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欽和夢無痕相對無語,兩人都有自己的立場,誰也不愿讓步,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外間傳來沙沙的腳步聲,一個女弟子來到門外,敲了敲門徑自走了進來,來回打量了兩人一眼,隱隱覺出氣氛有些異樣,心頭微覺詫異。
“苗,什么事?”
夢無痕認(rèn)得此人是她夢部弟子,輕咳了一聲,開口詢問。
苗恭了恭身,忙道:“夢座,宮主讓你帶著明公子到前廳議事。”
“知道了。我馬上就來。”
夢無痕揮了揮手,讓苗退下。望著明欽道:“宮主有事傳喚,勞煩公子移步如何?”
“不想去。”
明欽背轉(zhuǎn)了身,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
“那你休息一下。回頭我再來看你。”
夢無痕不好勉強,也不知菩無塵喚她有何要緊事,步履匆匆的去了。
明欽聽到腳步聲去遠,闔上眼睛睡起來,他離開從義島直奔長洲,輾轉(zhuǎn)問訊,著實有些疲憊。倦意上來,不片刻便迷迷糊糊進入夢鄉(xiāng),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忽然響起吵鬧之聲,雜沓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似乎很是匆忙。
“豈有此理。這子好大的架子,連無塵都請不動他?”
秋晼晚和菩無塵召集六部座商議拒敵之事,明欽是血影教的陰間,一道令牌就能勒令劉飛撤兵,這拒敵大事自然還用得他上。
眾人等了半晌,卻見夢無痕獨自復(fù)命,詢問之下才知道明欽不肯過去。秋晼晚勃然大怒,當(dāng)即氣勢洶洶地趕來興師問罪。
“師叔,明公子御風(fēng)涉海,風(fēng)塵仆仆,想必有些勞累。我再去請他便是了。”
夢無痕熟知秋晼晚的脾氣,她少年成名,道法精深,難免有些目高于頂,性格強硬。這些年雖已卸任宮主之位,前往紫府宮清修,但江山易改,稟性難移,看來這養(yǎng)氣功夫也沒有精益多少。
菩無塵微笑道:“我知道師叔憂心血影教兵多將廣,情勢緊急。但明公子不知內(nèi)情,想來也不是有意怠慢。我去和他明情況,明公子是慷慨之士,定然樂于援手,就不勞師叔親往了。”
秋晼晚也明白這回是有求于人,如若明欽當(dāng)眾駁她面子,可是不太好看。想到這里,甩了下拂塵道:“也好。眼下需以大局為重,我不難為他。”
“師叔請稍候。”
菩無塵松了口氣,喚上夢無痕推門而入。就見明欽擁被高臥,一動不動。修行者神識明敏,幾人在門外話聲音不,料想明欽不會聽不見,菩無塵心中有數(shù),和夢無痕交換了一個眼色,輕咳道:“無痕,你去喚他一聲。”
“是。”
夢無痕硬著頭皮走上前去,伸手往明欽肩頭拍下,嘴上叫道:“公子,你醒醒。”
夢無痕的玉手剛剛碰觸到明欽肩頭,不料一只手掌毫無征兆從被底探了出來,快如閃電,纏住夢無痕的玉腕猛然一拽,夢無痕猝不及防,整個嬌軀頓時跌到床榻上。
明欽翻身壓住夢無痕的身子,手掌扣到她柔滑的粉頸上,瞇著眼道:“你敢偷襲我?”
夢無痕臉蛋漲紅,當(dāng)著菩無塵的面讓明欽壓在身下,手腳被制,動彈不得,不由得又羞又怒,“你快起來。”
明欽打了個哈欠,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放開夢無痕坐了起來,轉(zhuǎn)見菩無塵也在房里,佯作驚訝的道:“大宮主,你怎么來了?不知不覺睡覺了,有失遠迎,還望宮主莫怪。”
菩無塵笑道:“公子如此警覺,莫非也修煉了‘千秋迷夢訣’?”
千秋迷夢訣是聚麀門魁莽新天的獨門功法,據(jù)他得到‘夢中殺人’曹孟德的心傳,也是迷幻一路的功法。神秀宮傳習(xí)《六如仙經(jīng)》,對類似的功法多有耳聞,很自然想到這門奇功。
“哪里。”明欽輕描淡寫的道:“修行之人來應(yīng)該警覺一些,這樣才能活得長久。”
菩無塵輕哦了一聲,岔口道:“我們有些事情想和公子商議,不知道方不方便?”
“什么事?”
