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要找我呀?”
明欽將場上的情勢看得分明,和姬寒打個手勢,縱身掠下云叢,穩(wěn)穩(wěn)落到眾人面前。○
這一招先聲奪人,從天而降,衣袂飄飛如同天神一般,唬的眾人面面相覷,吵鬧聲頓時疏落了許多。
“公子,你回來了。”萬如春連忙上前見禮,張口便要出情由。
明欽擺手道:“我知道了。不就是想討老婆嗎,這事容易。公子自有計(jì)較。”
這時,人群中不知哪個扯著喉嚨叫道:“這就是那個惡毒子,大伙快上呀,抓住他才好討媳婦。”
此話一出,便有數(shù)人高聲附和,眾人頓時又群情激憤,狂呼吆喝聲不絕于耳,人群頓如漲潮的洪水,向著府門洶涌逼來。
明欽知道這中間肯定有人暗中主使,一旦訴諸武力便沒有冷靜理的機(jī)會,游目往場中一掃,落到府門兩旁雄偉的白玉獅子上面,石獅高逾一丈,足有千斤之重,明欽暗使金剛法相,神魂中金芒流轉(zhuǎn)隔空攫住石獅的魂魄,斷喝一聲,兩只石獅轟然移動,好似兩具門神穩(wěn)穩(wěn)擋在府門前面。
明欽拔地而起,輕輕巧巧地坐到石獅腦袋上。
眾人駭然變色,這等力道打殺他們還不是像捏死螻蟻一樣。況且石獅威猛高大,急切間也爬不上去。
眾人一陣氣餒,有人大聲鼓氣道:“大伙別怕,法不責(zé)眾,這子不敢動咱們一根指頭。”
明欽高高站在石獅上。冷笑道:“鼠輩,以為藏頭露尾我就找不到你了嗎?看掌——”著輕飄飄的往虛空中比劃了兩下。
那人心頭微驚。過了片刻,并未察覺到什么異狀。恍悟明欽只是虛張聲勢。呸的一聲,低罵道:“嚇唬孫子呢。”
方要重整精神,搖臂吶喊呼喝幾聲。不妨一道人影在眼前電般閃過,整個身體頓時騰云駕霧般飛了出去,轟然一聲砸到石獅上,骨頭都斷了幾根。
和他同一命運(yùn)的不乏其人,明欽在石獅上看定方位,指使姬寒飛身拿人,這些人領(lǐng)低微。一個照面就被姬寒拎了出來,哪里有反擊之力。
幾個人像霜打的柿子啪啪嗒嗒落了一地,翻來覆去連聲哀嚎,明欽指揮焚琴衛(wèi)上前拿人。
“現(xiàn)在總算可以好好談?wù)劻恕!泵鳉J目光一掃,指著牛峰道:“你走上前來。”
牛峰唬了一跳,慌忙扔了尖刀,雙手連擺,“俺……俺可不是帶頭的。”
“我不管你是不是領(lǐng)頭的。你不是想討媳婦兒嗎?我這里有幾個條件,你們聽仔細(xì)了。”
明欽心頭暗笑。找我討媳婦兒也算找對人了,我可是如假包換的月老傳人。
“公子……您。”牛峰一聽真能討到媳婦兒,眼睛不由直了直。
明欽冷哂道:“你你們想討老婆,不備好花紅酒禮。有拎著棍棒尖刀的嗎?我若是治你們個私闖民宅之罪,念你們是愚民初犯,似乎還其情可憫。”
眾人早被他一番所為駭破了膽。一個個木然而立,鴉雀無聲。若非焚琴衛(wèi)端著槍銃守住路口。早就一哄而散了。
“想娶我府上的丫鬟,第一、可在我府中效力三年。若是三年之內(nèi),勤勤懇懇,沒有過犯。公子就許你們一場姻緣。離府之日,另有酬謝。”
“倘若不愿效力,也可以請求府上的媒人牽線搭橋,但是紹介一次須得交納若干酬金。”
“若是兩條都不情愿,卻想來我這里為非作歹的。公子就只好申報(bào)總務(wù)堂法辦了。”
“各位可以好生考慮,也可以先行回去。考慮清楚后需要先到萬副使處登籍入冊,今晚就入府效力的,每人先送十塊銀元。”
明欽從石獅上一躍而下,將萬如春招到近前,吩咐道:“剛才我的你都聽清楚了吧。先將不同意愿的分別造冊,愿意留下的簽訂書契,找個地方安置起來。還有府中的女眷,回頭也都給我登記入冊。公子另有用處。”
“是。”
萬如春俯首應(yīng)命,這件事情只是瑣碎一些,并不難辦。她關(guān)心的是缺糧的問道,心翼翼的道:“那圣庫停發(fā)糧米的事……”
“圣夫人答應(yīng)我們可以先從圣公府領(lǐng)取,你稍后可以找鄒特使商議。”
明欽擺了擺手,神念中忽爾傳來一絲奇異的感應(yīng),恍然想起‘雷武甕金椎’藏到湖心居外的湖水里了,在霸王莊和烏仙赤比斗的時候幸好沒有祭用甕金椎,因?yàn)楫?dāng)時甕金椎并不在身上。
…………
沈從龍鼓動教民來找明欽的麻煩,同時派遣高手潛入府中劫持甄兒,萬如春一力應(yīng)付府外的變故,哪料到人家已經(jīng)暗渡陳倉了。
幸好明欽有所準(zhǔn)備,來人掠身而起方要橫渡平湖,甕金椎有所感應(yīng),立時幻化妖身,掀起滔天巨浪。
沈從龍這回找來的可不是泛泛之輩,一個叫紀(jì)飛絕,是寒江派的名家,一個叫萬古流,是河岳宗的好手。
