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參見陛下。”
幾個身披甲胄的禁軍大將邁步走進大殿,恭身行禮。
明欽抬眼一掃,只見鷙長纓、歧蛇王、宋佗都在其中,他已經見怪不怪了。暗道:“莫非真的是天恢恢,報應不爽,這一世他們逼死了玉妃,來世才會在樓雪晴手里險死還生,若非明欽設法周旋,幾乎是必死無疑。
“幾位將軍,你們圍住朕的寢宮做什么?”
鷙長纓現在的身份是中軍大將解橫海,手握眾兵,“回稟陛下,兵士們都黃相國奸佞誤國,是導致這場叛亂的罪魁禍首,要求將他繩之以法,如若陛下不肯答允,他們都不愿再向西海進發。”
龍族皇城在東海方丈島,這次黿、鼉二賊率領大軍從蓬萊、瀛洲兩路殺來,龍族大軍節節敗退,損失慘重,龍明皇帶領皇子、后妃逃離金玉琉璃宮,取道北海往西海鳳麟洲躲避。
明欽冷哼道:“國家自有法度,倘若黃相國奸佞誤國,證據確鑿,可免去官職,交由大理寺審問,他是朝廷大員,豈能草菅人命。”
解橫海面無表情的道:“陛下,兵士都是粗野之人不識朝廷法度,況且現在是非常時期,大理寺官署不,無法審案。黃忠國欺君誤國,罪惡滔天,請陛下下旨即刻處死,無須審判。”
“放肆,你們敢要脅陛下,欺君罔上,跟黿、鼉二賊有什么區別?”
黃家姐妹是龍明皇御封的一品夫人,頗通術法,不比尋常柔弱女子。
六軍大將擺明了車馬要將黃家兄妹誅除殆盡。諸女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解橫海冷笑道:“這是六軍將士的請求,末將豈敢造次。還望陛下為江山社稷為重,早定大計。”
黃家姐妹嗤之以鼻,這事她們心事肚明,若非有人從中策動,禁軍將士就算有天大膽子,安敢聚眾嘩變。
龍明皇年事已高,叛變一起,便打算授命太子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統領大軍討平叛逆。
太子和黃忠國頗有仇隙,黃家兄妹權勢熏天都緣于龍明皇的寵信。倘若太子繼位,地位不免一落千丈。蓬壺夫人和黃家兄弟商議,唆使玉妃阻止龍明皇內禪。
這樣一來,太子懷恨在心,便有了今日的嘩變,調動六軍將領除掉黃家兄妹。
“豈有此理。爾等煽惑禁軍,聚眾謀逆,反指我等為奸佞,真是顛倒黑白,可笑之極。”
蓬壺夫人就是風飄塵,在姐妹中間最是藝高膽大,修為了得。掌心寒光一閃,變化出一柄纖薄如紙的軟劍,侵身而至,朝著解橫海頭頸疾刺。
“妖婦,休得猖狂。”
幾位將領悍然逼宮,就是要盡誅黃家兄妹,將太子扶上龍皇寶座,他們都身披甲胄,腰懸利劍,顧不得龍明皇在旁,巴忠大喝一聲,拔出佩劍,和蓬壺夫人斗在一起。
這個時代的功法雖不如后世的紛繁精妙,卻是元氣淋漓,有些以力爭雄的意思。
巴忠的劍法固然是大開大闔,貫注著一股濃烈的殺氣。蓬壺夫人身為女子,劍招卻凌厲潑辣,半點不落下風。
“二妹,我來助你。”
方壺夫人、瀛壺夫人和秋零雨紛紛上陣,她們一個個劍法勁疾,并不在蓬壺夫人之下,若能將幾個禁軍將領擒下,不定真有翻盤的機會。
歧蛇王、宋佗之流的修為來就和風飄絮、海尚湮在伯仲之間,風飄塵、秋零雨要強勝一些,鷙長纓的功力又在眾人之上。
這一世的強弱也沒有大的變化,只是鷙長纓沒有朱紅索幫手,明顯遜色不少。
諸女一陣搶攻,宛如兇猛的雌豹,倒將一干身披甲胄的大將逼得左支右絀,統兵大將未必武藝高強,況且穿著沉厚的甲胄,比斗起來甚是累贅。
殿外傳來叮零的彈劍之聲,好似龍吟鳳鳴,響遏行云。
一個大袖飄飄的道者翩飛而至,五綹長髯,袍袖鼓動,手中持一把長劍,發束道冠,相貌清癯,仿佛青松白鶴,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道者手提長劍,看起來極為隨意,眼看眾人斗得難解難分,劍尖微顫,身形飄忽變幻,耳聽的鐺鎯聲響不絕于耳,黃家姐妹驚呼連聲,一個個退出戰團,花容失色。
這道者隨手一劍,恰似擊其半渡,往往命中要害,黃家姐妹劍招被破,自然不能抵擋,若是退的慢些,怕不有性命之憂。
“你是什么人,陛下面前,安敢放肆。”
蓬壺夫人大是不服,偏又忌憚道者的劍法,不敢再輕舉妄動。
“貧道乃太玄都楚玄成,見過龍皇陛下。”
道者打個稽首,笑瞇瞇地道。
“太玄都?”
