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
未曾看向李乾承,蕭星卻凝神望著那古蘭納那。
古蘭納那輕輕俯首,修長玉頸毫無瑕疵,潔白玉光微微泛起,于飄然而起的白絹之下,那柔嫩肌膚正如春水一般,透著水光般的潤澤。
她柔聲回道:“女子當(dāng)日若非有李公子相助,只怕今時今日也決計(jì)不可能站在這里。此番恩德,女子沒齒難忘。”話時候字正腔圓,竟然毫無半分生硬之感。
將目光收斂起來,蕭星斜斜掃過了那李乾承一眼,且見他一臉癡迷,方才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讓她輕舞一曲?”
“正該如此。”
李乾承輕輕一拍手,那古蘭納那當(dāng)即應(yīng)了一身,玉臂輕舒,腰姿扭動,于這醉香樓之中輕輕舞動起來。
玉臂輕揮,閃爍著的嫩白光澤,就像是那上乘的藍(lán)田玉一般,將幾人目光部吸攝而去;蓮足微動,不斷地踏著節(jié)拍,令那僅可遮住身軀的衣帶悅動起來,偶然間露出那只屬于女子的魅力;一股芬芳亦是悠然飄起,濃郁的正如那正在愛戀的情人一樣,讓人感到甜膩而又難以忘懷,仿佛回到了最初戀愛的時光;隨著動作,那靈動的聲音發(fā)響亮,一下又一下正像是撞在了眾人心房之上,令那一顆許久未曾動搖的心臟顫抖起來,正似老樹開花、枯木逢春一樣,感覺是老邁的身軀,又重新恢復(fù)了之前的年少時候。
踏馬弄青、揮霍汗水,名為青春的活力,于此悄然綻放開來。
旁邊,李乾承張口贊道:“這般舞姿,當(dāng)真是人間絕色。“
“如此絕色,當(dāng)為之浮一大白。“張口舉起一杯酒,孔治一飲而盡,透著歡暢。
見到兩人絲毫不加防范,蕭星輕啟芳唇,回道:“既然如此,還請列位莫要推辭。“心中戒備稍微松開,她也開始舉起酒杯納入口中,便是那些吃食也享用了一些。
隨著她如此動作,其余人也不在防備,彼此恭賀著將一桌酒菜數(shù)納入腹中。
整個場景,透著歡∽∽∽∽,¢快得氣息。
然而此刻,蕭星卻只是稍微吃了一便停了手中筷子,裝作微醺樣子垂目盯著那正在舞蹈的古蘭納那。
此刻,她那舞蹈儼然已經(jīng)正要瀕至至高巔峰,清脆悅耳的聲音連成一串,身姿大嬌柔嫵媚,將一干人等的目光都吸攝過來,渾然忘卻了眼前的美食,呆滯著目光瞧著這女子一個人的獨(dú)舞。
而那李乾承以及孔治更是不堪,早就是一副癡迷之象,不住的自口中發(fā)出好的聲音。
就連醉香樓之外的那些士兵,也仿佛被這艷麗靡靡之聲給攝住心魂,目光癡迷瞧了過來。
蕭星卻因?yàn)槟耸桥釉颍蚀私z毫不被影響,反倒是瞧著眾人的樣子,心中微微有些緊張。
她掃過了不遠(yuǎn)處幾人,只見那李乾承還有孔治儼然一副癡狂模樣,但是那妙興還有孔元措?yún)s神魂不動,依舊沉穩(wěn)無比。
見到這般狀況,蕭星心中咯噔一聲,鼻子微皺嗅到一股清香味道,腦海里面稍微有些猜想,當(dāng)即朗聲道:“見到她如此舞蹈,倒是讓我也起了一些雅興。不如就讓我也來一曲如何?”手一揮,一把鐵琴應(yīng)聲飛來,落在了她的面前。
深吸一口氣,蕭星屏住呼吸,將那曼妙舞蹈渾然忘卻,五指于鐵琴之上猛地一劃。
“嗡”的一下,猶如裂帛一般的聲音當(dāng)即響起。
受到這琴聲一激,旁邊那塵漓道人還有木道人頓時一驚,且看著眼前的舞蹈不免有些害怕,手掌在額頭一抹當(dāng)即就有大片汗水。
他倆頓感背生冷汗,低聲道:“好險(xiǎn),沒曾想這一次險(xiǎn)些就道心淪喪了!”再次看向那古蘭納那時候,分明帶著警惕。張世杰也是醒轉(zhuǎn)起來,為自己之前居然沉浸在對方舞蹈之中感到惱怒,正欲開口斥責(zé)。
但是那李乾承像是只消他的問話,張口回道:“她所習(xí)練的乃是泰西波斯之地所傳舞蹈,叫做圣靈旋舞。此舞在她們那里流傳甚久,起初乃是為了助產(chǎn)孕生所創(chuàng),后來屢經(jīng)修改,等到如今已然有了諸多其他功用。譬如今日,古蘭納那所舞的便是其中一個變種,叫做他化自在天女舞,能夠喚起人們原始野性,重新回歸昔年青蔥歲月。雖然和我中原舞蹈不盡相同,不過也是不拘一格。還請各位安靜享受,如何?”
被這話一堵,張世杰不免有些張目結(jié)舌,他暗自運(yùn)轉(zhuǎn)了一下體內(nèi)玄功,感應(yīng)其中毫無變化時候,方才悻悻然退下。此刻對方尚未撕破臉皮,他們作為客人,自然不應(yīng)該就這樣貿(mào)然動手。
“有舞沒樂,豈不是人間憾事?既然如此,不如也讓我撫琴一曲如何?”
