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既然來了決不能無功而返，況且秦姑娘的情況不宜耽擱，須得盡快設法將她送走。rg”

    姬元蘇也怕回到錦繡宮遭到師長的責難，至少要打探出花千簇的確切消息。

    這話倒中明欽的心病，不但秦素徽的病情不宜拖延，花千簇落入四圣門手中，經姬元蘇這么一鬧，更會心防范，時間一長，不定會將他送走，搭救起來必然難度倍增。

    “你等一下，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師兄的下落。”

    明欽要找姬元蘇的師叔醫仙救治秦素徽，這個忙不能不幫，現在莊中的武士都在搜尋姬元蘇的蹤跡，無暇顧及花千簇，也是個不錯的機會。

    “那就拜托你了。我會幫你照料秦姑娘的，不必擔心。”

    姬元蘇甚是滿意，當即也投桃報李，主動承擔起護衛秦素徽的責任。其實秦素徽沉睡不醒，用不著誰也照顧，只要無人打擾便好。

    明欽微一點頭，盡管不甚情愿，他也不能帶著秦素徽前去查訪花千簇關在何處，姬元蘇敢潛入山莊搭救花千簇，足見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應該可以信任。

    明欽在門后傾聽了片刻，覷得外面沒有護衛巡邏，才閃身溜了出去。他的鏡相化身玄妙莫測，自然不想讓姬元蘇知道。出了房間立時身形連閃，幻化成一道光影，隱去形跡。

    孔雀山莊是四圣門的總堂，占地頗廣，經過孔難敵三十多年的苦心經營，富藏極豐，恢宏壯麗，放眼檀江也少有其比。

    這一片樓閣是孔難敵的私宅，除了孔雀之外，還有他幾位夫人。這一次孔難敵被緝查司抓去，山莊上下人心惶惶，謠言四起，頓覺得前途難卜。

    莊中的武士忙活了半天，找不到姬元蘇的蹤影，反而攪得家宅不寧，引起幾位夫人的不滿。

    孔雀在孔難敵的授意下，掌管門中事務，莊中的護衛都聽她調遣，自非別的夫人可比。

    孔雀在中庭等候消息，護衛搜查到幾位夫人的住處，幾位夫人覺得是奇恥大辱，自然不能允準，當即氣勢洶洶前來興師問罪。

    幾位夫人大多為孔難敵生兒育女，雖不過問門中事務，畢竟有夫妻名分，孔雀縱然得寵，也難以輕易撼動她們的地位。

    孔雀山莊是孔難敵一手創建，孔雀雖是姓孔，孔雀卻不是她的名，而是孔難敵幫她取的，可見對她的看重。

    孔難敵名媒正娶的有四位夫人，都是他發跡之后聘娶的，年長的大夫人比他十多歲，四夫人取進門也不過三年五載，孔雀現在是‘春從春游夜專夜’，孔難敵精力未衰，將來會不會有六夫人、七夫人進門也很難。

    四位夫人被攪鬧的不得安生，這回倒是同仇敵愾，一起向孔雀責難。

    四位夫人平常養尊處優，穿著輕軟的繡袍，身上珠光寶器，頗有富貴之氣。

    “孔雀，老爺進了緝查司，你不設法營救，在家里胡亂鬧騰什么？”

    大夫人面孔瘦削，雙眉斜挑，嘴唇很薄，有種嚴厲的味道。她的父親原是四圣門一個舵主，看中孔難敵的人才，悉心栽培，還招他為婿。后來孔難敵不但接了岳父的班，而且步步高升，直做了南派大龍頭，恐怕是她父女始料未及的。

    孔難敵表面上對大夫人十分尊重，但是大夫人年輕時候作風不太正派，孔難敵升任堂主之后，很快就娶了一位二夫人。

    二夫人長得家碧玉，頗有幾分姿色，她家境殷實，父親是四圣門勢力范圍內一家米行的老板。

    相比之下，還是三夫人出身最好，人也甚是高挑健美，她父親是檀江府一位吏，為人八面玲瓏，和孔難敵原平輩論交，隨著孔難敵地位升高，居然將女兒嫁了給他，也可謂是不拘節。

    四夫人則是頗有名氣的一位伶人，容貌在四位夫人中要算最美的，據孔難敵為了娶她頗費了一番力氣，可惜進門之后和孔難敵關系不佳。之后孔難敵經常流連煙街柳巷，風+流故事不少，只是沒有娶回家中罷了。