明欽暗自尋思,這楚玄成是太玄都的人,且又劍法高明,莫非和楚惜諾有什么關聯?
祖龍在銀河之戰敗于九天玄女之手,四靈豪杰趁機揭竿而起,龍族子弟害怕遭到報復,都潛藏到江河湖海之中。廣大平陸都被妖族占據,十洲三島自從龍伯國大敗神族,老龍吉迎娶西王母,幾乎都落入龍族的掌握。
雖然天皇帝俊趁著龍族衰落收復了昆侖神庭,七海是東王公、西王母和風神禺彊苦心經營的結果,海外神族和龍族相互勾結,根沒有天界插手的份。
太玄都是三天君的治處,在北海玄洲,三天君、五老君在神族地位極高,代表著三才五行,和四象天尊、八大神族同是昆侖神庭的顯赫人物。
三天君、五老君是海外神系的實權人物,萬族大戰之后,帝俊退位,西王母入主天庭,海外神系并入天庭,三天君、五老君被三清和五方五老取代,海外神系便沒落了,成為遠離權力中樞的散仙。
祖龍之后,赤龍帝、青龍帝、黑龍帝、蟠龍帝和一些四靈妖王先后建立王朝,和海外神系共同統治七海,甚至很多龍族帝王也熱衷修道,取一些道號,以仙王自居。包括許多公主、后妃也雅好此道。
除了東王公、西王母居住的扶桑、昆侖二島,就要屬北海玄洲太玄都和南海長洲紫府宮地位最高,權勢最大。
玄洲的名目就是從太玄都得來。太玄都的三天君仿佛朝廷的三公,實權要比后來的三清大的多。
三清指的是太清太上老君,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道君,尊位在六御天帝之上。
太上老君這個‘太上’和太上皇的‘太上’是一個意思。足見地位之顯赫。三清類似于太師、太傅、太保,雖然尊貴非凡,其實并沒有什么職權。
三天君指的是司馬、司徒、司空,掌握著生殺大權。
萬族大戰之后,西王母入主天庭,扶植玉皇大帝登上天帝寶座。海外神族幾乎都流于散仙的地位,即便五方五老,西天佛老、南海觀音之類也多是些外教人士。其他像福、祿、壽三星算是叫得上名號的,似乎還有無可取代的地位。那是由于三星來頭很大,玉帝和王母恐怕都不想得罪。
壽星即是南極仙翁,元始天尊的兒子,四御之一的南極長生大帝。天庭援佛平妖,他和東極青華大帝(即太乙救苦天尊)都派遣坐騎下界為妖,坐騎有資格下界為妖的,天庭也就太上老君和東、南兩位天帝,靈山則有觀音、文殊、普賢幾位菩薩,可見這些人地位相當。
二十四宿中的奎木狼也下凡為妖,他來就是截教門徒,妖族子弟,地位和青獅、白象之類的坐騎差不多。
當然壽星的白鹿似乎道行平平,遠遠不能和九靈元圣、青牛兕大王相比,九靈元圣的名號就不同凡響,元圣可是周公、孔子的謚號,九頭獅雖然出身天妖家族,這個名號可比七大妖圣份量重多了。
事實上九靈元圣確實得道之士,不但神通廣大,不可測度,擒捉孫悟空不但不倚恃什么法寶,幾乎不費吹灰之力。而且孫悟空等人將他的七個干孫子煎調烹炸吃了個精光,九靈元圣始終沒有開殺戒,可見他確有天道眼光,是妖族難得一見的人物。
這也難怪,九靈元圣的主人不但身份尊貴,而且道行奇高,他是天皇帝俊的嫡孫,太上老君的弟子,二郎神的兄長,戰國之時下山傳道,和墨翟齊名,在百家爭鳴,群星閃耀的時代,楊朱的貴生之學號稱顯學,自然是智力超群的圣賢。
遺憾的是楊朱并沒有著作流傳,孟子又對他有所批評,列子偽書,又將魏晉時期頹廢享樂的思想歸結到楊朱名下,這就使他的名聲遠遠無法和孔子、墨子相比。
