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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霞峰的山林云霧之間,三道人影時隱時現(xiàn)。
上官巧兒走在前頭,不時回頭笑幾句。偶爾觸動道旁的枝葉,頓時露水飛濺。她一驚一乍,又情不自禁呵呵直樂。
無咎看著那無憂無慮的丫頭,也是不由得露出微笑。
玄玉默默隨后,心緒不明。
所經(jīng)之處,奇石嶙峋,松柏掩映,芝蘭芬芳,煞是賞心悅目;四周峰巒疊嶂,山嵐彌漫;遠處則是天藍云海,空靈無際;秀敝,給人置身于仙境或是漫步云端的超然妙趣。
過一道山崗,轉(zhuǎn)過一段棧道,再穿過一片竹林,又去三、五里,四周豁然開朗。蒼翠滿目的山谷之中,一條飛瀑從天而降。潭水岸邊,流水潺潺,霧氣氤氳,人影綽綽。幾道霞光從天而降,頓然間七彩閃爍而猶如幻境。
上官巧兒蹦蹦跳跳著,抬手一指:“無兄快看呀,此處便是紅霞峰的紅霞谷,幾位師兄們都在呢,還有傳功的師兄……”
無咎嘴角帶笑,隨聲看去。
他之前沒有見到紫煙,還被葉子訓斥了一通,并未失落沮喪,反而心情不錯。
紫煙無恙便好,來日總有相見的時候。至于玄玉那個家伙,他是因為欲求不得而生妒恨,難免出言詆毀紫煙,暫且不與他計較。
走下山坡,到了山谷之中。
云霧淡去,情景一目了然。
潭水岸邊的草地上,遠近坐著二三十道人影,有男有女,年紀相貌不一。而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牧羊、上官劍,以及來自于天水鎮(zhèn)的修士均在其列。居中的一塊石頭之上,坐著一位方臉的男子,留著短須,身著青衣,二十五六歲的光景,是位六層修為的羽士高手。
眾人察覺動靜,紛紛起身。
那青衣男子則是跳下石頭迎了過來,在數(shù)丈之外舉起雙手:“師叔…≤★≤★≤★≤★,⊥←”他雖然相貌粗獷,而言行舉止卻頗為謹慎,神色微微躲閃,尷尬又道:“無……無師兄,弟古離有禮了!”
無咎放緩腳步,報以微笑。
上官巧兒跟著分道:“這位古師兄很厲害呢,乃是我等新晉弟子的傳功師兄!”
古離,乃是當年同來靈山的伙伴之一,竟然有了六層的修為,并成為了入門弟子的傳功師兄,看來境遇不錯!
“古兄不必多禮,請自便!”
無咎走到古離的身旁,輕聲回了一句。
玄玉則是神色矜持,誰也不理,徑自穿過山谷,直至踏上一條懸在水面上的棧橋,這才停下來駐足等候。
古離見無咎還是從前憊懶隨意的老樣子,稍稍心安,跟在身后問道:“師兄有無見到陶子與紅女?陶子的修為難有長進,被派了玉井峰的差使,而紅女嫌他拖累,兩人已分道揚鑣……”
紅女,一個來自貧苦農(nóng)家的女子,因為陶子的緣故,這才踏上仙道,兩人來情投意合,誰料來到靈山之后,反倒是緣分已盡!
無咎腳下一頓,回頭看向古離,卻欲言又止,含笑搖頭繼續(xù)往前。
古離想借機敘敘舊情,只得作罷。
“無老弟,牧羊在此!”
一個高大的壯漢在擺手示意,隨即又不無炫耀般地哈哈大笑。
在場的弟子們也是跟著舉手致意,一個個神色討好。其中的華如仙、孔濱,以及來自天水鎮(zhèn)的修士則是迎上幾步,顯得與眾不同。當然還有人低著頭轉(zhuǎn)過身去,顯然是不愿看到某人的到來。
“牧羊大哥,別來無恙!”
無咎走到牧羊的身前,伸手便想拍拍對方的肩頭以示親近,卻又發(fā)覺對方的個頭太高,忙收回手來轉(zhuǎn)向華如仙與孔濱等人,笑著又道:“此處沒有如意坊,倒是個修心養(yǎng)性的好地方,嘿嘿!諸位同門,幸會啊!”他踱著方步,話語隨意,神態(tài)自如,君子彬彬,與那個曾經(jīng)狂妄無邊的掌門弟子判若兩人。
眾人意外之余,欽羨有加。
怪不得人家能夠成為掌門弟子,面對強權(quán)不折腰,面對弱者不矯情,這才是名流風范,高人的派頭!
無咎穿過人群,悠哉自在地到了潭水邊,沖著一道尷尬站立的人影呲牙一樂,轉(zhuǎn)而揮臂沖著一個悶頭獨坐的矮胖子“啪”的就是一巴掌,不容躲避,順勢伸手揪住對方的耳朵便給強行拽了起來,嘴里罵道:“胖子,你如今躲到仙門之中,便以為萬事大吉了,我見你一次、打你一回……”
“哎呦,饒命啊——”
胖子田奇以為低著頭、背過身,便能來個眼不見心不煩,誰料還是沒能躲過這一劫,他被揪住耳朵,疼痛難耐,兩腳直跳,凄慘呼救。
一旁的上官劍,早已換了一身青衣長衫,成為了仙門弟子的裝扮,而他心高氣傲的秉性尚在,忍不住怒道:“無師兄你有言在先,緣何還不肯放過他?”
