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與老翁坐在漁船之上，方才釣上的那條天目霜魚則已經(jīng)被刮鱗剖肚了。rg

    船篷中，老翁正料理著魚，準(zhǔn)備給自己和顧青兩人烤魚吃。

    顧青笑道：“老丈，你這船上東西倒是齊，連烤爐都有，可真是會享受，讓人羨慕。”

    老翁看了眼顧青手中的劍，憨笑道：“老漢只是個普通的老漁夫，吃的是粗茶淡飯的日子，住的是茅屋草棚，哪里有什么享受啊。不過是每日里在這霜湖上漂泊罷了。

    看少俠的打扮，肯定是江湖人吧。江湖多紛爭吶，過慣了刀光劍影，血雨腥風(fēng)的日子，再看老漢這樣的平靜日子，大概就成了享受了吧。”

    顧青聞言只是含笑不語。卻聽他接著道：“我看少俠年紀(jì)不大，想必還沒有染上什么恩怨情仇。要我啊，還不如放下手里那把劍，就能跟老漢一樣做個閑云野鶴的閑散人了。到時候，沒準(zhǔn)咱們還可以結(jié)個伴一起來釣魚呢。”

    顧青笑而不言。

    倘若沒有系統(tǒng)。倘若不是重生到這個紅樓外圍殺手身上，而是一個尋常人。倘若更早的遇到這種生活

    我是否，還會選擇踏入江湖？

    假設(shè)有很多，但卻沒有意義。當(dāng)我選擇開啟系統(tǒng)之時，就已經(jīng)沒了退路。也不想退。

    船蓬里，老翁滿是皺紋的臉被烤爐的火光映的微微發(fā)紅。又過了片刻，烤魚身上的油已是金黃發(fā)亮，陣陣香味彌漫開來。但顧青卻眉頭輕皺，沉默不語，似在思索什么。

    顧青疑心極重，雖然他對這老翁已經(jīng)放下戒心，但依然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對勁。

    這條魚確實是天目霜魚沒錯，但既然天目霜魚很難捕獲，怎么這老翁才剛開口提及就釣上了一條。

    真的只是巧合嗎？

    又過了盞茶的時間，船此刻已經(jīng)行到一片布滿浮萍的地方。遠處，一座島嶼的輪廓若隱若現(xiàn)，即將到達顧青要去的湖心島。

    但顧青卻察覺到，這船的方向似乎偏移過幾分。

    老漢拿起一串已經(jīng)烤的噴香的魚肉，遞給顧青：“來，吃點。這天目霜魚肉質(zhì)鮮美，柔嫩細膩，味道可是相當(dāng)不錯哦。”

    顧青道了聲謝，取過烤魚肉，正想咬下去。突然想到什么，他眉頭一挑，不太確定地問道：“系統(tǒng)，你天目霜魚性懼光，究竟懼怕到什么程度？”

    系統(tǒng)：“天目霜魚極端害怕光線，哪怕是月光，若是太過明亮，也絕不會靠近湖面。尤其懼怕漁船燈火，尋常人要想要捕捉天目霜魚，就需要在只有微弱月光的夜晚，摸黑前來霜湖，才有可能得手……”

    系統(tǒng)的話還沒完，顧青已是臉色大變，它后面的什么顧青已經(jīng)不在意了，此刻他心中唯獨響徹著一句話：“尤其懼怕漁船燈火！”

    顧青猛一轉(zhuǎn)身，望向船頭。

    船頭之上，掛著的正是一盞明亮的油燈！正散發(fā)著柔和的暖光，但顧青卻只覺心中一片冰涼。

    “終于發(fā)現(xiàn)了么？呵呵，還是那么的讓人失望！”

    沙啞的聲音傳來，顧青抬眼望去，那老翁正在湖面搓洗著雙手，手上的那些“粗糙斑駁的皺紋，滿是風(fēng)霜的痕跡”正逐漸被洗去，變得干凈而蒼白，那雙手依然有些蒼老，卻已不再是普通漁夫的手，更像是一雙握劍的手！

    隨后他濕漉漉手在臉上隨意抹了幾下，那張臉居然開始慢慢變化，露出一張顧青永遠也忘不掉的可惡面容。

    “果然是你！”