    天羅花是天羅殿的機要組織，當初也是摸清了孔難敵的習性，讓孔雀進入伎館，成為花魁，孔難敵果然入彀，一擲千金，破例將孔雀娶進門來，做了五夫人。

    幾位夫人接連失寵，除了孔難敵地位漸高，成為檀江第一幫派四圣門的大龍頭，一不二之外，也是她們家境平常，沒有讓孔難敵特別顧忌的。

    大夫人的父親曾是四圣門的舵主，后來也升任堂主，兄弟子侄頗有在四圣門任職的，是以大夫人比較其他幾位夫人仍有相當的勢力，早年為了孔難敵坐上龍頭寶座，出謀畫策，出過不少力氣。這些年孔難敵耽于逸樂，夫妻兩人貌合神離，見面來少，大夫人的地位也逐漸被孔雀取代。

    現在孔難敵被緝查司抓去，幾人攛掇大夫人借機發揮，找孔雀出口惡氣。

    大夫人是孔難敵的得力臂助，見慣風浪，自然不把孔雀放在眼里，只是孔雀甚得孔難敵的寵愛，大夫人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不和她針鋒相對罷了。

    孔雀看到四位夫人聯袂而來，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行了一禮，“孔雀見過四位姐姐。”

    大夫人冷哼一聲，扭身坐到一旁的背椅上。

    三夫人接過話頭道：“大姐問你話呢？大半夜的吵吵嚷嚷成何體統，老爺不在，不是還有大姐嗎？為何不來稟明？”

    二夫人生性懦弱，四夫人則是迫于孔難敵的勢力委身下嫁，沒有恩義可言。三夫人出身官宦之家，見過世面，對于四夫人和孔雀向來看不入眼，只是她不甚得寵，獨木難支，只好把大夫人捧出來和孔雀打擂。

    “幾位姐姐有所不知。錦繡宮趁著老爺不在圖謀不軌，白天我已經抓住了他們幾個人，今晚又有歹人潛入山莊行兇，多虧只眼道長將她打傷，我讓下人搜尋她的蹤跡，也是為了幾位姐姐的安。”

    孔雀和幾位夫人接觸不多，但她是天羅花的人，沒進孔家之人便對四人的身世性格有所了解。以前有孔難敵在，孔雀仗著孔難敵的寵愛狐假虎威，幾位夫人也只好敬而遠之，這回孔難敵進了緝查司，看來她們是覺得有機可乘，想攜起手來給孔雀一點顏色。

    “混賬，老爺不在，便該由大姐主持局面，事無巨細，都應該向她匯報，然后定度。你一個姑娘家，識得什么輕重，這么要緊的事，也敢自己決斷？倘若出了變故，誰能承擔后果？”

    三夫人仗著人多勢眾，疾言厲色的將孔雀訓斥一頓，孔雀雖然一直掌管門中事務，畢竟親信無多，真的和大夫人沖突起來，像只眼道長那樣的長老就未必肯偏向她。

    二夫人和四夫人侍立一旁，默然無語。

    三夫人充當急先鋒，將孔雀罵得狗血淋頭。孔管家在外面轉悠了一圈，回來向孔雀匯報。看到幾位夫人都在，吃了一驚，忙恭身道：“老奴見過大夫人和幾位夫人。”

    大夫人斜乜了他一眼，淡淡道：“什么事？”

    孔管家跟在孔難敵身邊二十多年，早在大夫人未進門的時候就是孔難敵的親信。難得的是，這么多年他始終能得孔難敵的信任，這跟他善于逢迎、見風轉舵是分不開的。

    不管哪位夫人進門，孔管家都竭力奉承，甚至孔難敵相中哪個女的，娶誰進門都由他來打點。

    大夫人雖然不喜歡他，也不愿意得罪此人。三夫人剛入門的時候，孔管家也是鞍前馬后，無求不應，等她失寵之后，孔管家的態度也冷淡下來，讓他辦事總是推三阻四，連人影都見不著。

    三夫人一見孔管家，氣不打一處來，冷笑道：“好你個孔十斤，上次你應承我的金鐲子怎么還沒有送來？”

    孔十斤彎了彎腰，心陪笑道：“我已經吩咐高手匠人在做了，趕明我再催一催，定不叫誤了夫人的大事。”

