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快要到了丑時,穆人龍夫婦站在門口送走一撥又一撥的客人,面上帶著矜持又不失熱情的微笑。
穆人龍年過五十,頭發打理的一絲不亂,身材中等,稍稍有些發福。穆太太發髻高挽,描眉涂脂,顯得端莊優雅。兩人都穿著暗紅色的錦袍,喜氣盎然。
穆人龍將一位長者送入仙車,掏出懷表看了看,打了個哈欠,臉上頗有倦色。
明欽和曲若嫣騎乘著云獸憑虛而至,門外的守衛一眼瞥見,連忙端起槍銃上前護衛,一個個顯得緊張無比。
“怎么?不歡迎我嗎?”
曲若嫣摘下帷帽,恬淡的笑了笑。明欽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容貌,只見她面如新月、膚如凝脂,五官精致妙到毫巔,奇得是兩道纖眉皎如霜雪,竟然是白色的。也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修煉了什么特異的功法。
“原來是曲家妹。”
穆人龍哈哈一笑,斥退緊張兮兮的護衛。“曲妹特立獨行,不拘一格。你怎么也這時候過來了?”
曲若嫣笑道:“辦了事。這位朋友要找穆公館,因想多年未見穆姐姐,順道過來看看。”
穆人龍心中微奇,疑惑的打量著明欽,“不知這位朋友是哪位前輩的弟子,恕穆某眼拙,不敢冒認。”他只道明欽是什么道派差遣來贈送賀禮的。
明欽道:“在下是令妹穆掌門的朋友,特來給她送信的。”
穆人龍輕哦一聲,干咳道:“清絕她最近身體不太好,兩位請進。”
穆太太是海將軍的長女,與曲若嫣也是舊識,當下便親切的上來相挽。熱絡的道:“多年不見,曲妹都長成大姑娘了,真是女大十八變,不知道許了人家沒有?”
“還沒。”曲若嫣微覺尷尬,岔口道:“穆殿主,麻煩找人把我的云獸照料一下。”
穆人龍應道:“曲妹放心。我這里有專門的豢獸師。倘若臟了、瘦了,你拿我是問便是。”
“那怎么敢呢?”曲若嫣抿嘴一笑。
這時候穆公館的來客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只有偏廳坐著幾個青年男女,都是穆家的姻親至交,由二公子穆人鳳作陪。
偏廂擺放的是西式的皮制軟坐,這種軟坐似床榻而略低,上面鋪著厚厚的軟墊,又絕無膻腥的氣味,頗得豪貴大家的青睞。
幾個男女圍在一起玩著時興的紙牌。一邊高聲談笑,氣氛甚是熱鬧。
自從明季西學東漸,中夏和西學接觸已有千數百年了,兩種文化相互接觸,相互吸取是不可避免的,從胡服、胡樂到蒲桃、紅薯,方方面面的吸收由來已久,至于漢晉以來天竺佛學的東傳。對中夏思想生活的影響更是難以估量了。
像地皇縣、天河界一些荒野天域還不太明顯,到了通衢大都中西合璧的風氣愈演愈烈。將來會造成什么樣的新文化還不得而知。
特別一些天界道派作為智能頗高的一群人,思想通脫,受風氣的影響更為嚴重。由此產生一些花紅柳綠的發色或是稀奇古怪的衣著,其實也是文化變異中的應有之象。
“老二,你看誰來了?”
穆人龍難道清閑下來,引著曲若嫣一邊向眾人引見。一邊上前湊個趣。
“哎喲,這不是曲妹嗎?聽你到河岳宗學道去了,這是藝成下山了吧。”
穆人鳳雖已年過四十,卻是長身玉立,俊逸不凡。唇上留了兩撇胡子。著裝也偏向西式,馬甲西褲,皮鞋锃亮,宛然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派頭。
明欽心頭微凜,想不到曲若嫣竟然是河岳宗的弟子,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不知她跟萬古流交情如何?倘若知道他命喪己手,會不會代為報仇呢?
“哪里。想家了回來看看。”曲若嫣輕描淡寫的道。
“咦,這子怎么也來了。”
坐中有一對衣冠楚楚的情侶,卻是澹載園的弟子殷天良和他的未婚妻竺仕蘩。這兩人都在神雷玉府任職,殷天良從澹容瑾那里得知打傷欽差盧有道的元兇禍首和澹家頗有關聯,滿以為是大功一件,誰知道明欽逃了個無影無蹤,支登天被人告了一狀牽連出盧有道,兩人惴惴難安更無心追查此事,倒讓明欽逃過一劫。
竺家自是玉京城中的大閥,最近穆人鳳浪子回頭追求起竺仕蘩的堂妹,如果兩家能夠結親無疑勢力會更上一層。
“妹子認得這人?”
