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鏡中顯現(xiàn)的卻是另一副景象,圓石上光華旋繞,五光十色,好像孕育著奇異的生命。
明欽看的瞠目結舌,納罕不已。過不片刻,圓石轟鳴一聲劇烈搖晃,恍惚中聽得砰訇一響,圓石碎裂開來,無數(shù)細的石屑好似閃爍的繁星,迸散入神游鏡漫無邊際的虛空中。
銅鏡里驟然亮起一片璀璨奪目的光華,異常刺眼。明欽連忙闔上雙目,神識和神游鏡同氣連枝,神念微轉,下一刻便隱沒到寶鏡中,瞇眼一看,光華中包藏著兩頭兇煞的怪物,一個張牙舞爪,夭矯若蛟螭之狀,讓人駭異的是脖頸以上好像老樹分叉,各著一顆腦袋,向著四面八方伸展,龍形虎視,透著一股不可輕侮的威嚴。
和九頭龍對敵的則是一頭金光赫熠的老雕,它的形貌雖不如九頭龍長大,凌空盤旋,卻極有威勢。毛羽指爪都流轉著湛金的顏色,顯然功力非凡。
猛禽和蛇蟲向來互稱勁敵,禽鳥倚恃著天生羽翼和迅猛的速度,足以和蛇蟲一較長短。昔年祖龍皇帝混一山海,無敵于天下,至死都難以攻破羽族防守的銀河絕塹。
在世人的印象中龍族也可以騰云駕霧、呼風喚雨。但是這并非龍族普遍的能力。
龍族是四靈血統(tǒng)混雜衍生出的異種,先是鎮(zhèn)伏了海皇玄武,取九淵為家,逐漸征服了大地上強大的毛族,建立起強盛一時的龍族統(tǒng)治。
眾所周知,盤古神王開天辟地之后。輕清之氣上浮,重濁之氣下凝。天地才判然兩分。
但是這個過程并非一朝一夕,而是經歷了久長的歲月。而天地之所以有此變化。是由于地心積蓄著巨大的熱能,上浮的成了水和氣,下凝的成了土和石,由于地勢的不平衡,裸露出地表的就成了山脈,沉潛于海水的就成了島嶕。
所謂四靈也并非一蹴而就,先是海水中孕育鱗、介兩族,隨著海水的蒸發(fā),很多水族滯留到陸地和高山不得回返。為了掙扎求存演化成毛族和羽族。
因此也可以一切種族的故鄉(xiāng)都在九淵七海。不過隨著《∵《∵《∵《∵,︾︽地距離的穩(wěn)定,日月星辰就位,三界萬族繁衍生息,出現(xiàn)了很多疆界紛爭。
自從龍族衰落之后,大部分返回到九淵七海,少數(shù)則潛藏到江河湖泊之中,雖是為了避禍起見,也可見龍族確實和淵海有密切的關系。
至于龍的騰云駕霧就和三界修行有成的仙道妖怪無甚差別,龍族并不像羽族那樣筑巢而居。而是住在淵海大澤。故而和禽鳥對敵往往占不到便宜。
這九頭龍眼觀六路,夭逸非凡,昂首掀尾,好一尊龐然大物。然而面對展翅高翔的金雕卻頗有畏葸之色。
金雕鼓起羽翅。繞空飛旋,時而作出撲擊的姿態(tài),唬得九頭龍嚴密戒備。膽顫心驚。
九頭龍雖然也能凌空盤旋,似乎不如金雕的高度和奇速。
羽族大多擅于飛翔。但在高度和速度上也有很大區(qū)別。莊子《逍遙游》,斑鳩飛到樹上。便達到它飛翔的極限了。大鵬要上升到九萬里的高空再揮動羽翼。俗話,‘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兩鳥飛行的能力又不可同日而語。
九頭龍身軀肥大,看似兇神惡煞,卻沒有金雕靈巧疾捷的功夫,他盤飛的能耐在金翅看來跟爬走也無甚分別。
但是九頭龍有九顆腦袋,盯牢了四面八方,金雕想從任何一個方向突然襲擊,顯然都難以得逞。
