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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涼的天地間,一道人影獨(dú)行。
青色的長衫,以及袖口的標(biāo)記,顯示著他南陽衛(wèi)家弟子的身份。而他頭頂?shù)挠窆冢w仙的修為,年輕而又清秀的相貌,則是有些與眾不同。尤其他淺鎖的雙眉,表明他此刻的心事重重。
齊桓的元神,逃了。公西子師徒,也逃了。突如其來的變數(shù),使得蓬萊境之行更加兇險莫測。
而殺了齊家弟子,隨時都將成為眾矢之的。奈何禁制所限,易容術(shù)難以持久。易容丹又沒了,更無面具遮掩。于是他只能以本來的面目,硬著頭皮走下去
翻上一道山崗,無咎停了下來,舉起一枚玉簡稍加查看,然后凝神四望。
齊桓的納物戒子中,不僅有上古鑄劍術(shù),也有他的隨身之物。這枚蓬萊境的圖簡,便是另外一個收獲。
據(jù)圖簡所示,蓬蒿城距此尚遠(yuǎn)。尋覓而去,足有十多日的路程。
而為了便于行事,韋尚與兄弟們再次躲入了魔劍。如今他獨(dú)自一人,也沒了顧忌。縱有艱難險阻,大不了一個“拼”字。且看看此番否沖破險關(guān),最終走出蓬萊境。
無咎稍稍辨別方向,飛身躍下山崗,隨即人影如煙,一路去勢如飛
轉(zhuǎn)瞬之間,多日過去。
置身所在,乃是一片荒原。但見碎石遍地,荒涼無際。唯有黑沉沉的天穹,籠罩四方。
便在這空曠與荒涼中,無咎獨(dú)自一個人盤膝靜坐。接連趕路七、八日,不免有些疲倦。于是他就地歇息一二,也順便校正方向,以便早日趕到蓬蒿城。之后再有十多日的路程,便可最終抵達(dá)蓬萊城。
至于鬼族的下落與處境,眼下依然不得而知。不過,倘若鬼丘一意孤行,他也無計(jì)可施,最終只能放棄那幫鬼巫。
無咎搖了搖頭,從靜坐中睜開雙眼,旋即一手拿出魔劍,一手拿出白玉酒壺而輕輕呷了一口酒。
神識浸入魔劍,朦朧的天地一目了然。
上千頭的獸魂,早已不再相互吞噬,而是靜靜躲在角落中,享受著陰煞之氣的滋補(bǔ)。
原先的陣法,已擴(kuò)大至百五十丈,并從中分開,分別為兩群漢子占據(jù)。一方是韋尚與廣山等兄弟,一方是妖族的高乾、古原等二十四位高手。彼此雖然被陣法隔開,卻互為近鄰而說話無礙。
只見妖族的高乾,在陣法中四處亂走,嚷嚷道:“韋尚,你曾外出一回,想必是無咎遇到麻煩,何不叫我妖族相助呢?還有啊,祖師他老人家去了哪里?”
韋尚與兄弟們圍坐一起,不予理睬。
高乾抓耳撓腮,示弱道:“韋兄,還請你與無先生美言幾句,但有抄家滅門的差事,千萬不要忘了我妖族的兄弟!”
韋尚這才抬眼一瞥,說道:“妖族是否可用,全憑無先生決斷。至于萬圣子與鬼赤、鐘玄子、鐘尺,應(yīng)該另有重任吧!”
“哎呀,看來無咎有事瞞你啊,沒有將你當(dāng)成兄弟,否則你緣何說不清楚呢?”
“哼,高乾,休得挑撥離間!”
“不敢、不敢”
“我也不妨良言相勸,你家祖師,已歸順了無先生,你與你的兄弟若再執(zhí)迷不悟,前途堪憂。”
“韋兄,我知道你與無先生的交情深厚,以后多多關(guān)照。而祖師歸順了無先生?不會呀”
“萬圣子沒有踏入蓬萊境,只為接應(yīng)無先生。他是否回心轉(zhuǎn)意,你該清楚才是!”
“啊”
韋尚雖然性情沉穩(wěn),不喜說笑,而以他的見識與手段,收拾一個高乾不在話下。
與此同時,陣法的數(shù)里之外,幽暗的角落里,坐著兩道人影。
其中的夫道子,兩手抓著五色石,閉目吐納調(diào)息,隨遇而安的模樣
而龍鵲雖然也抓著五色石,卻無心修煉,滿臉的愁云,嘆道:“如今便是鬼赤,都能夠離去自如,而你我依然困在此地,全無出頭之日啊!”
夫道子睜開雙眼,淡淡道:“無咎已鐵了心與玉神殿為敵,他豈敢相信你我。”
“此話怎講?”
“他任用萬圣子倒也罷了,畢竟有人質(zhì)在手。卻任用鬼赤,有悖常理。如今他人在原界,早已混入原界家族。能夠讓他如臨大敵的,只有玉神殿。”
“月仙子與玉真人,已知曉他的下落?”
“料也不差!”
“而你我又該如何是好?”
“聽天由命!”
“又作何解?”
“你我失去肉身,元神受禁,已不再是玉神殿的祭司,是死是活沒人理會。”
“而月仙子與玉真人,一直在對付那個小子,難道不是為了解救你我?”
“只怕兩位神殿使藏有私心。你我還是自求多福吧!”
