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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大船沒有船帆,不用操槳,卻罩著一層白色光芒,在遼闊的海面上乘風(fēng)破浪。uukla
果不其然,海船為法陣所驅(qū)使。
正當(dāng)旭日初升,海天景色壯麗時分,而法陣遮擋之下,唯見四方朦朧而風(fēng)聲隱隱。對此,船上的眾人早已習(xí)以為常,或是三五成群竊竊私語,或盤膝而坐閉目養(yǎng)神。
無咎與凝月兒坐在船頭的甲板上,他摸出玉壺,一邊口飲著酒,一邊前后張望。
船尾,有個兩丈多高的船樓,乃是樂島主與他門下弟子歇息所在,卻有禁制阻擋,看不清其中的虛實。此時不見樂島主,只有叫作姜武的漢子,獨自坐在船樓之上,不時打出法訣,應(yīng)該在加持法陣、并操持著海船的方向。
“月兒,此番出海去往何方,又要干些什么勾當(dāng),且來聽聽呀!”
無咎前后張望片刻,似乎有些迷茫。而他身旁的凝月兒,倒是興致盎然:“之前出海,也不過前往兩三百里外的一片海域,或獵殺海魚,或捕捉海怪,而今日有所不同,好像是前往青湖島的方向,不定另有一番收獲呢……”
“青湖島?”
“青湖島位于西南千里之外,大與夏花島相仿。島上有位人仙五層的高人,稱為晨甲島主,極為的霸道,屢次帶人侵犯夏花島海域。而樂島主為免紛爭,便息事寧人。不過,那片海域雖然變數(shù)莫測,卻也機緣多多!”
“兩家和睦相處多好啊,又何必相爭呢?”
“誰不是呢,而據(jù)晨甲島主窺覷夏花島的靈脈,有心吞占,樂島主再不肯退讓半步……”
“既為盧洲管轄,理當(dāng)有人過問……”
“你與樂伯相處投緣,他難道不曾提起?”
“……”
無咎放下酒壺,手中多了一枚圖簡。
他與那個樂伯、樂掌柜,是否投緣,只有他二人自己清楚。短短的幾次碰面,都是在忙著討價還價,有關(guān)飛盧海的詳情,根沒有工夫提及。所幸討來一枚圖簡,倒是對于這片海域有個粗略認(rèn)知。
飛盧海,方圓數(shù)十萬里,便是與夏花島相仿的島嶼,便有上千之多。稱之為千島之海,一都不為過。而每座島上的風(fēng)土人情以及修仙者的存在,均無從知曉。
“飛盧海的島嶼眾多,足有萬千之?dāng)?shù)。而有人居住、并有仙者駐守的海島,則為一百多個。其中又有七座大島,分別管轄區(qū)域不等。我夏花島與青湖島,均屬玄明島管轄,怎奈地處偏遠(yuǎn),縱有紛爭,玄明島的高人也無暇理會……”
凝月兒的年紀(jì)不大,而對于這片海域的熟悉還是要遠(yuǎn)遠(yuǎn)強過一個外人。
“哦,是哪七座大島呢,島上高手的修為又如何?”
“天明島、地明島,玄明島,黃明島,日明道,月明島……哦,還有一個麗水島。據(jù)各位島主都是地仙高人,又何必刨根問底呢,與你無關(guān)呀……”
凝月兒畢竟修為有限,所知道的也都是道聽途,掰著指頭分之際,她漸漸窘迫起來:“總之七位大島的島主,均由盧洲土認(rèn)定,乃高不可攀的人物,還是少問為妙哦!”
無咎抓著圖簡,暗中凝聚神識,依據(jù)凝月兒所,將七個海島分別加以標(biāo)注。當(dāng)他聽到地仙高手,不僅微微一怔,還想追問,卻見丫頭轉(zhuǎn)身躲避。他只得作罷,又聽嬉笑聲響起——
“凝月兒,他是誰呀?”
“哼,明知故問!”
“嘻嘻,我當(dāng)然知道他是島主生擒之人,卻為何被你收留呢?倒也模樣清秀,莫非招贅的夫婿?料也不差,看你頭戴夏花,定然喜事臨門……”
“阿信,你……”
凝月兒爭辯不過,只得再次轉(zhuǎn)過身來。恰與無咎四目相對,她頓時臉赧然,忙將耳邊的那朵夏花摘在手里,旋即深深埋頭而嬌羞不堪。
而出聲戲弄之人,依然不依不饒:“哎呦,瞧她害羞呢,定有虧心事……”
海船雖大,而人數(shù)眾多,皆聚集在甲板之上,彼此相隔不遠(yuǎn)。兩三丈外,便坐著一群人。其中的一位婦人話音未落,惹來陣陣笑聲。有了附和,她更加得意:“這丫頭不過十來歲,便心思不,嘖嘖……”
“你……你胡,人家十五了……”
凝月兒有心爭辯,愈發(fā)害羞,只管撕扯著手中的那朵紅花,一時根不敢抬頭。她雖也率真野性,卻有女兒家的羞怯。一旦被抓住短處,只能任由欺負(fù)。
“諸位聽見沒有,她已不打自招,嗯嗯,十五了,足以勾引男人……”
話的女子,叫作阿信,三十多歲,漁家女的裝扮,雖有三分姿色,卻言語刁鉆、刻薄,且愈發(fā)的肆無忌憚。而左右的一群漢子只當(dāng)有趣,嘻嘻哈哈不斷。
“啪——”
便于此時,一聲清脆的耳光響起。
誰料阿信的話音未落,突然往后便倒,旋即慌忙掙扎爬起,卻伸手捂臉而驚愕道:“誰敢動粗……”
在場的眾人始料不及,各自左右張望。凝月兒也悄悄抬頭,有些難以置信。
卻見無咎揮動著衣袖,斜靠著船舷上,然后抓著白玉酒壺,“呲溜”呷了口酒,這才吐著酒氣而淡淡出聲:“我從不打女人,今日破例一回。再敢胡八道,我絕不留情!”
