而殺人,殺同類,卻正是那種最強烈的刺激,能讓兇手產生最強烈的厭惡和不安!甚至,哪怕僅僅是圍觀殺人現場,都會讓觀眾們無比恐懼,進而,無比憤怒!
納爾科冷眼旁觀,修斯的演發揮了很強的作用,無疑成功地激起了原膽的農夫們心底的戾氣。這只要看看這四十個人通紅的臉、額角和脖子上漲起的粗大青筋就能完明白。
事不宜遲,納爾科立即就趁著這種沖動的氣氛,開始以首領的身份發號施令,將三十六人的農夫隊伍麻利地分成兩隊,指示他們在大石后面藏好身體,以及之后要做的事。
修斯也被指揮著和拉姆幫助另一隊人掩藏形跡。雖然他有著貴族少爺的身份,但他十分明白,在即將長劍見紅的時刻,這平日里高貴的身份也完無法讓砍下的刀劍遲疑分毫!一切,都要憑手中的長劍來話。
修斯一邊耐心指揮著有些笨拙的農夫們,一邊不時回頭觀察納爾科,他知道這是個一個難得的機會。觀察一個戰場老手的臨戰準備,無疑對自己這個新兵有著巨大的幫助。很多細節,從書上是根無法得到的。就像之前對方告誡自己有關吃飯喝水的事,看似節,但在生死之際的戰斗中,無疑就是勝利天平上可能壓倒對方的最后一塊有份量的砝碼。
好容易安置下這些什么都不懂的農夫,修斯才有時間走上土丘,站在正遙望遠方的納爾科的旁邊。
“恐怕今天我們是趕不到康恩鎮了。”修斯隨意地。他對這個倒不是很看重,之前他就不喜歡納爾科地堅持,認為他的描述太過夸張。尤其是對于這片土地上,有敢于劫掠貴族的盜賊的法,修斯心底其實并不是很相信。
納爾科有自己的經驗,但修斯也有自己的閱歷。
如果連一個城市周圍二十五公里范圍內,都存在敢于對貴族出手的盜賊的話,那光耀城的貴族們早就吵翻天了,只怕阿爾法伯爵府的大門,都會被憤怒恐懼的貴族們擠破。
所以,修斯判斷,有關于劫掠的事情,大概并沒有錯。但錯的是另一半更強烈的法———有人敢劫持貴族并送到獸人帝國去!
這個大陸,僅從大陸的名字上就可以引申看出,光明教庭的力量是多么強大。
“神眷”二字,可并不僅指大陸的人類們。要明白,“神眷”的中心,從來是光明的匯聚點,光明教庭。而光明教庭,不僅視獸人為死敵,而且他們還要靠貴族們來實際統治大陸!
在這種情況下,與獸人進行走私也就算了,畢竟人為財死。但如果有人敢把主意打到統治大陸的貴族們身上,進行這種綁架貴族,賣入拉伊恩帝國的的罪惡行徑,那光明教庭決不可能不聞不問,而是百分之百會出手。不僅犯案的勢力通通要被送上火型柱,教庭高層甚至會發動一場新的戰爭,來清洗褻瀆光明神的一切罪惡。
納爾科沒有回頭,沉默了一會兒。他不話只是不想冒犯少年,他的主人。而在心底,他實際上是有著堅定的主意的,況且子爵大人還明確給了他這樣的權力———在必要的時候,他可以視情況決定修斯的一切行動,以保證繼承人的安為最高原則。
當然,這樣的話是永不能露出來的,只能藏在心底。少爺終會變成子爵,而子爵,卻絕不會愿意被手下管制。哪怕只是曾經的記憶,也可能讓上位的貴族心中生成一根刺。不定什么時候,這根刺可能就會突然出,重重傷害培養出這根刺的可憐家伙。納爾科可不希望可憐人變成自己。
這時,拉姆也走了過來,他同樣仔細向遠處望了一遍。
“我想我們忽視了一個重要問題,納爾科大人?”望著望著,拉姆臉上忽然表現出些微擔心,“雖然我們做好了埋伏,可萬一盜賊們根不回來,怎么辦?因為相信我們的能力,這些農夫們甚至根沒有帶干糧,最多等到天黑之前,我們就必須回去了。”
雷持聞言一驚,然后瞬間臉就變色了,像落日的余輝,紅燦燦的一片。他突然間慚愧到極點,忙活半天,他竟然根沒想到這個關鍵的問題。
是啊,如果對方不來,那之前布置的一切又有什么意義呢?白白浪費大家的時間精力,整個行動都將成為一個可笑的笑話,而且還是在平民中流傳的有關自己的貴族笑話。
想到這里,修斯臉如火燒,滾燙滾燙!他低下頭,甚至不敢看自己侍衛的表情!