雙方相互試探了一陣,金雕忽然尖嘯了一聲,悍然剽疾的搏擊而下,指爪如鉤,飛攫九頭龍中間的腦袋。
九頭龍渾身一顫,反應卻也不慢,邊上的腦袋飛快的拱回來救援。金雕一擊得手,抓住他正中的腦顱,尖銳的鳥喙飛起一啄正中眼珠。
九頭龍怒叫一聲,幾顆腦袋群起而攻,圍著金雕猛力嘶咬。斗到難解難分之處,忽然光芒嘶滅,消失的無影無蹤。
明欽愕然半晌,神念轉動,從神游鏡中遁出神魂。就見外間的圓石晃了兩晃,猛然迸射出金光霞彩,顯現(xiàn)出一只精雕細鏤的酒壺。
明欽心頭微動,揚手打出一道靈力,將酒壺攝入手中,翻轉著觀看,著實有些奇妙之處。
這酒壺通體如碧,拿在手上透著微溫,壺上盤繞著一條九頭飛龍,腦袋雜簇,形神畢肖。壺蓋上則畫著一頭金雕,展翅欲搏,看得人心生寒意。
明欽恍然而悟,心:“這一雕一龍不就是神游鏡中所見的嗎?看似個冤家對頭,不知為何會出現(xiàn)在同一個酒壺上。九頭龍……九龍……莫非……”
靈機一動,忽然想到游魂宮為之大動干戈的九龍盞,只不知那九龍是龍生九子,還是一龍九頭。據(jù)九龍盞是祖龍煉制,晏輕舞或許知道一些底細。
明欽琢磨了半晌,一時參不透其中奧妙。想到晏輕舞和金燕子不知斗得怎么樣了,將寶壺收到靈氣袋中,幻出神游鏡伽持,從石穴中躍身而出。
山石不同于土層,道家五行遁術有土遁,卻不見得有穿山石的功夫。但神游鏡能溝通神魂,如同一艘特異的舟筏,明欽以神游鏡為載體就可以在任何有靈之物間任意穿梭。
…………
晏輕舞費了一番氣力好不容易將金燕子制住,回頭發(fā)現(xiàn)失了明欽的蹤跡,不由大感心焦。胡亂揣測一會兒卻也于事無補,崖洞昏暗逼仄簡直度日如年。
“武,你也別太著急了。山洞里沒有別的道路,他多半是出去了吧。”
金燕子被晏輕舞時而深情款款時而辣手相加的手段撩撥的心緒煩亂,又讓她占了些手腳便宜,不免春心萌動。反而輕聲細語的勸慰起來。
“不可能。”
晏輕舞斷然否認,她最害怕明欽一不留神悄悄溜走。上回在皇陵地宮。明欽跟著姜琳姐妹不告而別,她背地里不知生了多少氣。可惱的是這次見面,聽他一番花言巧語不覺回嗔作喜,這幾日朝夕相處,明欽對她言聽計從,百般遷就。
晏輕舞喜在心頭,早將這段不快忘得一干二凈,哪料到好景不長,樂極生悲。她前思后想,一會兒覺得明欽不應該這樣無情無義。趁她和金燕子斗法,尋隙開溜。一會兒又想到他上次就棄她不顧,故伎重施實在正常不過,怪就怪她識見不明,對他太過信任。
“罷了,就算我自作多情,從今斷了癡心妄念,免受傷心斷腸之苦。”
晏輕舞想到相處的甜蜜,著實有些難以割忍。明眸中不覺流出淚來。幸好山洞中漆黑一片,不虞被金燕子看出異樣。
“不管他了,咱們出洞去吧。”
晏輕舞捏住金燕子的腕脈,不由分的往回路扯去。
金燕子怔了一怔。躊躕道:“咱們不是要去面見老祖嗎?”
晏輕舞來就沒打算帶金燕子去見古長鴻,再者古長鴻從青衣人手中逃出,定然心藏匿。就算找也不一定能找到。
“我的姑奶奶,現(xiàn)在你我是私奔呀。還找古長鴻作甚么?你不怕金谷園知道抓你回去浸豬籠嗎?”
“誰要跟你私奔。”金燕子羞不可抑,央告道:“武。你容我想一想。我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嫁給森江,咱們慢慢想個妥當?shù)霓k法好不好?”