竟是無咎打人,眾目睽睽之下,扇了阿信一巴掌,卻沒誰見他出手。但見衣袖輕拂,一道微風(fēng)掠過,轉(zhuǎn)瞬之間便掃到了阿信的臉上,結(jié)結(jié)實實發(fā)出一聲脆響。竟不容躲避,也不容招架。而阿信只是面頰發(fā)紅,并未遭到重創(chuàng)。正如所,他手下留情呢。
不過,如此出神入化的手段,真的來自一個羽士二層的年輕人……
叫作阿信的婦人依然捂著半邊臉頰,茫然看向左右。左右的眾人也是懵懂,各自猜疑不已。
一度的笑聲,頓時沒了,船頭安靜下來,唯法陣之外風(fēng)聲如舊。
而無數(shù)道眼光與神識,則是齊齊落在一處……
無咎只管默默飲酒,旁若無人。
凝月兒早已察覺異常,更是不敢抬頭,抱著雙膝,很是可憐的模樣。許是忍耐不住,她悄悄傳音:“無咎,你真的出手打了阿信?”
“嗯!”
“哎呀,你惹大麻煩了!”
“哦?”
“你乃外鄉(xiāng)人,竟然打了阿信,必然惹來眾怒,此番出海,難免有人聯(lián)手對付你。到時候樂島主也不便過問……”
“那又怎樣,總不能看你忍受欺負(fù)?”
“你……我……”
無咎飲著酒,話語輕描淡寫。
凝月兒猶自埋著頭,藏著臉,卻忽然無言以對,唯咬著嘴唇,一雙眸子微微濕潤。
自從爹娘雙亡之后,她孑然一身,孤單無助,不得不承受各種各樣的艱難困苦。而她依然與人為善,默默忍耐,期待著拜入樂島主門下,從此能夠擺脫困境。誰料今日突然有人幫她出頭,只因不忍看她受人欺負(fù)。
“月兒,怎么了?”
關(guān)懷的話語聲在耳邊響起,凝月兒慌忙舒了口氣,悄悄抬眼一瞥,已然恢復(fù)常態(tài),卻又恬然一笑:“不見出手,便狠狠教訓(xùn)了阿信,如此神奇的法門,能否傳我呢?”
丫頭的話音未落,許是心虛,悄悄吐了下舌尖。
“不用傳授,待你修至筑基,便可馭氣化形,打人耳光也是簡單!”
“瞎哩,你難道真是筑基高手?”
“人不可貌相哦!”
“哼,我還是不信……”
無咎卻不再理會凝月兒,也不再飲酒,而是拿出一枚銀戒,獨自凝神查看。
出海之前,樂伯送來了這枚銀戒。戒子中,只有兩樣?xùn)|西。
一個是塊紅色玉牌,應(yīng)為夏花島的玉石煉制,兩寸大,造型簡潔明快,正面刻著飛盧海夏花島的字樣,乃是一種古體字符,與神洲古體文字相仿,好像彼此一脈相承,辨認(rèn)起來很容易。背面刻著樂氏門下無咎一行字,看起來稍顯古怪。也就是,他無咎成了樂島主門下的修仙者。
另外一個,乃是四面獸皮煉制的旗,上面嵌有相關(guān)的布陣以及驅(qū)使的口訣,并標(biāo)注了名稱,云水陣。稍加辨別,這是一套威力尋常的陣法,多用于洞府、宅院,或閉關(guān)的防御之用。
凝月兒沒人話,又不敢面對四周眾人的眼光審視,索性轉(zhuǎn)過身來,默默看著那個近在咫尺的身影。不知為何,她忽而覺著,她的心頭多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踏實……
幾個時辰之后,疾馳中的海船終于慢慢停了下來。
隨著遮擋的法陣消失,頓然日光明媚而海天壯闊。
眾人紛紛從甲板上站起,各自翹首張望。
只見不遠(yuǎn)之外,乃是一座占地數(shù)里的島,雖也林木覆蓋,卻荒涼無人。而海船則是停靠在荒島的岸邊,并放下一道竹梯。許久不曾現(xiàn)身的樂島主,抬腳跳上船樓而沉聲命道:“凡俗子弟,就地等候。修仙子弟,隨我棄船往前。而此番頗多兇險,各隨自便,動身——”
隨著一聲令下,凡俗子弟就此上岸。
船上的修仙子弟,并未將所謂的兇險放在眼里,爭先恐后離開大船,相繼躥向波濤洶涌的大海。
樂島主人,以及他的兩位弟子,則是踏劍騰空,帶頭往前行去。
凝月兒早已腳踏云履,悠悠懸空,尚未追逐離去,又忙連連招手:“哎呀,我忘了傳授法門,你若不懂驅(qū)使云履那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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