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主,你有什么高見?”
章名世煞費苦心搭救呼延海妖回來就是為了借重他的威望,和秦元義打擂臺。? 呼延海妖離開血影教多年,故舊離散,想要重掌大權,也需要章名世幫襯。
呼延海妖、楊深密、祝玄同、章名世都是教中勞苦功高的人物,地位相差無幾,呼延海妖雖被推舉為教主,卻并不能大權獨攬,是以他落難之后,血影教便不至于分崩離析。
呼延海妖統領血影教和四大仙府大數十戰,號稱‘知兵’,而今血影教山窮水盡,眾人都希望他能拿出奇計妙法脫此艱困。
覺眾人的目光紛紛投注過來,呼延海妖從容一笑,“我同意秦右使的主張。”
“什么?”
龐云達已經將攻打神秀宮的后患得很清楚,連秦元義也不敢堅持自己的主張,眾人只道呼延海妖會拿出一番和秦元義針鋒相對的見解,聽他這么,頓時大失所望。
秦元義精神一震,威棱四射的道:“呼延道兄可以詳細。”
呼延海妖淡然道:“我和章教主剛從鐵圍山回來,對神秀宮的情景略有所知。神秀宮雖有兩三千年弟子,現在年關將盡,許多弟子都會回鄉探親。留在宮中的不過三五百人,只消四五千兵馬便可打破神秀宮。南海長洲是出名的富庶,縱然不能作久駐之計,也可以多劫掠一些糧米珠寶回來,等度過今冬再作打算。”
“好,呼延道兄所言極是。”
秦元義聞言大為振奮,詢問道:“哪位渠帥愿意當此重任,率部兵馬攻打神秀宮?”
“這個……”
幾位渠帥面面相覷,呼延海妖得容易,從義島離長洲道途甚遠,若是走露風聲讓神秀宮有了防備,搞不好就是有去無回。
章名世輕咳一聲道:“如今是教生死存亡之際,章某愿親率大軍,攻打神秀宮,此戰不勝,決不回師。劉飛、張成、吳六,你三人回去準備船只,調遣精銳兵馬,兵分三路,即刻向長洲進。”
秦元義暗吃一驚,劉、張、吳三部都是血影教的精銳,如若都讓章名世帶走,攻下神秀宮必是水漲船高,就算接戰失利,半道上來個黃袍加身,也大是危險。
“章兄是一教之主,不可輕動。元義愿意提師遠征,替教主走這一遭。”
章名世笑道:“賢弟有儒將之風,只合穩坐中軍帳中,運籌帷幄,這決勝于兩軍陣前的事,還是章某去比較好。”
秦元義老臉一紅,悻悻道:“元義頗讀兵法,又有厲參贊為助,三位渠帥皆是百戰之將,此戰必然手到擒來。請教主和各位頭領坐鎮島,靜候我的捷報便是。”
章名世明知勸他不住,不厭其煩的道:“神秀宮雖然只有三五百弟子留守,亦是仙道傳人,不可視。右使務必心在意,步步為營,切勿貪功冒進。”
“教主放心。”
秦元義起身拱手,信心滿滿的道:“元義此去定然打下神秀宮給咱們血影教做分舵。
秦元義聽神秀宮只有三五百弟子留守,內部空虛,登時信心大增,如何肯將這份大功拱手讓人。
“今天的議會先到這里吧。三位渠帥回去調遣兵馬,聽候我的號令。至于呼延道兄返教的事,只有等我回來之后再審查,還望道兄多多擔待。”
秦元義執掌刑堂,位高權重,他若是有意拖延,呼延海妖很難擺脫嫌疑,想恢復職務更不知要猴年馬月了。
眾頭領6續散去,章名世引著呼延海妖幾個回到他的住處,關起門來商議。
“秦元義忽然加強了戒備,我的手令傳不出去,應禿子不敢擅離職守,楊深密和祝玄同不肯表態,要掰倒秦元義還不太容易。血池特使倘若怪罪下來,你我可不好搪塞。”
呼延海妖看到今日的情景,已經預料到章名世不會當場難,應禿子未能調回,島上的兵力都在秦元義、楊深密和厲魁的掌握之中,搞不好就是搬石砸腳,成敗難以逆料。
“呼延兄,突然鼓動秦元義前去攻打神秀宮,不知有何深意?”