蕭星宛然一笑,淡然目光掃過了那古蘭納那,緩聲道。李乾承眉梢稍微一皺正欲話,但那古蘭納那卻宛然一笑,雙目火熱望著蕭星,紅唇微啟:“素來聽聞姐姐琴藝無雙,女子自然只有應(yīng)允了。”
“那就好!”蕭星道:“只是我曾經(jīng)聽,若要完整發(fā)揮出那圣靈旋舞的精彩之處,需得以豎琴相配方可。只可惜我所擅長的不過是這六弦琴,于豎琴一道也未曾得到名師教導(dǎo),故此還是薄弱了許多。想必是讓妹妹失望了!若是彈奏之中,有些膈應(yīng)之處,還請妹妹多多諒解,如何?”
古蘭納那低聲笑道:“自當(dāng)如此!”
隨后,應(yīng)著那緩緩流出的琴聲,她再一次應(yīng)著那節(jié)拍,一下又一下跳了起來。
這一次卻和上次有些不同,不再有之前的熱情如火、濃濃愛意,反而好似那橋流水、雨榭樓閣一樣宛轉(zhuǎn)悠揚(yáng),舉止之終也不復(fù)之前的魅惑眾生,反而讓眼前的少女平然中透著幾分圣潔,猶如那鏑落的仙子一般,在這幽怨繾綣,似乎在埋怨著為何她會被丟在這里,置之不理!
由那充滿生機(jī)、粗狂至極的西域風(fēng)情,陡然見變作哀怨情長、巧精致的江南風(fēng)情,這般變化也讓眾人大呼精彩。
瞧著片刻,李乾承忽的朗聲大笑:“這江南調(diào)也算是頗為精致,卻未免有些流于世俗,我倒是看的膩味了。各位,你們不覺得之前的那圣靈旋舞更為出色嗎?至少,也沒有這些繾綣怨氣,憑的有些家子氣。”
“我倒不覺得!”
張世杰忽的冷笑一聲:“那圣靈旋舞雖是情熱如火,但是卻未免太過****,根不曾受過圣人教訓(xùn)。正所謂五色禍人,五音迷心!若是長久沉浸在這舞蹈之中,只怕那人也不過是一兇性殘暴之徒,長久下來并非是福。”輕蔑目光直沖李乾承,分明中透著敵意。
“哈哈哈……”
連連搖頭,李乾承朗聲回道:“人生在世,所求者不過自在逍遙。若是被這所謂圣人訓(xùn)令所約束,豈能有一生暢快?張兄!你這人還是太過拘謹(jǐn)了。”舉起酒杯,他將那一杯濃郁酒水朝著嘴中傾入,嘴角亦是笑意濃濃,絲毫沒有半分懼意。
“綱常倫理,雖非天理,也是人律。我等若是隨性而起、恣意汪洋,豈不知別人也會身受戕害。若是這般,只怕少不得彼此相斗,只為了分個勝負(fù)。到頭來,不過是害人害己。”張世杰自然也是不肯罷休,依舊朗聲道。
聽得這話,李乾承臉色立即浮現(xiàn)出幾分惱意,雖欲爭辯然而念及自己昔日所做事情,卻也不免有些心慌意亂。
另一邊,孔治見到自己好友遭遇挑釁,不免有些盛怒,張口回道:“圣人有云:巧言令色鮮矣任。你以口舌之辯強(qiáng)奪他人之詞,如此行徑只怕也非君子之為。”
“人之爭,不過口舌逞能之意;俗人之爭,不過寸金斗米之利;君子之爭,乃爭天理人心之根。吾之所言,不過為生靈立命,開萬世之盛景。此番若是退卻,誰知爾等會有何等行徑?“張世杰毫不示弱,又是張口怒斥。
正在此刻,那琴聲微微一轉(zhuǎn),正如一掬清泉,沁人心扉,讓人不由自主平靜下來。
蕭星緩聲道:“此番宴會,并非那等學(xué)會、辯論,你們兩人還是莫要爭執(zhí)為好。”手指不住撫弄著鐵琴,絲毫未曾斷絕。
“正如蕭姑娘所言,你們幾人還是稍微安靜一下,也免得被他人恥笑,平白顯得咱們氣度不夠。“忽地張開眼,孔元措道。
兩人這才作罷沒曾爭吵,只是隔著數(shù)丈直愣愣盯著對方,大有一言不發(fā)便會戰(zhàn)斗的可能。
“五色雖昏,但若不知五色模樣,如何能夠做到心無旁騖?“打了一個禪號,妙興朗聲回道。
“知者易悟,昧者難行。“塵璃道人張口回道:“天地之理,存乎萬象。你若不去看,怎知其是對是錯?“
木道人亦是朗聲回道:“天行萬物,自有倫常。我等不過凡人,豈可因一己之私而定天下之理?“
聽到這話,那妙興不覺長嘆,回道:“素聞兩位德高望重,乃修行高人。如今一見,當(dāng)真是氣度非凡。“
眼見雙方長輩都已然發(fā)話,其余人自然不敢怠慢,具是收斂怒容重新歸于平靜。
大堂中央,古蘭納娜依舊輕歌曼舞,好似剛才那不過夢境一場,須臾之間已然消失無蹤。(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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