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將盟會地點選在崖州,真是錯信了七曜府的偽善面孔。經(jīng)過這幾天的觀察,崖州早已布下天羅地,勢必會成為江山門的葬身之地。進入云霧山之前,我們已經(jīng)放出消息,將會盟地點改在交脛國境內(nèi)。可惜此去交脛國道路遙遠,我們這些人只怕是很難活著趕去了。
馮習之嘆息了一回,從懷里掏出一個油布包,珍而重之的道:“拜托壯士去一趟交脛國,將這件東西交給孤山派的主事。老夫就算命盡于此,也可以瞑目了。”
“老先生不必如此。”
明欽接過布包,隨手揣了起來,默然道:“東西我一定幫你送到。大家還是快點趕路吧。”
馮習之心頭一寬,煙熏火燎的面孔擠出一絲笑容,故作輕松的道:“壯士將來如有機會到孤山去,可以到藍橋看望一下我的家人。”
明欽輕嗯一聲,無心聽他交待后事。
耳聽的一聲咆哮,一頭毛發(fā)如雪的虎貓閃電一般從前面的斜坡上奔竄下來,穩(wěn)穩(wěn)落到道中,擋住去路。
“心——”
明欽微吃一驚,想不到前路還有埋伏。待到看清攔路的只有這么一只虎貓,才稍稍放下心來。
這只雪貓比鷹虎衛(wèi)帶在身邊的大了一倍有余,一雙碧油油的眼珠透出機警的意味。
這時馮習之身邊只剩下五六個人,追兵隔著十余步距離,望見突然出現(xiàn)的雪貓反而止步不前,原地戒備起來。
“好像有些不對。”
馮習之久經(jīng)江湖,隱隱覺得雪貓的來歷不是那么簡單。靈銃瞄準砰砰打出靈石,幾個同伴從旁助力,火苗吞吐,威力大是不弱。
雪貓不退反進,白光一閃,借著樹木的遮蔽飛快閃躍,速度絕不亞于武道好手。
眾人一擊不中。也不戀戰(zhàn),撇下雪貓奪路而走。
剛剛奔出數(shù)步,耳聽的一聲慘叫,雪貓從樹梢上撲落下來,疾捷無比的撲翻一個門徒,尖利的齒牙一嘴咬到頸管上。仰起腦袋發(fā)出一聲歡愉的長嘯,大有幾分邀功請賞的意思。
空林中竹風颯颯。一條白色的人影從嶄削的懸崖上橫掠而來,掌心噼啪一聲抖開一條九尺長的蟒皮軟鞭。卷裹到竹梢上乘風直下,青翠的竹葉撂散下來,繽紛繁舞。
“梅吟雪?”
明欽認出此人就是坐在仙車中的鷹虎神統(tǒng),她也是自負神通,竟然單槍匹馬繞到上面阻擊,而且從懸崖上一躍數(shù)十丈,氣韻瀟灑,揮灑自如。比之騰云駕霧也只一線之隔。
馮習之冷笑道:“梅吟雪,你來得正好。鷹虎衛(wèi)殘害這么多無辜的人。難道是魁君的意思嗎?”
梅吟雪拈著軟鞭,眉梢微挑漫無經(jīng)意的瞄他一眼,淡淡道:“我只知道要將你們誅除殆盡,誰的意思并不重要。非要窮根究底的話,你還是到陰曹地府詢問閻羅王吧。”
一語未了,驀地眼眸一冷,隨手揮出一鞭。嘯文慘哼一聲,如遭雷擊,手掌握不住短銃渾不受力的耷拉下來。
原來他想來個先發(fā)制人,擊傷梅吟雪。不定便有反敗為勝的機會。豈料梅吟雪的修為實在厲害,單憑鞭梢的微風便能傷人。
世間所有的武器都是感知的延續(xù),所以孟子殺人不管是用刀劍、木棍還是政令。都是無甚分別的。
有道是,‘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似乎是互有優(yōu)長。實際上短的兵刃只適合特殊的用途,比如刺殺。而是長大及遠的武器殺傷力強,同時控制起來就難。
靈器就是不斷的追求遠距離打擊,殺傷力強大的目標。在戰(zhàn)場上刀劍不如槍戟,槍戟不如弓弩。弓弩又不如槍炮。
冷兵器之所以不如槍炮實用,就是在打擊距離上有所欠缺。仙家的靈寶能長行不衰,就是真氣彌補了不能及遠的缺陷。相比之下,槍銃反而有些不夠靈活。只有道行較低的喜歡用來圖個簡易。
梅吟雪一鞭甩出,蟒皮上紫電纏繞,凌空夭矯,有如活物。鞭子還沒有打到身上,眾人就寒毛倒豎,躲避不迭。
一人退的稍慢,就見她軟鞭盤折,飛纏到脖頸上,那人悶哼一聲,渾身便像通了電似的,散出一股刺鼻的焦臭氣。
這九節(jié)軟鞭著實是一件靈器,真氣貫注下竟然能釋放電光,梅吟雪又身法飄忽,招式變幻,不到盞茶功夫就打翻了一片。手上簡直沒有一合之將。