章名世和呼延海妖事先并不知道秦元義有攻打神秀宮的打算,當然也無從商議對策。呼延海妖助成此議倒在他意料之外。
呼延海妖笑道:“章兄意欲掛帥親征,又不知作何想法?”
章名世所想也是秦元義深以為憂的,勝可以立場大功,萬一失利,也能將兵權抓在手中。
“我只是為了堅定秦元義率軍出征的決心。他是個好大喜功的人,此議必然盤算已久,不達目的不會輕易罷休的。”
秦元義聽了龐云達的分析,也擔心此戰不能獲勝,信心已然動搖,不料呼延海妖轉而支持他,頓時大喜過望,又聽神秀宮只有三五百弟子,更是覺得機不可失。
呼延海妖漠然道:“我教山窮水盡,缺衣少食,若不能打破仙道的封鎖,只有死路一條。但愿秦右使能攻下神秀宮,多得財物,以解燃眉之急。”
章名世沉吟不語,他和秦元義共事多年,深知他是紙上談兵,厲魁也不過是一勇之夫,縱然神秀宮只有三五百弟子,能否取勝也很難。
這時,一個頭領來到門外,敲了敲房門探進頭來,卻是護軍韓兵。
“啟稟教主,眾頭領都在為秦右使餞行,教主要不要前去送送?”
章名世莞爾笑道:“這回秦右使倒是上緊的很,這就要督師遠征了嗎?”
韓兵搖頭道:“只是置酒高會罷了,秦右使不但讓劉、張、吳三位渠帥調遣部兵馬,其他渠帥也都隨師出征,沒有三五日動不了身。”
章名世愕然道:“神秀宮不過三五百弟子,我意讓三渠帥各調精銳兵馬,不足萬人,已經足夠了。秦右使調集這么多兵馬做什么,須知道‘兵貴神’,萬一讓仙府得知消息,半道截擊,豈不是有去無回?”
韓兵苦笑道:“秦右使機不可失,若能攻下神秀宮,便可作久駐之計,長洲富庶,勝過從義島千萬。還什么打破神秀宮,一人分幾個女道士,眾頭領斗志昂揚,都要隨軍出征。”
章名世怔了片刻,擺手道:“我知道了。你先過去照看,莫要眾頭領醉酒生事。”
“是。”
韓兵恭身應命,返身而去。
章名世感嘆道:“秦元義如此胡為,恐怕真要將血影教的基業毀于一旦。”
血族是周天五逆之一,可是仙道的死對頭。出其不意劫掠一番已經犯了仙道大忌,更加屯聚長洲,簡直成了活靶子,介時仙道大軍必會源源不絕前去圍剿,血影教多年經營勢必損失慘重。
南海長洲在十洲三島中最稱富庶,水土之佳可與東海生洲相提并論,有長生二洲和青丘的美稱。面積也十分廣大,僅次于北海玄洲,幾乎是元洲的兩倍。
以血影教的兵力攻打神秀宮已屬不易,占據長洲實在是異想天開。
南海長洲不但有神秀宮,也是四大仙府之一的紫府宮所在地,淵源久長,血影教畢竟是烏合之眾,還不足以和仙府相抗。
七海洲島如星羅棋布,不計其數,十洲三島只是其中享有盛名的幾座。
南海的長洲、炎洲,固然是富貴繁華,極為富庶。仙道門派也很多,長洲、炎洲都是修羅霸國的藩屬,即便是妖、魔兩道也不愿強捋虎須,秦元義如此興師動眾,結果難以逆料。
“我去前面看一看,呼延兄和趙門主、明公子先在我這里住下來。刑堂審查之事我會盡快處理,爭取早日恢復呼延兄的職務。”
章名世放心不下,決定去聚義廳看個究竟。呼延海妖離教多年,出任教主是不可能的,不過以他的資歷至少可以做個方伯,牽制一下秦元義,也算一個不錯的幫手。
明欽原以為今天便有一場火并,哪知章名世、呼延海妖俱都十分謹慎,明知秦元義、厲魁有加害之心,還能隱忍不。呼延海妖尚且要接受審查,自然不會敦促他加入血影教。
明欽對血影教也頗有疑慮,呼延海妖和章名世不提入教的事,那是再好不過。他現在是上了賊船,‘一榮俱榮,一辱俱辱’,只能耐心等待時機。
眾頭領在前廳置酒高會,為秦元義餞行,到了暮色降臨,還脂燭高照,推杯換盞,喝的不亦樂乎。