無咎又是幾巴掌,將田奇的黑臉扇得紫紅,接著“砰”的一腳,將圓滾的身影給踢飛出去。
“嘩啦——”
田奇落入潭中,連嗆幾口水,這才好不易趴在岸邊,已是鼻涕淚水橫流而狼狽不堪。他絕望喊道:“掌門弟子恃強凌弱,還讓不讓人活了,嗚嗚……”
無咎不以為然道:“胖子少裝可憐,信不信我再打你一回?”
田奇急忙噤聲,兩眼直轉(zhuǎn),卻躲在潭水中不肯上岸,生怕某人再次撒野。
無咎這才嘴角一咧,沖著上官劍道:“我有言在先,不會動手殺他,而想一想坡下村的數(shù)十冤魂,又實在是忍無可忍。你交友不慎,好自為之!”言罷,他在一道道詫異的目光注視下?lián)P長而去,沒走多遠,又不容置疑丟下一句道:“丫頭,回去修煉!”
上官巧兒追了幾步,只得停下,卻又沖著遠去的背影嘴巴一撅,不服不忿道:“你敢瞧不起我,哼!”
……
在紅霞峰的東南一側(cè),有個地方叫作日照崖。
行到此處,無路可尋。
不遠處那道突兀而起的山峰,據(jù)便是常先的洞府所在。
玄玉踏著飛劍悠然騰空,轉(zhuǎn)瞬間不見了蹤影。既然某人怕摔死,他也懶得自作多情。
無咎則是抓著峭壁間的藤蔓攀援而去,片刻之后,躍上一塊向陽的山崖,這才發(fā)覺有人早已等候多時。而除了玄玉之外,還有一位黑須青衣的男子靜靜坐在一間洞府的門前。
“玄玉,你要糾纏到何時才肯罷休?”
那人看了一眼無咎,似乎有些意外,而不過少頃,恍然搖頭,淡淡笑道:“又見面了……”
無咎舉手致意,神色好奇。
所在的山崖足有數(shù)十丈方圓,四周云霧漫卷,而極目遠舒,卻又天宇澄澈而空曠無際。人在此間,頓然心胸開闊而渾然忘我,真是一個遠離塵囂、避世修行的好地方!
“常先,今日我將無咎帶到此處與你對質(zhì),孰真孰假,孰是孰非,理當有個交代!”
玄玉出聲打斷了常先,稍作沉吟又道:“那篇經(jīng)文,除了你我二人,以及木申與無咎之外,再無他人知曉。此事若被門中的長老獲悉,只怕你到時候悔之晚矣!而我并無惡意,只求分享經(jīng)文!”
常先了頭,頗為無奈道:“如何對質(zhì)?”
玄玉哼了一聲,轉(zhuǎn)過身來。
無咎尚在東張西望,沒事人一般,忽而察覺四道眼光同時看向自己,他這才回過神來,分道:“我曾得到一篇經(jīng)文,詳略不知,途中被人搶走,就是他……”他抬手指向常先,一臉的坦然。
玄玉猛然轉(zhuǎn)向常先,卻見對方呵呵笑道:“呵呵,想不到三年前云嶺深處的一位文弱書生,竟然成為了我靈霞山的掌門弟子,這可謂境遇非常,世事難料也!”
無咎聳聳肩頭,滿不在乎道:“實屬僥幸……”
常先眼光一閃,拈須又道:“無咎,你既然聲稱經(jīng)文被我奪走,我當時有無帶著經(jīng)文離開?”
無咎想了想,答道:“這個……倒也不曾!”
常先又問:“為何呢?”
無咎脫口而出:“被你燒了!”
常先接著問道:“真的被我燒了,還是另有緣由呢?”
無咎偏著腦袋想了想,應道:“你……經(jīng)文為獸皮煉制,稍有不慎,便將自行銷毀!
常先繼續(xù)發(fā)問:“之后又是怎樣?”
無咎如實道:“你御起飛劍,帶我離開了云嶺。”
常先不再追問,沖著玄玉微微一笑:“呵呵,我當年在云嶺深處的鏡湖岸邊,見到一位凡俗書生蓋著一張獸皮睡覺,便拿過來觀看,卻觸動其中的禁制,結(jié)果那經(jīng)文燒成了灰,于是我愧疚之下,便帶著他離開云嶺,權(quán)作抵償毀壞經(jīng)文之情,并聲明從今往后兩不相欠!”他話語一頓,轉(zhuǎn)而又道:“無咎,是否如此?”
無咎苦笑了下,默默了頭。
常先卻是臉色一沉,看向玄玉道:“這便是對質(zhì)后的實情,師兄是否滿意,是否還要糾纏,是否還要稟報長老而無中生有?”
玄玉的眼光始終在對話的兩人間來回打量,竟抓不到任何的把柄。他狐疑不定,卻又無計可施,悻悻哼了一聲,徑自踏著劍光飛下了山崖。
無咎也不逗留,翻身下崖,而他離去之際,口中傳音道:“缺德事也干的如此滴水不漏,我真的服了你。不過,你帶我前往靈山,并非為了抵償毀壞的經(jīng)文,而是借閱之情。兩字之差,天壤之別!”
常先兀自端坐如舊,微微一笑:“早年間我與妙祁師伯最為親近,不知他老人家是否安好?”
“哼!他好得很呢!”
“嗯,閑暇時分,你我之間,也不妨走動、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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