    這老翁，竟是紅樓那個老劍客假扮的。

    老劍客掏出一個酒壺，灌了兩口紅樓美酒，不屑道：“哼，嗝——我都露了那么多破綻給你了，居然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真是夠蠢。還什么羨慕閑云野鶴的日子？啊呸！”

    顧青覺得，老劍客臉上不屑的表情真的十分欠揍。

    他眼睛一瞇：“你你顯露過很多破綻？可你分明偽裝的很好。你的眼睛，你的手，你能夠準(zhǔn)確出許多這霜湖里的魚你唯獨的一處破綻就是那盞燈。可我就是頭一次聽這魚，看不穿這處破綻根不足為奇。”

    老劍客又灌了兩口酒，咂咂嘴：“嘖，所以你蠢咯，自己見識少而且不動腦子。第一，這條船上各種設(shè)施都很齊，可唯獨漏了一樣你卻沒發(fā)現(xiàn)。”

    顧青仔仔細細又看了一眼，思索了一番。此刻已接近卯時，再過得一會兒天就要開始亮起來了。一絲微風(fēng)吹來，已不再像開始那樣清冷。

    顧青一怔，“原來是冷柜。”

    老劍客眼里流露少許贊賞，嘴上卻不屑道：“事后才想到還頂個屁用！現(xiàn)在可是夏日，漁船之上若是沒有冷柜如何保鮮。連烤爐這種東西都有，冷柜卻沒有，這正常嗎？這么大一處破綻都看不見？

    還有，老夫我用的魚竿是紫竹木做的，而且造型粗糙，一看就是自己做的。紫竹木這種材料在霜秋鎮(zhèn)根沒有。而就在這霜湖邊上，有大把大把上好的紅云松木，你昨日分明是見過的。一個普通的漁夫為什么要舍近求遠，去找紫竹木來做魚竿？

    還有，你上船來第一眼就看到了魚竿漁魚餌。可惜你卻沒瞧仔細，這魚餌根是用紅玉黏土仿制成類似魚餌的樣子罷了。你只瞧見魚竿、漁就下意識的忽略了這魚餌。

    嘿嘿，其他破綻還多著呢，我懶得舉例了，自己想去。”

    顧青細細聽完，才意識到自己確實忽略了太多東西，卻單憑幾個看似完美的偽裝而卸下了防備。

    “多謝前輩指點。不過，你分明約我在湖心島見面，怎么？”

    老劍客嘿嘿笑了兩聲，道：“我想來就來，管得著么你，沒實力就得任人擺布。嘿嘿，少廢話，既然考驗沒通過，你我該怎么罰你？”

    顧青沒再問憑什么懲我之類的蠢話，他心里再不爽，面上也只有苦笑道：“但憑前輩吩咐。”

    老劍客：“不錯不錯，孺子可教。那就罰你一個時辰內(nèi)，達到那座湖心島。要是遲了，嘿嘿嘿”

    顧青心中一動，那湖心島已經(jīng)能遠遠看見了，半個時辰到那兒應(yīng)該是沒問題。但面上卻還是做出一副有些為難的樣子道：“這好吧。晚輩，照辦就是了。”

    老劍客似笑非笑看了顧青兩眼，看得他心里有些發(fā)毛。

    隨即，只見老劍客右腳看似輕輕一踏，一股極端強橫的玄氣浮現(xiàn)。

    “嘭——”的一聲巨響，整個船竟是化為了碎片。而那些烤魚，也部掉在了湖里，終究誰也沒能吃到。

    一道灰影踏在湖面，竟然如履平地，三下兩下便已遠去，緩緩消失。

    戲謔的聲音悠悠傳來：“敢在老夫面前裝模作樣？哼，子，你還嫩得很呢！再練個幾十年還差不多。嘿嘿嘿……”

    “噗——咳咳——”

    顧青浮出水面，吐出一口湖水，狼狽不堪，咒罵道：“該死的老瘋子，你以后可千萬別落我手里！”

    莫名的，顧青突然想到之前那艘船的航線似乎偏移過幾分。原倒還沒覺得什么，不過知道了那老翁的真面目后，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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