納爾科轉過頭看了修斯一眼,然后對拉姆平靜道:“不用擔心,這個時間他們應該快回來了,一個時之內,我們就能看到他們的影子!
正在內心狠狠批判自己的修斯,頓時抬起頭來,也顧不得自己顯眼的紅臉,急聲詢問:“為什么這樣判斷?你怎么會知道盜賊的活動時間?”
“靠這里!”納爾科面無表情地用食指點了點額角,樣子和語氣都非常無禮,這完出手修斯和拉姆的預料。拉姆聞言色變,一臉擔憂地看看修斯,又看看納爾科,欲言又止。修斯原紅通通的臉則急速變黑,他胸膛的起伏也急劇加大。
三人間的氣氛一瞬間尷尬起來,年長的納爾科仿佛什么都沒發現,拉姆進退失措,不知道是否應該摻合進去,而年少的修斯則如同被侮辱了,鼻氣咻咻,如同受傷的紅眼公牛。
而就在修斯感覺忍受不了手的無禮冒犯,即將暴發的前一刻,納爾科突然冷了臉色,他狠狠地一揮手,沉喝一聲:“他們來了,各就各位,準備戰斗!”
拉姆和修斯聽到命令,能地迅速就轉身往埋伏點跑。不同的是,拉姆沒有回頭,一路不停。而修斯則在跑了兩步之后突然停了下來,轉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同樣伏下身體的納爾科后,才又繼續往大石后面沖。
伏在地面的中年侍衛感受到了少爺的不滿,卻反而笑了。
這時,已經跑到大石后面的修斯兩人,立即吩咐所有農夫作好準備,他們自己也窩進人堆里。與臭烘烘的農夫擠在一起,味道確實不怎么樣。但為了戰斗的勝利,作出犧牲,修斯明白這是絕對正確地選擇。
又過了幾個呼吸,修斯也隱隱聽到不一般的響動。他立即附耳到大石上。果然,隆隆地馬蹄聲又清晰了不少,盜賊們,真的回來了。
一念及此,修斯頓感體內的血液開始升溫,他原溫和的目光又開始變得冷酷,之前那種殺人的爽快感仿佛一種癮癥,在骨頭里面酥*酥地扭動起來。
一時間,他的感覺仿佛被成倍加強,眾人的呼吸聲,吞口水聲部都落在他的耳里。他甚至體會到了空氣中某種氣息———激動、憤怒、更多的是恐懼,它們異常復雜地纏繞在一起,向整個埋伏隊伍擴散。
“害怕什么,!我是劍士,拉姆也是劍士,納爾科還是劍士!”修斯突然心情很不爽,他轉身惡狠狠地朝情緒波動的農夫們低吼一句。
拉姆看著修斯,有些詫異他的表現,不過,見自己的少爺沒什么不妥之后,他也同樣對著身后的農夫們吼了一通類似的話。
兩位大人的兇狠顯然起到了一定效果,至少修斯感覺自己旁邊不再有人不停抖動了。
納爾科的頭突然從土丘邊上露了出來。他匍匐前進,完不顧簇新的劍士皮甲已經成了土糟糟的一團,在修斯驚愕的眼神中快速爬了回來。
“他們來了,十一個人,還拉了一架板車!奔{爾科向眾人通報情況。
“不是只有八人嗎?怎么會多出三個?難道那兩個該死的家伙騙了我們!”拉姆臉色一下難看起來,連珠炮一般搶問道。突然間多出三個盜賊,已經嚴重威脅到整個計劃。
修斯沉吟不語,按下煩躁起來的拉姆,看著表情平靜的納爾科,他知道,對方肯定還有話沒交待完。
納爾科瞪了拉姆一眼:“還有三個是女人,應該是被搶回來的,板車上袋子體積不,不可能是金幣,應該是搶來的糧食。情況不變,計劃不變,上面的人我已經安排好了。有女人和糧食的拖累,他們想跑就更不容易!”
拉姆慚慚無語,修斯則松了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長劍。他的眼神投向土丘,等待著發現被搶了老巢的盜賊的怒吼和誘敵農夫們地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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