明欽也暗自奇怪,神秀宮的人找他好像有些著急,莫非血影教又攻殺過來了。
菩無塵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方才紫府宮傳來消息,他們打算使用圍魏救趙之計,集結(jié)仙道大軍進攻血影教的老巢從義島,短時間恐怕不會有人趕來援手。神秀宮的防守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紫府宮是赫赫有名的四大仙府之一,在龍族時代便是道門領(lǐng)袖,享有盛譽。龍族衰落之后,十洲三島仙道復(fù)興,很多仙道門派封土建國,建立了大大的仙國。仙道掌門同時也是仙國元,有的洲島仙道繁榮,出現(xiàn)兩個或更多的仙道門派,結(jié)果就出現(xiàn)輪流當(dāng)國的局面。
龍族末世,十洲三島紛紛自立,長洲仙民便推戴紫府宮主為國主,建立紫府仙國。紫府宮主作為仙國元,并不處理政務(wù)。紫府宮原有鳳閣、鸞臺兩大內(nèi)史,展成丹鳳派和青鸞派,競逐宰相之位。
紫府國的宰相通常都是出自兩大道派之中,當(dāng)初六如居士戀慕紫府宮主的侍女秋生香,不惜隱姓埋名,進入紫府宮做一名仆役。
紫府宮主誘使六如居士寫成《六如仙經(jīng)》,方才答應(yīng)兩人的婚事。但是好景不長,六如居士忽然看破紅塵,出家為僧。秋生香憑借《六如仙經(jīng)》的神通創(chuàng)立神秀宮,到了兩個女兒秋焉如和秋晼晚手里,數(shù)度出戰(zhàn)仙道會,聲威大震。一躍而成為南海第一道派,和丹鳳閣、青鸞臺鼎足而三,開始角逐宰相之位。
無奈丹鳳閣和青鸞臺畢竟樹大根深,秋焉如和鳳閣、鸞臺的傳人兩度競逐都蹭蹬失利。神秀宮雖然號稱南海第一道派,在某些領(lǐng)域還遠為不如。
這次血影教攻打神秀宮,紫府宮遲遲不肯兵救援,不消是執(zhí)掌朝政的鳳閣想要坐觀成敗。鳳閣幾次朝議之后,定出一個圍魏救趙的計策,讓神秀宮獨當(dāng)強敵,調(diào)遣仙道大軍千里奔襲血影教的老巢從義島,神秀宮只有數(shù)百弟子,對付劉飛、吳六的前鋒兵馬尚且難以取勝,如若秦元義率軍登6,神秀宮必是兇多吉少。
多年前秋焉如閉關(guān)修練不慎走火入魔,秋晼晚比起乃姐頗有不如,她在紫府宮任職,也是為了取得國主的信任,以免鳳閣、鸞臺削減神秀宮的勢力。
明欽對紫府國的局勢不甚了然,不過看菩無塵憂心忡忡的模樣,眼下的形勢對神秀宮大概極為不利。
菩無塵言詞懇切的道:“我對公子的身份確實有些疑慮,但公子急公好義,助我們神秀宮退卻強敵,無塵衷心感激。還望公子不計前嫌,助我們脫此危險。”
“宮主過獎了。”
明欽淡然一笑,“在下人微德薄,無足輕重。此來不過是適逢其會,恐怕無力左右血影教的大計。就算有心幫忙,也使不上什么力氣。”
菩無塵沉吟道:“現(xiàn)下只要能拖延數(shù)日,等到紫府國的兵馬襲破從義島,血影教必然軍心瓦解。可惜州縣的守軍不堪大用,血影教一登島,便丟盔棄甲,逃散的無影無蹤。宮地勢險要,若被血影教攻下,據(jù)險而守,便有可能在長洲站穩(wěn)腳跟,麻煩可就大了。”
“既然強弱懸殊,不如先撤出神秀宮,躲避一時。”
明欽見識過血影教的兵力,并非一般的烏合之眾,橫行南海的鶼鳥寇都占不到便宜,神秀宮畢竟是一些柔弱女子,雖修習(xí)了一些道術(shù),這樣的生死戰(zhàn)陣經(jīng)歷的也不多。
目前山下被血影教封鎖,神秀宮的弟子想趕回來也不容易,六部的門長大多都在宮中,散歸的弟子零星分散,沒有統(tǒng)一調(diào)度,很難沖破血影教的防線。
“不可。神秀宮百年基業(yè),絕對不能有失。”
秋晼晚在門外聽了許久,聽見明欽要撤出神秀宮,頓時按捺不住,推門闖了進來。
神秀宮能有如今的局面確實來之不易,起初不過是幾十人的門派,她們母女三人相依為命,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辛酸苦楚,才成就了如此赫赫聲名。而今她母親仙逝,姐姐又半死不活,秋晼晚獨力支撐大局,幸好幾個弟子資質(zhì)不錯,又肯用功,皆能獨當(dāng)一面。
