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零雨走在前頭,聽不到明欽的動靜,隱隱覺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面頰微紅的道:“陛下,你這個面罩太過扎眼,不如先摘下來吧,免得招惹麻煩。”
明欽一想也是,黃金面罩是從昆侖神王那里繼承下來的,是龍皇獨(dú)一無二的標(biāo)志。島上有龍族的兵卒,萬一認(rèn)出他來,可就麻煩了。
來到這邊后,公孫疾邪的殘魂沒有再出來廝擾,明欽不明就里,卻也松了口氣。
明欽取下黃金面罩放到靈氣袋中,秋零雨呆了一呆,明眸露出訝異之色,“陛下,你怎么好像變年輕了。”
明欽沒有照過鏡子,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何相貌,想來龍明皇出逃的時候已經(jīng)是桑榆暮年,行將就木,估計不會怎么年輕。
“是么?”
明欽不置可否,他也是云里霧里,搞不清楚狀況。
“莫非……陛下修煉了《長春經(jīng)》?”秋零雨試探著問。
“你知道《長春經(jīng)》?”
明欽大感驚訝,他醒轉(zhuǎn)過來,首要之事便是尋找《長春經(jīng)》,誰知玉妃對這部皇古遺經(jīng)不怎么熟悉,只好暫且作罷。
秋零雨出身七海兩大仙府之一的紫府宮,知道這部道經(jīng)也并不奇怪。
“我聽師傅起過,《長春經(jīng)》記載著長生大道,舉世無雙。不過此經(jīng)只有皇家秘,外人自然無緣得見。”
秋零雨是紫府宮主的得意弟子,自視甚高,龍明皇寵愛的妃子去世之后,征選秀女,她原想進(jìn)入龍宮,以她的容貌才情很有機(jī)會專君擅寵,母儀天下。哪知半道殺出一個玉妃,迷得龍明皇神魂顛倒,黃家水漲船高,兄弟姐妹個個顯貴無比,炙手可熱。
秋零雨知難而退,遵從紫府宮主的計策嫁給玉妃的從兄黃忠國,借著玉妃的關(guān)系步步高升,位至丞相。
秋零雨道龍明皇垂垂老矣,便是選入宮中,也富貴榮華不了幾時。哪知龍明皇修煉高明功法,居然能返老還童,看著倒像翩翩少年,風(fēng)神秀朗。
紫府宮主將玉妃姐妹收作弟子,眷寵日盛,穩(wěn)壓太玄都一頭。秋零雨自幼修行,用功精勤,以為一入龍宮,皇后之位唾手可得,豈料人算不如天算,侘傺失意,反而成了紫府宮主討好黃家的犧牲品,她和黃忠國貌合神離,對于他做得那些禍國殃民的勾當(dāng)也只冷眼旁觀,無力諫阻。
黃忠國有這樣的結(jié)局,她絲毫不覺得奇怪。
秋零雨想著心事,看見山道旁有一些枯枝,便彎下腰肢去撿。她穿得衣裙質(zhì)地不俗,經(jīng)過這陣躲逃也沒有太過破爛,不過衣衫被海水浸濕了,去捧柴禾自然容易臟污。
“我來吧。”
明欽連忙走上前去,伸手去秋零雨懷中討要,手掌不經(jīng)意在她胸口挨擦了一下,秋零雨面頰微燙,嬌啐道:“你自己去撿不好嗎?”
明欽心頭一蕩,嘻笑道:“嫂嫂你衣裳單薄,可別弄臟了,這里可沒得換洗。”
“哎呀,你的臟手可把衣服都弄臟了。”
秋零雨低頭一看,胸口的衣襟留下一片污跡,她的襦衣顏色素淡,看起來分外扎眼。
“我也不是故意的。”
明欽微覺尷尬,想不到好心辦了壞事,秋零雨的衣服上依稀能分辨出手指的印跡,這要讓黃家姐妹看見了,還不知如何作想。
秋零雨秀眉微蹙,污跡沾在濕衣上很難清除,她的手掌也沾了泥土,更不敢隨意碰觸。
“沒事,衣服干了就好了。咱們快點回去吧。”
兩人離得很近,籍著皎白的月光,秋零雨的曼妙身段纖毫畢呈,雖然沒有露出半點肌膚,卻有種撩人心魄的味道。
“那你先回去吧,我等一會兒再過去。”
秋零雨很享受這點獨(dú)處的時刻,想到黃家姐妹還在廟中等候,心頭泛起酸溜溜的感覺。
明欽道:“這荒山野嶺的,你一個人多不安。‘身正不怕影子斜’,咱們在外面呆久了,不是更加惹人猜疑。”
“是啊,我可剛剛死了丈夫,寡婦門前是非多,你可離我遠(yuǎn)一些,免得那幾個丫頭吃醋。”
秋零雨狠瞪了明欽一眼,反而朝著神廟相反的方向走去。
“喂,你這是上哪兒呀?”