竺自峰瞄了明欽一眼,泛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率領雷卒鎮壓萬雷山群鬼的時候和明欽有過照面,當時明欽著急趕路,并沒有過多停留。
“哥,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打傷欽差的子。你還不快叫人拿住他。”
竺仕蘩連連催促,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不費工夫’。在澹家明欽使強砸壞了她的仙車,駭得她和殷天良落慌而逃。這等奇恥大辱何曾有片刻忘卻,這回明欽自投落,豈不是天賜的機緣?
“好嘞。”竺自峰一躍而起,冷冷地道:“好子,你真是來著了。你敢欺負我妹妹,若不讓你脫層皮,我竺家還不成了泥捏的。”
明欽嘿然笑道:“我可是穆家的客人,人家穆公子都沒有話呢,你倒耍什么威風。”
竺自峰愣了一愣,穆家的勢力可不是竺家能比的,這又是穆坤乾大喜的日子,萬一明欽負隅頑抗攪了華堂,結果算誰的?
“穆大爺、穆二爺,這子可是行刺欽差的巨盜,兩位看看是不是應該交給我們神雷玉府處置?”
穆人龍干咳一聲,呵呵笑道:“竺公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曲妹的朋友怎么會是江洋大盜呢?穆某也不能聽借你一面之辭胡亂抓人呀。這事還是等查證清楚再吧。”
竺仕蘩急道:“穆大爺,這事我和天良都可以作證,還能有假?”
“蘩妹稍安勿躁。”竺自峰拍了拍竺仕蘩的肩膀,嘿笑道:“既然穆大爺發話了,我就回去再查證查證,咱們雷府作事,絕不能冤枉一個好人,當然,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穆人龍把話得很清楚,他要非在穆家拿人,那就非得撕破臉面不可。若是曲若嫣再出面袒護,就很可能牽一發而動身。反正明欽已然露了面,以竺家的實力掌握他的行蹤易如反掌,只要他走出穆家,不怕他不落入羅。
“二哥得不錯。蘩姐也別壞了興致。咱們接著玩吧。”
竺仕蘩身邊還坐著一個清新淡雅的少女,穿了一身藕花色絲質長裙,亭亭玉立,風致殊勝。笑的時候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一塵不染。怪不得連穆人鳳那等游戲花叢的翩翩公子都一見傾心。
“曲妹,要不要一起玩呀?”
眾人重又落坐,穆人鳳殷勤的微笑邀請。
“你們玩得什么呢?”曲若嫣禮貌的問了一句。
穆人鳳拿了兩張紙牌介紹道:“這可是最時興的玩法,應該算一種戰略對抗的游戲,類似于蹴鞠、彈棋。我們可以叫做紙上談兵。”
曲若嫣輕哦一聲,饒有興致的道:“卻不知怎么一個談法?”
穆人鳳呵呵一笑,言簡意賅的道:“我們把這些紙牌分成三類,一種是攻守牌,一種是法寶牌,一種是戰術牌,然后各自選擇一個人物,進行有目的地攻擊。”
“聽起來倒有意思。”曲若嫣微一頭,岔口道:“穆姐姐怎么不在?”
穆家兄弟對視一眼,露出尷尬之色,穆人鳳撓撓頭道:“清絕好像不太舒服,大概休息了吧。”
曲若嫣懷疑道:“穆姐姐是修行之人,還會無端的生病?”
“是的。”穆人鳳訕然道:“這樣,我跟你單可能不是太直觀,你可以看我們玩幾回,以曲妹的聰明自然很快就會了。其實挺簡單的。”
“二弟你先陪著客人,我去看看爸爸休息了沒有。”
穆人龍和眾人道聲失陪,引著穆太太向著閣樓走去。
穆人鳳和竺家姐妹玩起紙牌來,明欽和曲若嫣百無聊賴,只好站在一旁觀看。
這種紙牌專門設了一個將池,眾人根據自己的喜好可以任意選擇一個人物,為了保證游戲的歷史感,眾人挑選的人物都限于特定的時代,那就是對大摩國影響深遠的三國了。
每個人物具有一定的體力和技能,體力耗盡視為人物死亡。至于技能就五花八門很有一番意味了。
游戲當然需要一定的規則,這種規則保證參與者得到一個平衡的支。這是游戲和現實大不相同的地方,現實中很多人沒有平衡,所以一部分人窮奢極欲,另一些人卻貧無立錐。
戰爭的雙方往往是不盡平衡的,所以需要借重一些客觀條件來彌補。對于游戲來,就是法寶和戰術。
“明欽,你看懂了嗎?”曲若嫣自覺已經揣磨出幾分。
明欽微微頭,淡然道:“一個沒有靈魂的游戲。”
曲若嫣怔了一怔,噗哧笑道:“怎么?”
眾人正玩得興致盎然,樂不可支,一聽這話可就有些不是滋味,穆人鳳皺了皺眉,微哂道:“我也想聽聽高見,但愿不是故作驚人之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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