    三夫人冷哼一聲，這話她聽過不只一次，孔十斤欺上瞞下，著實讓人惱火。但她想見孔難敵一面也很困難，也不想因為這事挨他一頓訓斥。三夫人家世不錯，親朋好友也多，不免有些賀喜吊喪，禮物薄了拿不出手，但她養尊處優，沒有經濟來源，靠孔難敵養活，每月的俸錢都要從孔十斤手上支許，雖然明知道他厚此薄彼，看人下菜碟，也不能得罪了他。

    孔十斤指揮莊中武士搜尋姬元蘇的下落，遍尋無著，也盤算著向孔雀建言獻策，當著幾位夫人的面可不太好。

    大夫人看孔十斤面有難色，不悅道：“十斤，老爺被緝查司的人帶走，可有派人調查過所為何事？”

    孔難敵早上便被緝查司帶走，大夫人也早就得到消息。除了讓親信暗中打探消息之外，她一直杜門不出，沒有任何異常的舉動。

    自從孔難敵迎娶孔雀之后，對她言聽計從，百般寵愛，莊中大事務都由她處置。大夫人的地位一落千丈，其他幾位夫人原無法和大夫人相比，感受還沒有那么強烈。

    這回孔難敵出了事，大夫人也想看看孔雀如何應對，直到莊中武士進入后宅搜查，激起幾位夫人的不滿，向大夫人控訴，她才移步出閣，收拾殘局。

    大夫人在門中素有威望，莊中的長老都對她頗為恭敬，遠非孔雀可比。孔雀雖然得寵，其實只是代表著孔難敵的權威，縱然有些才能，別人也不會放在心上。大夫人則和孔難敵久經患難，她父親又是四圣門的堂主，兄弟子侄在門中任職的極多，地位無可撼動。

    這也是孔難敵寵任孔雀的原因，孔難敵脫穎而出頗得大夫人父女的扶持，但大夫人聲譽不佳，頗有些風+流韻事。孔難敵功成名就之后，自然聽不得別人提及大夫人的陳年舊事。

    而且大夫人的親眷在四圣門勢力頗大，連孔難敵也覺得尾大不掉，對外家頗有疑忌。大夫人為人又有些刻薄寡恩，孔難敵害怕他百年之后，庶出的子女難以在門中安身，是以有意裁制大夫人的勢力。

    大夫人自然也深知此理，所以頗多退讓，這幾年吃齋念佛，不過問門中事務。對于孔難敵在外面沾花惹草也不聞不問。

    孔十斤聽大夫人問起孔難敵的事，忙道：“這事諸位堂主都在用心打探，但是還沒有可靠的消息。據是檀江總督下的命令。”

    “老爺和檀江總督有何過結？”

    大夫人眉頭大皺，四圣門是檀江第一大幫派，門中龍蛇混雜，三教九流極多。孔難敵交通官府，三夫人的父親就是郡府要員，所以檀江府若對四圣門有大的行動，孔難敵不會毫無所知。

    況且四圣門是一個極為嚴密的幫派，傳承數百年，門徒遍及七海，高達數十上百萬，檀江府也不可能無緣無故打擊這樣一個門派。

    仙界官府的統治力極強，遠非帝制時代可比。帝制時代官府人力有限，險山惡水常有寇盜出沒，仙界雖也有綠林幫派，多半也做些正經生意，官府也睜只眼閉只眼，只要不是太過出格，也不會嚴厲打擊。

    社會來有它的黑暗面，想要去除凈盡是不可能的。能夠合理的引導和控制已經難能可貴，尤其像四圣門這樣的幫派，所謂‘盜亦有道’，如若寇盜能遵遁一定的道義，而非肆無忌憚的作惡，相對來講總要好一些。

    再者孔難敵年事已高，四圣門在他的控制下還算遵紀守法，孔難敵人甚至數度得到官府的嘉獎，緝查司忽然包圍孔雀山莊將他抓去實在出乎意料之外。

    孔十斤躊躕著道：“老爺和檀江總督見過幾次，接觸不多，應該沒有什么仇怨。這次的事情確實非常奇怪。”

    “老爺離開的時候可有交待你什么話？”

    大夫人久經風浪，嗅覺極為敏銳，這次的事情十分蹊蹺，她自然不會天真的認為緝查司帶走孔難敵只是心血來潮。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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