從義島地方局促,建筑十分破舊,城寨卻用過一番苦心,建造的非常堅牢,呼延海妖閉門枯坐,一副不為外物所動的模樣。
明欽得隙溜出章名世的住宅,在城墻上隨意走動,夜風吹拂,天空中繁星萬點,明欽看著無人注意,不由念頭微動,他有鳳凰金翅,自繇無比,倘若振翅而起,沒人能攔得住。不過呼延海妖答應借兵給他,似乎也不無補。
明欽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枕戈山城缺乏的就是援軍,難得呼延海妖答應助力,雖血影教的情況也不好,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拿出幾千萬應該不成問題。
可惜大權在秦元義手中,章名世受制于人,呼延海妖更是一介白身,能否兌現承諾還要看此戰的成敗。血影教雖標舉自繇、平等,和水泊梁山號稱忠義、替天行道別無二致,到底還是一群寇盜,財富都是劫掠而來,沾滿血腥。
明欽猶豫不決,忽然覺身后多了一個人,不由悚然一驚。
“是你?”
明欽看清那人的面容,吃驚更甚。就見她一襲玄裳,云鬟霧鬢,眉目清麗,耳綴著米粒大的明珠,夜色下有種清寒之氣。
來的是神秀宮二宮主云無心。她和絕無憂兵分兩路,一人前往北西海,追查明月樓的動向和秋零雨、海尚湮的下落,一人趕來血影教,刺探虛實。
“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云無心打量著明欽笑吟吟的道。
“你怎么來了?”
明欽四面張望,這里正對著燈火輝煌的聚義廳,甚是僻靜,沒什么人過來。
“宮奉命看守呼延海妖,自然不能任他逃脫。”
云無心著雙眼微瞇,懷疑道:“你該不是投靠了血影教吧?”
明欽看她神色不善,忙道:“呼延海妖確實想攀我入教,不過我可沒有答應。”
云無心噗哧笑道:“不用緊張。為了活命做一點違心的事,我也是可以理解的。罷了,你跟我離開吧。”
明欽微一遲疑,不敢呼延海妖答應支援山城毅族的事,岔口道:“血影教正在調集兵馬,準備大舉進攻神秀宮,這事你可知道?”
云無心輕嗯了一聲,冷笑道:“這干魔徒真是膽大包天,一群烏合之眾也敢攻打我們神秀宮。他不來便罷,倘敢來犯,非殺他個片甲不留不可。”
明欽也沒想到云無心這么快趕了來,秦元義還沒有出島,消息便讓人家得去了,這次十有**是要落敗,不過對章名世和呼延海妖來倒是件好事,秦元義大敗而回,便可趁機治他的罪,剝奪他的職權,呼延海妖附和秦元義的提議,并將神秀宮的不堪一擊,可能早就料到會是這么個結果。
“不行,你還是得留下來。我若把你帶走了,豈不是等于告訴他們我來過。你在這邊當個內應也不錯,我回去先作布置,等擊破了血影教的兵馬,便直掏他的巢穴,介時再救你出去。你先忍耐一時,不要打草驚蛇。有什么狀況,及時向我報告。”
云無心飲酒不節,倒不是有勇無謀之人,血影教這回大舉出動,也是多年未有,若按章名世的計策,只帶數千精銳不定真要打她們一個措手不及。
血影教匿跡多年,幾乎沒有遠離過從義島周圍水域,這些年風平浪靜,仙道難免有些掉以輕心。況且年關將盡,絕大多數弟子都要回鄉探親,神秀宮兵力銳減,絕無憂又到北西海查訪明月樓的蹤跡,如若血影教突然殺至,確實不好應對。(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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