“”
不管是陣法的眾人,還是在對話的夫道子與龍鵲,皆不知道頭頂之上,有一縷神識在居高俯瞰。
無咎關(guān)注著魔劍中的情形,有種置身度外的超然。而莫名之際,他突然打了個寒噤,不由得收起神識,默默的抬頭張望。
魔劍天地,為他掌控。他可以隨意擺布其中的獸魂,與飛仙高人元神的生死。因?yàn)樗褪且环街磷穑缤衩饕话愕拇嬖凇6焱庥刑欤钊R境與原界,乃至于盧洲本土,又受誰人的擺布
無咎尚自忖思,神色一動。
一群修士,由遠(yuǎn)而近。
足有二十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地仙高手,也有幾位飛仙高人。看服飾裝扮,應(yīng)為蓬萊界的家族弟子,或許迷失路途,恰好打此經(jīng)過?
轉(zhuǎn)眼之間,人群到了近前。
為首的乃是兩位老者與一位中年人,分別有著飛仙四、五層的修為,帶著眾人于幾丈之外收住來勢,出聲道:“南陽衛(wèi)家的道友?如何稱呼,緣何一人在此?”
無咎站起身來,拱手道:“本人公西子,與族人失散,故而一人。諸位道友,幸會!”
“原來是公西道友,愿否與我方家同行?”
“本人找尋同伴,恕難從命!”
“既然如此,告辭!”
方家的三位高人,倒是通情達(dá)理,沖著無咎稍加打量,然后便要告辭離去。
無咎也沒多想,舉手送別。
而方家的弟子尚未離開,突然“嘩啦”圍了過來,竟一個個揮舞法寶、符箓,置人于死地的陣勢。為首的三位高人更是揮舞飛劍,厲聲叱道
“你鬼鬼祟祟,必為歹人,且站住莫動,由我方家查驗(yàn)一二”
無咎嚇了一跳,只當(dāng)身份泄露,旋即明白過來,已是惱怒不已。
什么站著莫動,查驗(yàn)一二?分明是看著自己落單,又是來自南陽界,這幫蓬萊界的方家弟子,要趁著人多勢眾而撿個便宜呢。
利欲熏心,人性所在。
恃強(qiáng)凌弱,天下皆然。
全無操守,道義喪盡啊。
無咎毫無防備,眨眼間已陷入重圍之中。他來不及多想,身子一閃便扎入人群之中,順勢雙手橫掃,劍光閃爍,頓時血肉橫飛,慘叫聲響成一片。
方家弟子見他如此兇猛,始料不及,慌忙散開,便欲再次結(jié)陣圍攻。
而無咎既然被逼出手,便再無顧忌,他飛身躥起,大喝一聲
“殺”
與之瞬間,他的兩具分身,以及韋尚、廣山等兄弟們,突然憑空冒了出來。他本人則是抬手一指,捆仙索“啪”的捆住一位老者,旋即紫色狼劍怒劈而下,隨之肉身崩潰而元神毀滅。
而方家的人數(shù)眾多,即使接連死傷,依然剩下十七、八位弟子,頓作鳥獸散去。還有人抓出玉符,便要召喚幫手。
兩具分身,忙著狙擊另外兩位飛仙高人。韋尚與兄弟們,撲向余下的方家弟子。混亂之際,難免有人趁機(jī)逃脫。
眼看著又要重蹈覆轍而留下后患,無咎急忙抓出魔劍奮力揮去。
霎時黑風(fēng)呼嘯,一頭頭獸魂奔涌而出。蓬萊境內(nèi),法術(shù)神通無用。而飄渺的獸魂,根本不受禁制所限。不過閃念之間,近百頭獸魂已困住了逃走的方家弟子。
無咎卻退到一旁,皺起了眉頭。
兩具分身,已分別擊殺了方家的兩位飛仙高人。韋尚與兄弟們,則是借助獸魂的圍剿而大肆殺戮。衛(wèi)家的三位女修,同樣未能幸免,剛剛掙脫肉身的元神,瞬間已被獸魂吞噬而身隕道消。不過幾個喘息工夫,方家弟子已被滅殺殆盡。
恰于此時,數(shù)里之外又冒出十余道人影,沖著這邊張望,遠(yuǎn)遠(yuǎn)的徘徊不定。
“無兄弟,那是蓬萊界弟子,一旦走脫,與你不利”
“唉,殺”
無咎抬手一揮,瘋狂的獸魂呼嘯而去。
那群蓬萊界的修士,尚未逃脫,已被飄忽快疾的獸魂所吞沒。兩具分身與韋尚、廣山等兄弟們,趁勢又是一番殺戮。
無咎則是留在原地,沖著滿地的血腥默然失神。
須臾,獸魂去而復(fù)還。分身與兄弟們,也相繼返回。
無咎收了獸魂與分身,吩咐廣山毀尸滅跡。
韋尚早已見慣了血腥的場面,意猶未盡道:“三十多人,一個沒留,也沒走漏風(fēng)聲,多虧了你的獸魂相助”
無咎看著燃起的火光,嗅著焚燒的腥臭味,他不禁抽搐著眼角,沉聲道:“而殺戮既起,何時是個盡頭!”
“你不殺人,唯有等死!”
“能否殺開一條生路,又能否換來天下安寧”
“兄弟,所言何意?”
“我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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