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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時分,一片云光載著廣山與他的兄弟們,還有無咎,韋春花,韋柏,以及韋合,共計十六人,飛出了山莊,離開了無極島,直奔大海的深處飛去。而韋玄子則是帶著幸存的韋家弟子,借助鎮(zhèn)子上的傳送陣,趕往陰康島,再借道返回冠山島。
唯恐惹來猜疑,雙方?jīng)]有道別,各奔東西,就此分道揚鑣。
如此急著離開無極島,還是出于謹(jǐn)慎起見。一旦玉神殿獲悉無極島的變故,定然要派高手前來,為免不測,唯有早早的溜之大吉。
兩個時辰過去,無極島已被遠(yuǎn)遠(yuǎn)拋在身后。
而云光之上,萬里蒼茫,但見天地遼闊,儼然前程似錦。心情所致,眾人禁不住笑起來——
“這便是云舟?煉制巧妙,易于驅(qū)使,用來長途趕路,當(dāng)真是再好不過!”
“嗯……”
“無先生,你老人家竟然帶著晚輩同行,真沒想到……”
“我有多老?少給我阿諛奉承,接著當(dāng)你的管事!”
“那是自然,晚輩定當(dāng)協(xié)助韋柏師叔與春花師伯,遵循先生吩咐,忠于職守,盡心盡力,死而后已……”
“油嘴滑舌!這一千靈石,你三人分了,留作途中花銷,當(dāng)精打細(xì)算。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掙錢不易啊!”
“呵呵,先生真是大方,哎,師姐……”
“靈石由我掌管,你二人留下一百足矣!”
“師姐,你豈能搶奪先生的靈石呢……”
“那又怎樣?他的靈石,便是我的靈石!”
“嗯,春花所言不差!”
“怪腔怪調(diào),不管是論修為,還是論年紀(jì),你該喚我一聲老姐姐!”
“還是春花叫起來好聽,嘿……”
“哼,如今老身這條命賣給你了,能否,廣山等人的來歷?”
“哦,來日再不遲!”
“又該如何前往盧洲?”
“你問我,我又問誰?山莊的傳送陣已毀,你韋家也一無所知……”
“而這般一路飛下去,未免莽撞!”
“稍安勿躁!韋柏、韋合,接下來的十二個時辰,由你二人輪番駕馭云舟,往西南而行。春花,你且療傷……”
云舟加持法力,施展開來,足有七八丈的方圓,載著十八人趕路,綽綽有余。廣山與他的兄弟們沒有修為,只能老老實實坐在當(dāng)間。而無咎帶著韋春花、韋柏與韋合,坐在前端,傳授了驅(qū)使之法,便將云舟交給三人駕馭。而所拿出來的戒子,其中收納著一千塊靈石,也被韋春花搶去,他同樣不管不問,無非圖個清閑。
而笑,終歸笑,涉及前程與方向,卻不敢粗心大意。
韋柏與韋合,聯(lián)手駕馭云舟。
韋春花換了一身粗布長裙,挽起了凌亂的白發(fā),在一旁盤膝靜坐,趁機調(diào)養(yǎng)傷勢。這位性情乖戾的老婦人,一旦安靜下來,倒也與世無爭,只是她清瘦的面頰依然透著倔強的神色。
無咎打量著云舟上的情形,又沖著廣山等人點了點頭,然后伸出右手,掌心多了兩枚玉簡。
兩枚玉簡,來自鐘奇子的靜室,其中分別拓印著北邙海與天盧海的海域圖,以及盧洲土的山川河流與各地的名稱。當(dāng)時未及細(xì)看,便順手收了起來。如今恰逢韋春花詢問去向,不由得想起了這兩枚圖簡。
身上不缺圖簡,卻沒有天盧海的圖簡。如今一圖在手,再要穿飛盧海,應(yīng)該不至于迷失方向。而被鐘奇子日常查看的圖簡,應(yīng)該不同尋常。
無咎先將盧洲的圖簡舉起來,凝神查看。
有關(guān)盧洲的情形,早已有了一個粗略的認(rèn)知。而不管是四洲蓋輿,或后來得到的圖簡,對于盧洲的描繪,皆不夠詳細(xì)。而鐘奇子的這枚圖簡,雖然只有盧洲土,卻將各地的高山大川,湖泊河流,乃至于各個集鎮(zhèn),各家修仙門派以及修仙家族,均一一標(biāo)注,并加以明,很是細(xì)致入微。而除此之外,并無意外發(fā)現(xiàn)。
無咎抓著圖簡,兩眼微閉。半時辰過后,已將盧洲土熟記于胸,這才舉起另外一枚玉簡。而不過片刻,他出聲示意:“前方該有一座海島,方圓數(shù)十里,南北走向,極易辨認(rèn),抵達(dá)之后,轉(zhuǎn)往正西……”
韋柏急忙答應(yīng),打起精神。
韋合則是站起觀望,唯恐有所疏漏而辜負(fù)先生的重托。
