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邊的少女果是沈荷裳,和她相依偎的女孩明眸皓齒,面孔精致,看起來要著兩歲,盯著來人滿是警惕之色。明欽大感驚訝,萬沒料到這少女竟然也是認(rèn)識的,他在府學(xué)讀書的時候,被人戲稱為‘同學(xué)四美’,擬作明妃,此外還有妙舞貂蟬之稱的荊眉嫵,玉骨冰肌的沈荷裳,剩下一位則是教授澹先生的女兒,雅號‘醉西施’的澹容瑜,只是她嬌俏活潑殊無西施之病態(tài)。
明欽雖然聽支祥麟過抓的另一個女子是一位剛從下界聘任學(xué)宮的教授之女,卻未曾聯(lián)想到澹先生身上,這時見澹容瑜也身陷囹圄,恚怒不由添了幾分。
鄭緝查眼珠子一轉(zhuǎn),摸著下巴笑道:“紅姑,你這芙蓉樓里可是真有高人呀,將這客房裝扮的跟衙門老爺?shù)墓珷┮话,若是不知底?xì)的還真被你瞞過了!
紅姑媚笑道:“瞧您的,這樓里樓外雖是有支縣尉照應(yīng)著,咱們這種營生總得有備無患不是。我大少爺,你怎么到這兒來了,這倆姑娘可是支大人百般關(guān)照留著侍候欽差大人的,你就別惦記了。其實這等未經(jīng)人事的姑娘也就給那些老猴子耍個新鮮,真是論起領(lǐng)來,咱這芙蓉樓里的姑娘哪個不強(qiáng)上數(shù)倍!
明欽不置可否的笑笑,“欽差現(xiàn)在何處?”
“支大人正在廂房里款待著呢,總要他們有了一二分酒興才會到這邊來!
紅姑掩口一笑,背著兩女湊到明欽跟前聲道:“這兩個蹄子擰的很,想要她們乖乖就犯可不容易,呆會兒干脆灌上一碗迷*藥,管保她倆服服帖帖的!
“好,”明欽揮手打發(fā)道:“那你去準(zhǔn)備吧。我跟她們聊幾句!
紅姑心頭咯噔一跳,心翼翼地道:“大少爺,欽差可就在隔壁,你可別弄出差錯來,壞了支大人的大事!
“放屁,難道公子不比你識得輕重,你是支家人還是我是支家人?快滾……”
明欽不愿跟紅姑多所糾纏,免得貽誤時機(jī),半推半嚇的將她轟出房門,那些仆婦更是氣焰無,昏溜溜的退了出去。
鄭緝查輕咳一聲,干笑道:“這婆娘被老大使順了還真當(dāng)自己是個人物,連大侄子你的面子也敢駁,早就該讓她長記性。”
“你也出去!泵鳉J指著房門道。
“這……”鄭緝查一臉尷尬的瞄了瞄沈、澹兩女,終是底氣不足,縮了縮脖子道:“好吧,那我在門外候著。”
明欽緊盯著眾人走了個干凈,繃緊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下來,方才若是幾人再推三阻四,他隨時便要袖出金椎將其擊殺當(dāng)場,反正這些人早就惡貫滿盈,打殺一個世間就少一絲惡濁。
“支祥麟,你到底想干什么?天恢恢,疏而不漏,你這樣壞事做絕,仙界律法不會饒過你的!
沈荷裳緊緊護(hù)住澹容瑜,雖然心中同樣緊張害怕,仍是梗起脖頸疾言厲色的聲斥。
明欽一陣無語,和龐韶遞了個眼色。后者會意的一笑,微微掀開斗蓬,在兩女面前露出廬山真面。
“明妃?”澹容瑜睜大了漆黑的眼眸,滿臉難以置信的神色,從床邊一躍而起,撲到龐韶懷里在她胸口捶了幾下,又哭又叫大發(fā)嬌嗔:“大壞蛋,你一聲不響的跑哪去了,害的我怎么都找不著?”
龐韶怔了半晌,哭笑不得地道:“欽之,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和這位美人的關(guān)系嗎?”
明欽無辜的一攤手,“她是我在下界一位老師的女兒。”
澹容瑜輕啼了一會兒,聽兩人對話蹊蹺,揉著泛紅的眼圈一頭霧水,癡癡道:“欽之,你是來救我的嗎?”
“算是吧,”龐韶擺手道:“眼下未脫險地,有什么話回去再慢慢!
明欽游目一掃躍到窗邊將窗戶打開,只見那窗欞都是金鐵所制十分牢固,這卻也難不到他。羽族素來以股肱多力著稱,這具肉身傳承鳳凰天賦神通,兼之《金剛經(jīng)》中蘊(yùn)藏佛家龍象之力,千斤重椎都能運(yùn)轉(zhuǎn)如飛,況此可之事?