“別天真了。金谷園能同意我倆在一起嗎?除了私奔還有什么辦法好想。你只要聽我的就是了。”
晏輕舞滿腹焦愁,對金燕子耐心大減,沒有心思再好好哄她。
“武,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金燕子被她捉住腕脈,難以調整道息,讓晏輕舞扯著在山洞中彎著腰摸黑走路甚感疲累,走了數(shù)十步便嬌喘細細,香汗微微。
“你哪來這么多廢話。”
晏輕舞火氣上來,忍不住揚手在她面頰甩了一記耳光,怒道:“要不是你多事,欽之也不會走。”
金燕子呆了一呆,她從嬌生慣養(yǎng),何曾受過這等皮肉之苦,先后被晏輕舞打了兩巴掌,擱在平時,非跟她拼個你死我活不可。
但今天的事,晏輕舞在表面上總是占著道理,金燕子滿心委屈,難以辯白,苦笑道:“好吧,咱們快出洞找一找,你弟弟應該不會有事的。”
晏輕舞輕哼一聲,她對金燕子有心算計,當然談不上什么憐憫之念,不過只要金燕子服帖一,她也不會辣手摧花。
兩女相對沉默,懷揣著心事,一心一意趕路,過了頓飯功夫,便走出靈犀洞。
洞外陽光朗照,云霧淡薄,比起洞中的黑暗壓抑不可同日而語。晏輕舞站在洞口往四面張望了一回,沒有發(fā)現(xiàn)明欽的影跡,僅存的僥幸也蕩然無存了。
“好你個明欽之,我心意待你,你竟然玩弄我于鼓掌之上,是可忍,孰不可忍。從此你我恩斷意絕,如果再讓我看見你,有你的好果子吃。”
晏輕舞心頭發(fā)一陣狠,想到自己身世孤苦,不由自怨自艾,眸光轉到金燕子身上,只見她雪白的臉蛋上紅艷一片,隱隱有些浮腫。顯是她盛怒之下,這一巴掌打的著實不輕。心頭怵然一驚,尋思道:“欽之是個仁厚的人,莫非見我對金燕子百般戲弄,鄙薄我的作法,這才不顧棄去。這確是我的不是了,這幾日多有些言語不恭的地方,總讓他順從于我。欽之是個有主見的人,倘若不合他的意,縱然嘴上答應,心底必是不以為然。我只顧樂在其中,便未能顧及他的想法。……唉,總覺得我愛他十分,卻不知他心中如何積怨不滿呢?我自負聰明,可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哀嘆了一會兒,復又轉念想到:“縱然我有千般不對,他不告而別總是他的大錯。當日在地宮,他見異思遷,高飛遠走。足見是個忘恩負義的子。枉我傾心相待,連這段難堪都一筆勾銷。難道還不夠寬宏大量?他到底是錯看了我,我晏輕舞真是那十惡不赦的女妖怪不成。這般畏若蛇蝎,讓我情何以堪呢?”
金燕子偷眼看去,見晏輕舞娥眉顰蹙,眸光含淚,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猶豫了片刻,歉然道:“武,都怪我不好。這欽之是到哪里去了呢?當時就算咱們施展術法不敢分心,怎么連他的動向都毫無察覺。難道欽之的修為已經到了超凡入圣的地步。”
她完先自搖了搖頭,明欽能擊敗展飛身邊得力的三更、雙鳧已經算九皋觀難得的高手。但他畢竟年紀不大,金燕子覺得他再怎么天賦異稟能有晏輕舞的造詣就讓人刮目相看了。
晏輕舞心頭煩躁,暗道:你哪里知道欽之的事,這子身懷異寶,修為雖非絕高,卻每有出人意表的舉動。他突然消失無蹤,連我都無所察覺,何況是你呢?
不過當時晏輕舞是背對著明欽,洞中又太過晦暗,斗法之時土石橫飛,動靜很大。這些都是造成她疏于省察的原因,當然主要的因由還是對明欽十分信任,料不到他會再度溜之大吉。
但晏輕舞卻不這么想,反而將失察的罪責遷怒到金燕子身上,瞄著這個貌美如花的女郎只覺得面目可憎,言語無味。
“他可能有事回家了吧。跟我走。”晏輕舞心中煩惱,總算還沒有忘記正事,拽著金燕子打算先出去和羋溪匯合,再作定度。
金燕子被她拽得的一個趑趄,忽覺得面前人影一閃,橫身擋著一個黑衣蒙面男子,啞著聲音道:“姐,這是要往哪里去?”
金燕子臉色微變,囁嚅道:“愚伯,你怎么在這里?”
金燕子是金谷園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她投在古長鴻門下,實際也背負著特殊的使命,同時身邊也有高手暗中保護、接應及監(jiān)視。
相傳禺狨王是風神禺彊之后,淵源可以追溯到八大神族。禺絨王在妖族七圣中號稱驅神大圣,這個綽號也有相當?shù)膩須v。
黑衣男子不置可否,和聲道:“姐進了靈犀洞,可見過滅法老道了嗎?”
“沒……不曾見到。”金燕子對金谷園的恐懼根深蒂固,面對愚伯話都微微發(fā)顫。(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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