此番能夠跟隨遠(yuǎn)行,真的讓韋管事感到很意外。即使族中的前輩奉命趕到荒島上告知緣由,他依然難以置信。那位曾經(jīng)的守陵弟子,隱瞞修為也就罷了,卻連殺鐘奇子的兩位徒弟,又將鐘奇子擊成重傷,并最終救出了師祖與諸位師伯。太匪夷所思了,無從想象啊!而便是那位深不可測的高人,指名道姓要帶著他前往盧洲。淺而易見,高人念及舊情而有意提攜呢。當(dāng)時讓韋秋蘭與韋山子羨妒不已,怎奈他二人沒有這個運氣。如今機緣難得,前途無量……
無咎沒有工夫理會韋柏與韋合的心思,拿著圖簡默默凝神。
云舟繼續(xù)往前,暮色降臨……
午夜時分,韋柏稟報,找到了所的海島,然后依照吩咐,轉(zhuǎn)而直奔正西。直至三日后的清晨,云舟終于放慢去勢,并漸趨漸落。前方出現(xiàn)一座島,僅有百余丈的方圓,即使浮出海面的礁石,也不過七八丈高,若非留意,在茫茫的大海之上,極難察覺如此狹的一方所在。
片刻之后,云舟落地。
無咎不由分,率先沖了出去。不過眨眼之間,她的身影已消失在一個洞口之中。
眾人這才發(fā)覺島當(dāng)間的礁石上,有個隱秘的洞口,隨后走過去查看。而狹窄的山洞內(nèi),竟布設(shè)了一座陣法,卻碎石遍地,顯然遭到人為的毀壞。
須臾,韋春花、韋柏、韋合,跟著無咎,從洞內(nèi)走了出來。
廣山與顏理等人,依舊站在云舟上,不明所以,只管緊緊盯著無咎而等候吩咐。
“此乃傳送陣,氣機尚存,依老身看來,毀壞沒有幾日……”
“師姐所言有理,難道是……”
“正是鐘奇子所為!”
“哦,怎敢斷定,這海闊無際……”
無咎走到洞外,抬腳踏上一塊礁石,稍稍收斂威勢,陣陣海風(fēng)迎面吹來,頓時亂發(fā)飛揚,衣衫“啪啪”作響。他舉目遠(yuǎn)眺,也不多,摸出一枚玉簡拋向身后,被韋春花伸手接過。
“這片海域,已屬天盧海……似有標(biāo)記,其中一處,好像便是眼前的島……”
韋春花查看片刻,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圖簡應(yīng)為鐘奇子所留,其中標(biāo)記了數(shù)個地方,想必都是傳送陣的所在。而鐘奇子逃出無極島之后,唯恐追殺,毀了陣法。不過,只待尋至另外一處陣法,便可繼續(xù)遠(yuǎn)遁,直至盧洲也未可知。無先生,你欲如何……”詢問之際,她又將玉簡遞給韋柏。而韋柏倒是極為干脆,隨聲道:“不管如何,且由先生主張!”
無咎沒有忙著答話,而是抬手一招,尚自空懸的云舟,倏然消失無蹤。一個個壯漢隨即落地,各自神色疲倦。他回頭看了眼,示意道:“兄弟們也累了,且就地歇息兩日!”
韋柏急忙交還玉簡,帶著韋合走過去,從納物戒子中取出吃食,以便眾人吃喝一番而養(yǎng)精蓄銳。漢子們雖然沒有修為,而兇悍與強大卻是毋容置疑。既然兼顧照看的職責(zé),他二人不敢有一絲怠慢。
無咎這才轉(zhuǎn)過身來,道:“鐘奇子為我重創(chuàng),想必忙于療傷。依我之見,他此時未必急著趕往瀘州!”
韋春花詫異道:“你要查找他的下落,而他……”
“他若不死,必成后患啊!”
“想不到你年紀(jì)輕輕,倒也狠毒,難怪鬼族與玉神殿,皆不肯與你罷休……”
“哼,無極島之變,人是我殺的,災(zāi)禍我背了,你韋春花起話來當(dāng)然輕松!”
“這個……不知你有何計較?”
韋春花被揭了短處,神情尷尬。
“有何計較?”
無咎背起雙手,沉吟道:“鐘奇子傷重之下,難以遠(yuǎn)逃。而他所去的路徑,離不開他暗中設(shè)下的傳送陣。你我只須依照圖簡隨后追去,即便不能殺了他,亦能尋至盧洲,倒也一舉兩得!”
“你是先生,便如你所言!”
韋春花不再爭執(zhí),抬手祭出一道劍氣。堅硬的礁石,“鏘”的一聲多了條隱約的痕跡。
“……”
“留下路標(biāo)指引,不管是師伯趕來相聚,還是你我返回冠山島,尚不至于迷失路徑!”
“哦,春花姐姐請自便,生告辭!”
“陰陽怪氣……”
“嘿……”
廣山與他的兄弟們坐在礁石上啃食著干糧,灌著燒酒,韋柏與韋合趁機親近,而壯漢們卻毫不領(lǐng)情,只管吃飽喝足,擁擠一堆,倒地便睡。
無咎則是調(diào)侃幾句,使得韋春花欲怒無言,他丟下一個怪笑,轉(zhuǎn)身走向那個傳送陣所在的山洞。封閉洞口之后,狹的洞內(nèi)黑暗下來。他撩起衣擺,緩緩盤膝而坐。
一個人面對黑暗,面對寂靜,他頓時沒了那種云淡風(fēng)輕的灑脫。他幽幽輕嘆一聲,神色中呈現(xiàn)出幾分落寞,不過,他還是翻動手掌,面前多了一堆五色石,與僅有的幾根鬼蛛的螯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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