“兄弟你快走。我來攔住她。”
馮習之將短銃塞給明欽,意思讓他日后見到馮家的人作為一件信物。他在孤山派位居長老,手底頗有幾分功夫。只是精力不在這方面,算不得十分出眾。
“喂,女魔頭,想拿到這件東西就來追我吧。”
眼見梅吟雪要向馮習之下手,明欽連忙拿出布包晃了晃,幻出鳳凰金翅御風而起。
梅吟雪眼眸一亮,嘬唇而嘯喚來一頭黃鷹,半空中打個盤旋,追蹤明欽而去。
一干鷹虎衛(wèi)慌忙沖了上來,拜伏于地,“屬下參見梅神統(tǒng)。”
“這里交給你們了。我去去便回。”
梅吟雪抬手招過雪貓,看也不看眾人一眼,箭支一般掠上竹梢迅速隱沒不見。
…………
以明欽的修為想要打掉背后綴著的黃鷹并不難,然而要擺脫梅吟雪的追殺就不容易了。
嶺南道和交脛國接壤,但梅吟雪已經(jīng)知道孤山派的意圖,提前封鎖了趕往交脛國的道路。這般直楞楞的闖關(guān)只能是自投羅。
明欽只能一直往東,繞道有鼻國再想辦法。盡管在第一天就格殺了梅吟雪派來的黃鷹。
明欽見過梅吟雪的身手,硬碰硬的話他是毫無勝算。嶺南道又布滿了鷹虎衛(wèi)的爪牙,只要稍露行藏,用不了半日光景,梅吟雪就能追趕上來。
明欽做夢都想不到遇上這么扎手的人物,偏巧他又是孤家寡人,不由暗暗后悔平時沒有好好修行。
好在他的鳳凰金翅比梅吟雪的速度快一些,盡管甩她不掉,一直半會兒也不怕被追上。但這個女魔頭不但冷血還較真,幾天來一直緊追不舍。從嶺南東道追到西道,又進入滇中道。橫數(shù)萬里,讓明欽大為嘆服,又恨得牙癢癢的。
這一天,到了蘭蒼江邊,山道間云霧蒸騰,海天相映。一望如碧,總算能感覺到一些仙界的氣息。
千百年來。仙界人滿為患,天南海北幾乎找不到未經(jīng)利用的土地,至于濫挖濫采造成的水土流失,靈氣消散,隨處可見是不必了。
明欽沿著河流觀察地形,念頭轉(zhuǎn)動,就想找?guī)讉幫手。
泱泱中夏向來號稱衣冠上國,禮儀之邦。這禮數(shù)早先就很講究的。人族稱雄三界之后,妖怪修行都得先修煉成人。再修證仙道。
因而高明的妖怪便將這一套禮法儀度學了去。
禮制其實就是人類社會的組織法,隨著部族的擴大,必然需要這些條條框框來界劃一定的活動范圍。
三界中群居的生靈大抵都有各自的習慣法,但能談得上禮制的不多。因為這必是社會擴充到相當?shù)牡夭剑判枰幌盗蟹Q得上繁縟的禮法。
世間的生靈很少有人類活動范圍這么大,這么枝節(jié)繁密的。所以惟有人類才有如此復雜的語言思維。
一些筆記曾記載古代有通曉動物語言的人。以為動物能像人類這樣運用豐富的語言交流當然是可笑的。
其實人類天生也不會話,大抵只有哭和笑這種情緒表達。俗話。‘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哭可是孩童表達的一個主要方式。不管是吃、喝、拉、撒都用一個簡單的哭才吸引注意,博取同情。有人西方重視悲劇,中夏喜歡喜劇,悲劇更偉大,更有感染力。可能就沒注意到從人生歷程上來看,哭只是笑的低級階段。呱呱墜地誰不是從哭開始,悲劇總有些討巧的意思,而喜劇則是一個艱辛的歷程。
動物所謂的語言大概就離不了孩童式的情緒表達,貓、狗、雞、牛、馬、羊,彼此間可能也沒有統(tǒng)一的語言,情緒總還是可能揣摩出幾分的。
而且因為它們的生活環(huán)境很狹窄,似乎也難以產(chǎn)生豐富的語言。中夏的文字都知道從畫卦、結(jié)繩開始。由于最初的時候生活簡單,語言想必也是很簡樸的。
至于成精的妖怪,幾乎已經(jīng)完人化了。天庭喜歡搞什么的妖怪優(yōu)待條律,真是愚蠢的主張。很多妖怪操著人類的語言,生活方式和人類毫無二致,實在沒有必要再此疆彼界,滋生繁擾。
明欽從齊物袋中找出紙、墨,寫了一張拜帖,如果江中有高明的妖怪,彼此還是可以溝通的。
折好拜帖投入江心,耳聽的一聲轟然劇震,波浪掀空,水花飛濺,慌的明欽鼓起雙翅,倒掠到半空。
江心水波翻卷,冒出許多兇神惡煞的鱷魚,大張著嘴巴,一副擇人而噬的可怖模樣。
鱷魚在水里游弋了一圈,竟然口出人言,“明欽公子何在?”