明欽怔了一怔,卻不明白自己哪里錯了話,惹得秋零雨大發(fā)雷霆。他哪知道人家是自傷身世,把對紫府宮和黃家兄妹的怨氣都撒到他身上。
明欽手上拿著柴禾,不好去拽她,腳步微動,橫身攔到秋零雨面前。
“嫂嫂,有什么話好好。我先給你賠禮了。”
秋零雨猝不及防,差點一頭撞到明欽身上,連忙伸手扶了他一下,沒好氣道:“你攔著我做什么?”
秋零雨的玉手也有些泥污,這一下都抓到明欽的衣襟上。
明欽低頭看了一眼,不以為意地道:“這下扯平了,你總該消氣了吧。”
秋零雨輕哼一聲道:“現(xiàn)在大家自身難保,還是各自逃生吧。陛下你還是以大局為重,難道真的為了黃家?guī)讉丫頭,連江山都不要了?”
秋零雨只是紫府宮主攀結(jié)黃家的一枚棋子,如今黃忠國已死,黃家也失了勢,她也可以功成身退,回紫府宮復(fù)命了。
龍?zhí)印⑻己忘S家兄妹積怨很深,這次操控禁軍嘩變,就是為了誅殺他們,掃除障礙。對于龍明皇,倒還不敢明目張膽的謀弒,明欽居然為了保護(hù)玉妃姐妹落荒而逃,豈不是太過昏聵?
當(dāng)然明欽知道經(jīng)此一事,必然大權(quán)旁落,留在明月樓將會成為龍?zhí)拥目埽映鰜砘蛟S還有東山再起的機(jī)會。
“逃是要逃的,你一個人又能逃到哪里去?還是跟我回去吧。”
這大海茫茫,秋零雨縱有手段,想返回南海長洲紫府宮又談何容易。
秋零雨沉默不語,她方才心懷憤懣,只是借題發(fā)揮罷了。沒想到明欽這個七海龍皇,居然沒有絲毫君王的威風(fēng),低聲下氣地和她賠禮道歉,秋零雨當(dāng)初也曾無數(shù)次的幻想過,進(jìn)宮之后要匡君輔國,名揚(yáng)天下,誰知事與愿違,黃家姐妹驕橫跋扈,不識國體,秋零雨心中對她們甚是鄙薄,自忖:若是我坐在玉妃的位置,定然不夠弄得戰(zhàn)火連天,滿目瘡痍。
明欽干咳了一聲,在胸口胡亂擦了兩下,將污黑的指印涂作一團(tuán),“你看像我這樣就看不出什么來了。”
秋零雨卟哧一笑,搖頭道:“你這是破罐子破摔,好笨的法子。”
“那你該怎么辦?”明欽無法可想。
“不怎么辦。你得對,身正不怕影子斜,嘴巴在別人身上,要怎么想,怎么,那是人家的事,由她們?nèi)グ伞!?br />
秋零雨看著胸口的指印,面孔微微泛紅,她知道龍明皇是個風(fēng)+流天子,平時跟蓬壺夫人也有些不清不楚。黃家姐妹若是愿意誤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明欽看秋零雨忽然想開了,暗暗感嘆‘女人心,海底針’,他也懶得胡亂猜度,連忙追趕過去。
走不數(shù)步,耳聽得樹林中風(fēng)聲颯然,掠過幾個模糊的黑影。兩人悚然一驚,腳步不由慢了下來,凝神戒備。
“誰?”
樹林中響起兩聲嗚嗚怪叫,竄出兩個高大的人影。
這兩人膚色黧黑,站在黑漆漆的樹影下面如同鬼魅一般。
“阿勇,原來這里還藏著兩個,還有個嬌滴滴的娘子。抓回去給你做老婆怎么樣?”
兩人頭上結(jié)著發(fā)辮,身上穿著獸皮,打扮的甚是古怪,身材高大些的面孔狹長,眼珠子來回轉(zhuǎn)動,模樣頗為滑悍,笑起來露出兩排森寒的門牙。另一個青年年紀(jì)不大,兩眼死死盯著秋零雨咽了口唾沫,就像野獸看到獵物一般。
遠(yuǎn)處突然傳來嗥嗥的怪叫聲,聽起來人數(shù)不少。明欽臉色微變,看來玉妃姐妹遇到麻煩了。
“給我滾開。”
明欽抄起手上的柴禾擲將出去,他修為不俗,武道高手飛花摘葉皆可傷人的境界對真人境修士來再容易不過。這一捆柴禾長短不齊,長些的也有數(shù)尺,拎在手里輕若無物,貫注真氣后如同箭支一般,比槍矛還要鋒利幾分。
兩個怪人甚是敏捷,紛紛從腰間拔出匕首胡亂劈砍,居然將柴禾擋了下來。
“快走。”
明欽不想跟他們糾纏,挾住秋零雨掠飛而起,宛若飛鳥一般,轉(zhuǎn)眼已在數(shù)十步以外。
明、秋二人離開神廟并沒有多遠(yuǎn),返回來一看,神廟外面人頭簇?fù)恚瑖鷿M了膚色黝黑的島人,手里舞動著竹竿、鋼叉嗚嗚怪叫,擾鬧的人心神不寧。
“你放我下來吧,衣服都臟了……”
秋零雨還是頭一次讓明欽攬在懷里,兩人的衣衫甚是單薄,還沒有干透,半邊身子貼在一起,仿佛裸+身相擁一般。
秋零雨站直身子,眼眸露出幾分羞澀,掠著發(fā)絲道:“不知道玉兒她們怎么樣了?”