孟子批評楊朱和墨子,‘楊朱‘為我’是無君,墨子‘兼愛’是無父,無君、無父是禽+獸’。
禽+獸這個詞有很強的感**彩,容易造成后人的誤解。詞語身并沒有感**彩,很多人道聽途,不去注意詞語的意思,慢慢就有了感**彩。所以后人往往要換一個客觀平和的法來規避這種感**彩,像廁所、茅房叫作衛生間就屬于此類。
禽+獸即鳥獸,如同后世的動物,孟子并非謾罵墨子、楊朱為鳥獸,只是從兩人為我、兼愛的觀點,得出無君、無父的結論,而動物沒有政治組織,也沒有孝養觀念,‘鳥鴉反哺、羊羔跪乳’這種現象之所以得到人們的贊許,便是因為這種行為符合人類的觀念。
楊朱還有一句遭人詬病的話,就是‘拔一毛利天下而不為’,被看成是極度的自私。楊朱和墨子的為人作風差別很大,后來三圣母和墨子相愛,遭到楊朱兄弟的反對,可能也有這種關系。
墨子宣揚兼愛、非攻,摩頂放踵利天下而為之,楊朱則認為人人都應該潔身自好,很多人其實能不去危害別人就夠好了,就天下太平了,‘拔一毛利天下’來也不能成立,一個人能‘拔一毛利天下’,便能‘為一毛而損天下’。
楊朱學派雖然沒有著作流傳,作為雜家的《呂氏春秋》卻保存了楊朱的觀點。
俗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太上老君、楊朱都是于天下萬民大有功績的人物,觀音、文殊、普賢轉入佛門之前,是元始天尊門下十二金仙,參加過封神大戰。至于南極仙翁則無所表見,他的坐騎自然更加稀疏平常了。
太玄都在后世雖然還是道門領袖,對仙界格局已經沒什么大的影響,甚至整個海外神族都實力渙散,遠遠無法和龍族時代相比。
龍族時代是太玄都聲光最盛的時期,掌管著七海的仙道勢力,可以左右到龍皇的廢立。闡、截兩教也是在太玄都、紫府宮衰落以后才興盛起來的。
太玄都和龍族相互依存,相互利用,龍族的衰微也使太玄都徹底失去了對七海仙道勢力的控制。
明欽也是從樓雪晴、楚惜諾那里聽起紫宮府、太玄都這種淵源深遠的仙府,后世的情景和龍族時代很不一樣,仙道門派都成了朝廷的附庸,雖然也能掌管天下道士,不過是一個衙門的性質。
后世的道統都在天師道,天師道是張道陵傳下來的。他雖然是四大天師之一,很得玉皇大帝的信任。但四大天師相當于玉皇大帝的秘書處,輩份太低,很難有所作為。天師道當然也就沒有多大能力影響凡間帝王了。
龍族時代海外神族實力還很強大,東王公、西王母都獨占一島,封地廣大,風神禺彊是八大天神之一,北極陰神燭龍也是實力強橫的古神,挾持著鐘山天帝,有號令諸侯的野心。
三天君位列三公,又是神族的實權人物。當初龍族大軍壓境,夸父一戰而歿,神族倉猝逃離昆侖神都,能夠飛往天界只有天皇帝俊少數人,絕大多數神族子民都乘坐五艘仙葫遷徙海外,丁口有數十億之多。
和龍伯國的海戰至為慘烈,死傷億萬,五艘仙葫損失過半,神族被迫向龍族求和,連西王母都委身下嫁給老龍吉。
龍族作為新興的種族,盡管兵力強大,丁口卻遠不能和神族相比,龍族的統治很大程度上需要依賴神族的降臣。(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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