明欽聞言降下云叢,拱手笑道:“鱷王請了,可路過此地,特來拜訪?”
鱷魚睨了他一眼,傲然道:“你拜帖上寫的通天教主再傳弟子可是真的?”
“當然。”明欽擺手道:“這卻無甚要緊,我此來是給鱷王報個訊,近日有一個女魔頭是偃武堂什么神統(tǒng)。所到之處,殺人如麻。鱷王務必管好自家子孫,躲藏到深海中,不要露頭,免得遭了池魚之殃,不好收拾。”
鱷魚嘿然一笑,不悅道:“承情關(guān)照。我鱷魚之族千年以前得了韓文公法檄移居于此。這是我族世守之地,誰若敢在我這里舞刀動槍,我不管他什么七曜府、偃武堂。但叫她有來無回。”
明欽搖頭道:“這個女魔頭神通廣大,不好招惹。以我看來,鱷王還是忍一時之氣的好。”
鱷魚輕哼一聲,轉(zhuǎn)而問道:“公子到邊方來,不知有何貴干。該不是和這女魔頭有甚過結(jié),想讓王助拳吧。”
“你倒是聰明。”明欽暗罵一聲,料不到未成人形的鱷魚都有此智力。揚聲一笑,淡然道:“我不過是游蹤到此,走親訪友罷了。鱷王居于河池,又能幫得了我什么呢?我是怕萬一和女魔頭交起手來,誤傷了你的子子孫孫。絕了你鱷族一脈。”
話間,耳聽的一聲咆哮,雪貓從山嶺間奔竄而來。
“來得好。”
明欽忙祭出神游鏡來,泠泠清光灑在江面上,煙籠寒水,氤氳迷茫,登時隱去了鱷群的蹤跡。
剛剛做好這些布置,梅吟雪降落云叢,面無表情的逼了過來。
明欽笑吟吟道:“梅神統(tǒng)請了。你不去捉拿孤山派的黨羽,凈在我的屁股后頭吃風,可真是受寵若驚呢?”
梅吟雪輕哼道:“孤山派烏合之眾不值一哂。你倒還有些事,可惜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飛不出神統(tǒng)的掌心。不如干脆一點,見個真章吧。”
明欽仰天打個哈哈,不以為然的道:“爺我忙得很,哪有功夫陪你這瘋女子打架。我看你拿著朝廷的俸祿,出來游山玩水來了。左右你是追不上我,愛跟著那也由你。”
“你以為這回還能跑得了嗎?”梅吟雪微微冷笑。
明欽環(huán)抱雙臂,哂笑道:“我不跑,你倒是過來呀。”
雪貓低吼一聲,一個起躍朝明欽頭臉撲來。牙爪泛著幽幽藍光,著實有些怵目驚心。雪貓能奔波萬里,體能真是相當了得。無怪梅吟雪隨身帶著,作為一個強力的幫手。
“孽畜。”
明欽冷斥一聲,掌心火光暴漲,雀脊劍迎風幻化,好似一道虹霓劃破天空。同時間,明欽展開金翅,掠起到水波上。
雪貓非常勇悍,面對突如其來的火光毫不畏怯,穿過火墻的阻隔抓撲明欽而去。
明欽有意將它往江中引去,雪貓如何能夠識破,便是梅吟雪也只隱約察覺到一絲危險。
江波中響起鱷魚的怪叫,神游鏡布下的障眼法頓時失了效用。明欽掣出‘甕金椎’轟然砸落,雪貓側(cè)身急閃,落到鱷群當中。(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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