數(shù)百年來,大摩國聲名顯赫的道術(shù)家?guī)缀醵汲鲎运拇蟮篱T。俗稱作江、河、湖、海。
江是江山門,和七曜府淵源極深。后來分裂成寒江、孤山兩派。河是河岳宗,又叫作漢門。門生弟子遍及諸天。
寒江派類似于天女門,目前從屬于神光教。河岳宗門徒眾多,當(dāng)然也不乏服膺金上人教義的。世間的門派眾多,一種是拉幫結(jié)派,從事于有組織的活動。一種則只是道術(shù)上的傳承,藝成下山自謀生路。
兩人猝不及防,慌忙大喝一聲,飛身疾退。
湖面上噴起數(shù)丈高的水柱,宛如懸泉瀑布,聲勢驚人。浪頭上緩緩現(xiàn)出一個俊美的身影,瞥了兩人一眼,輕哼道:“鼠竊狗盜,報(bào)上名來。”
兩人都是年過半百,須髯飄拂,不但在大摩國廣有聲譽(yù),門派中也是前輩宗師。被一個輩如此輕蔑,不由地火冒三丈。
紀(jì)飛絕不怒反笑,一指明欽喝問道:“你又是何方輩,竟敢阻住我等去路?”
明欽罵道:“你這個有眼無珠的老匹夫。到我家鉆墻逾穴,居然還有膽量詢問主人姓名?”
“你就是姓明的子?”
兩人對視一眼,顯然大感意外。他倆熟知沈從龍的布置,按照計(jì)劃明欽應(yīng)該難以生還才對。
他倆此番親自出馬,一是沈從龍盛情相邀、重金禮聘,二是趁著夜深人靜,不使人知。
萬古流性情暴躁,擺手道:“我不管你子是誰。快閃開了,不要妨礙老爺辦事。否則的話……哼哼。”
“怎樣?”明欽微微冷笑。
“老古,不要跟他廢話。”紀(jì)飛絕低聲道:“天快亮了,辦正事要緊,沈北王還等著呢?”
萬古流頭道:“我來對付這子,你去拿人。”
著一撩衣袍,拿出一支三尺多長的金桿狼毫筆。
河岳宗有兩種神通在大摩國是無出其右的。一是字學(xué),一是音學(xué)。中夏的文字原就是法天象地而來,道家據(jù)此發(fā)展出符箓一法,頗能驅(qū)鬼逐邪。
但是符箓使用的是云篆、復(fù)文,道士往往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到了河岳宗宗主華鼎文,才棄云篆不用,致力研究許叔重的《文解字》。集斯學(xué)之大成,造詣精深,并世無人能出其右。
“子,看好了。”
萬古流拈起金筆挽了幾個筆花,倏然浸蘸到湖水當(dāng)中。他閉目潛運(yùn)靈力,袍服獵獵作響,頗有飄逸之姿。濕潤的筆尖宛若一支含苞待放的花朵,疾驅(qū)橫掃。
空氣響起輕微的絲絲聲,明欽微吃一驚,連忙聚起金剛法相,謹(jǐn)守門戶。
仙家之所以超流俗,就在于仙家體認(rèn)到一個更深層的領(lǐng)域,凡夫武力再強(qiáng),也很難對神魂造成傷害。所以是精深的道法,是能夠傷人于無形。
俗口誅筆伐,這對凡夫的傷害是不易察覺的,世人只是直覺的認(rèn)為其可怕罷了。但是對于具有靈體的鬼神來,卻是顯而易見。鬼怪害怕人的唾沫就是這個道理。
若論對天地法象的認(rèn)知,中夏文字真可謂橫絕千古。相傳倉頡造字,‘天雨粟,鬼夜哭’。就是天降祥、鬼知懼的表證。
世人多少都知道漢字是象形的,事實(shí)上象形只是六書中最基的一種構(gòu)字法,配合著指事、形聲、會意和轉(zhuǎn)注、假借才能夠包藏宇宙,應(yīng)變于無窮。
倉頡是三界圣人,人稱‘字圣’。所以精詣文字確實(shí)也是證圣的一個法門。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萬古流揮筆虛劃,竟然隱隱挾帶著風(fēng)雷之聲,必是契合了天地陰陽的變化。
文字又是人族智能的結(jié)晶,對于神魂有一定的感發(fā)力量,譬如人在讀一篇文章的時候,感情會隨之或悲或喜,便成了文字留在靈魂中的一種印記。
萬古流舞動金筆,起初還是東一劃,西一撇,不成整字,等到明欽昏昏欲睡,筆鋒一轉(zhuǎn),潑墨淋漓的寫了許多無甚意義的文字。
文字給一個人留下的印記是深淺不同的,古代有許多避諱的字,寫的時候需要缺筆。還有一些是寄托了特殊情感的,這樣的字出現(xiàn)在眼前神魂就容易產(chǎn)生破綻。
紀(jì)飛絕眼見明欽完被萬古流的字法迷惑,連忙踏波而起,飛奔湖心居而去。(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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