“師叔放心。弟子誓與派共存亡。”
菩無塵、夢無痕都是秋生香母女收養(yǎng)的孤女,對神秀宮也有極深的感情。自能體會秋晼晚的心情。
“好孩子。”
秋晼晚連連點頭,眸泛淚花,眨了眨眼睛道:“天色不早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我再想想辦法。”
著袍袖微動,打出一團白光沒入明欽胸口。
明欽只覺得胸口一熱,身上的滯悶一掃而空。秋晼晚也不抬眼看他,扭身出門而去。
明欽大感沒趣,他也知神秀宮創(chuàng)業(yè)艱難,但眼下大敵當(dāng)前,‘留得青山在,何愁沒柴燒’,人各有志,這也是強求不得的。
菩無塵和聲道:“師叔的脾氣是倔了一點,我和無痕從被師傅收養(yǎng),師叔比我們大不了幾歲,就像姐姐一樣。得罪之處,還望公子多多包涵。退兵之事,亟盼你能施以援手。”
明欽默然無語,他雖有陰間的令牌,有道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劉飛若是鐵了心要攻打神秀宮,他也沒有辦法節(jié)制。況且劉飛身后還有總督大軍的秦元義,連楊深密和章名世都要讓他三分,一塊陰間令又能有什么作用。
如今只有希望紫府國的大軍早日進攻從義島,教中頭領(lǐng)必會敦促秦元義回援,神秀宮之圍便可不解自解。
菩無塵和夢無痕一道離開,暮色沉沉,房間里便安靜下來。
明欽心頭一動,夜間霧氣消散,云霧陣的作用必然大為減弱,劉飛兵馬倘若卷土重來,可是一場惡仗。
神秀宮的宮觀優(yōu)雅整潔,前殿后院種滿花木,清新雅致,讓人心曠神怡。現(xiàn)在年關(guān)將盡,眾弟子回鄉(xiāng)探親,十去七八,宮中非常靜謐。月上中天,清清泠泠,憑增幾分思鄉(xiāng)的情緒。
明欽走出屋外,身上的禁制已經(jīng)解除,他倒想幻化金翅,一口氣飛回有鼻國,離開這是非之地。
不過枕戈山城也是兵窮勢蹙,他一個人回去也不起了什么作用。呼延海妖答應(yīng)資助兵械和人手確有很大的吸引力。
其實神秀宮作為南海第一道派,神人境高手便有數(shù)位,若能幫她們度過難關(guān),邀請菩無塵等人前去布陣,料想她們也難以拒絕。
既然秋晼晚、菩無塵已經(jīng)無心追究他的身份,乘便幫她們一把也無不可。只是戰(zhàn)場之上道術(shù)修為的力量有限,縱然是秋晼晚這樣的大高手,自保有余,想要戰(zhàn)退千軍萬馬也是癡人夢。
況且仙界征戰(zhàn),極為依賴槍械火炮,威力巨大,修行者的身軀雖較肉身凡骨堅實一些,仍然無法抵擋五色石的威力,五色石對周天五仙的克制作用非常明顯,黑色石打鬼,黃色石打人,金、白、青三色石的威力更可震怖,連神靈都難以抵擋。
明欽在宮院里信步走動,眼尾一掃,忽然現(xiàn)檐角站著一個修頎的身影。她身披鶴氅,梳了一個道氅,衣帶當(dāng)風(fēng),好像要乘風(fēng)歸去。光潔的臉蛋沐浴在月光下,有種溫潤如玉的感覺。
“秋晼晚?”
明欽看秋晼晚凝立不動,似乎滿腹心事的樣子。兩人關(guān)系不佳,他自然也不想自討沒趣。
一陣轟隆鳴響忽然從天際傳出,一駕雷車呼呼嚕嚕飛馳而來,前面的燈籠宛如銀盤,照得樓頂亮如白晝。
雷車飛到近處,艙門打開,甩出繩梯,一個身手矯健的男子順著繩梯跳落下來,朝著秋晼晚招手道:“晼晚,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這男子一身勁裝,腦袋上戴著頭盔,防護的風(fēng)雨不透,走到秋晼晚身邊,摘去頭盔,露出一張俊朗的面孔。面闊口方,直鼻薄唇,有種意氣風(fēng)的味道。
“我能有什么事?”
秋晼晚盯了男子一眼,不冷不熱的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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