明欽貫力于掌,指力之強(qiáng)足可拗金斷玉,抓著窗欞就像擰麻花一般生生掰出數(shù)尺空洞。
“龐韶,你帶她倆先走,若是有人膽敢攔截,自有我來打發(fā)。”
“沒問題,”龐韶爽快的應(yīng)了一聲,一左一右將兩女挾到臂下,躍到窗臺上笑道:“兩位美女,要是害怕就閉上眼睛,空中的夜風(fēng)可大的很!
天字號樓層離地數(shù)十丈,兩女偷眼往下面一看,只見得燈火微茫,行人如蟲蟻一般,頓時面如土色,身子軟綿綿的渾身發(fā)冷。便是有些不忿的言語也不由自主咽了回去。
“你也別逞強(qiáng),欽差跟前向來有九界高手護(hù)衛(wèi),硬撼起來你可占不了便宜。”
龐韶扭頭提醒了一聲,見明欽面沉如水,絲毫不為所動,感嘆的搖搖頭,撐開金光照眼的羽翅微一鼓蕩,眨眼間便沒入微茫夜空當(dāng)中。
明欽冷靜下來,隨手拉上窗簾,走到書案后面坐了下來,桌角擺著一個精致的燈臺,外面罩著碧琉璃,明欽拿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識得燈擎上有一機(jī)括,輕輕一撥里面的焰火便卟卟跳躍起來,整個房間亮起一片幽幽碧色,充滿了迷離變幻的味道。
房門啪嗒一響,紅姑端著一個玉盤扭著腰肢走了進(jìn)來,上面放著一個燙金酒壺和幾個瓷杯。
“支少爺,東西我都準(zhǔn)備好了!奔t姑笑吟吟的拋個媚眼,目光一溜見床上空無人跡,頓時面孔一僵,疑惑道:“人呢?該不會是被少爺藏起來了吧。”
明欽推坐而起,拿起茶壺放到鼻際嗅了嗅,皺眉道:“放的什么藥,可靠嗎?”
“那是當(dāng)然,”紅姑拍著胸脯得意地道:“支少爺你還信不過奴家嗎,這藥叫作‘胭脂淚’,又名‘眼兒媚’,任她是三貞九烈,飲上一杯,也得由人擺布。”
明欽冷笑道:“空口無憑。紅姑你還是給我做出個榜樣吧。”
紅姑面色微變,強(qiáng)笑道:“少爺你這話怎么?”
明欽更不答話,指出如飛在她‘肩井穴’上疾戳了一記,紅姑心驚欲叫卻被他捏住牙關(guān),立時有口難言,嗚嗚呀呀語不成聲。
穴道是經(jīng)絡(luò)流通之處,道行之士精通吐納之術(shù),真氣截穴的功夫比起尋常武人不知強(qiáng)勝多少。明欽又修習(xí)‘太陰煉形術(shù)’有年,自從窺破《金剛經(jīng)》離相寂滅之道后更能變化外物,要擺布這個根基淺薄的紅姑自是輕而易舉。
他隨手挑起壺蓋將滿滿一壺藥酒一絲不落的灌進(jìn)紅姑腹內(nèi),就見她打了兩個飽嗝,肌膚上泛起暈紅,水汪汪的眼睛變得餳澀起來。
明欽將醉成死狗的紅姑拖到床上,在房中踱了兩步,收起變化,露出龐韶的真身。
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鍛煉,他愈發(fā)感覺到易魂之事的蹊蹺,易魂和奪舍相似,多半和生辰八字、魂魄融斥都大有關(guān)系,譬如醫(yī)家有換血、易臟之術(shù),也必得千調(diào)萬選,試其合否,并非隨便兩人便能施以手術(shù)。何以明欽和龐韶的易魂換體竟?fàn)柡翢o知覺,又能無絲毫捍格呢?
最近讀了須菩提的金剛經(jīng)解,對空相之道大有領(lǐng)悟,更加感覺到這事極有可能是‘神游鏡’的一種伽持,使人迷朦不覺。
仙凡之別首先要遺棄色身之見,譬如上洞八仙的鐵拐李是一美男子因肉身被毀奪舍了一個臟污乞丐反而證印大道。觀音菩薩則是闡教慈航道人因世間男尊女卑便投生女胎誓愿渡人。
月宮天子掌管陰陽和諧之事,若不能遺棄色身之見恐也難以秉公而斷。古來許多道學(xué)先生一不能濟(jì)國家之貧弱,二不能發(fā)煌圣道中庸之,反將齊家治國的功夫濫施到女子身上,引后世無窮詆責(zé),幾乎把圣道絕學(xué)一同淹沒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貴而難及,皆因世人我見、人見太深,平心相待知易行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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