神廟中呼喝連聲,黃家姐妹舞動長劍沖了出來,島民一擁而上,仰天嗥叫,志氣高漲。
為首之人披著黑色的大氅,臉上戴著面貌猙獰的青銅面具,握著一條明光閃耀的三股叉。
黑衣人橫持鋼叉,島民的叫聲疏疏落落停息下來,就聽她沉聲問道:“你們是什么人,膽敢擅闖我們夜叉族的神廟?”
原來這夜叉族的族長是個女流,她的聲音甚是宏壯,沒有一毫柔媚之意,怪不得能統(tǒng)御這些野性未馴的族人。
夜叉和修羅同是佛教天龍八部眾之一,只是膚色大不相同,修羅膚白,夜叉膚黑。修羅又是六道輪回的三善道之一,和天、人并稱,同是三界文化極高的種類。
夜叉和龍族關(guān)系密切,當(dāng)初祖龍兼領(lǐng)山海,四處征伐,夜叉有從龍之功。后來祖龍將龐大帝國分封給四個皇子,天下萬族化為四等,龍族第一,夜叉次之。
及至龍族衰落,夜叉也風(fēng)光不再,雖然在三界仍有很強(qiáng)的實力,足以和天人、修羅、羅剎這些國族對抗。但夜叉有很多陳規(guī)陋習(xí),和天人、修羅格格不入,往往讓人敬而遠(yuǎn)之。
明欽等人聽了夜叉族長的喝問,才知道這海島是夜叉聚居的地方,這廟宇年久失修,破敗不堪,眾人哪里會想到是夜叉族的神廟。
夜叉風(fēng)俗怪異,有很多形形色色的忌諱,如果不心觸犯了,會被認(rèn)為是對神靈的大不敬,后果相當(dāng)嚴(yán)重。
方壺夫人收起長劍,施了一禮,不卑不亢的道:“我們遭遇海風(fēng),流落到此地,不知道是貴族的領(lǐng)地,容有冒犯之處,還望族長多多包涵。咱們這就離開如何?”
夜叉弄出這么大陣仗,豈會任她們從容離開,一看黃家姐妹要走,不等族長發(fā)話,便振臂上前,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夜叉族長冷笑道:“你們玷污了我族的神廟,豈能走就走。”
“那你想怎么樣?”
蓬壺夫人勃然大怒,這真是‘龍游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黃家權(quán)勢正盛的時候自然不會來這種地方,隨便調(diào)派些兵士也能蕩平夜叉島。
夜叉族長哈哈大笑,拈著三股叉道:“來了這里可就由不得你們了,我兒子正在討媳婦,你們來得湊巧,就留下來侍候婆婆吧。”
蓬壺夫人呸了一聲,嬌怒道:“丑八怪,你做夢。”
“你敢罵我?”
夜叉族長聲音一冷,她早年招贅了一個夫婿,生下幾個兒女,哪知那人趁他不在,溜溜跑掉了。這是她一樁隱痛,蓬壺夫人這句‘丑八怪’正戳中她的心病,當(dāng)即舞動鋼叉殺上前去。
夜叉族長戴著獰惡的面罩,身軀比尋常男子還在健碩幾分。一柄鋼叉舞得虎虎生風(fēng),真如狂風(fēng)怒嘯,飛沙走石,圍觀的夜叉人大聲叫好,不但不避退,反而振臂高呼,一臉興奮之色。
方壺、蓬壺、瀛壺三夫人看夜叉族長來勢洶洶,各施長劍,相互呼應(yīng)。她們鏖戰(zhàn)了半宿,又在海水里游了上百里,早就筋疲力盡,渾身酸軟。
夜叉族長招沉力猛,氣勢豪壯,剛一接戰(zhàn),三女都知道遇上了硬茬子,心頭暗暗叫苦,盼望明欽和秋零雨早點回來解圍。(未完待續(xù)。)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fèi)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