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來,還有別的草藥能代替蜃龍血?”
明欽松了口氣,蜃龍血頗不易得,如果能有代替品,那是再好不過。就怕這代替品也非尋常草藥。
秦越淺笑道:“要解蜃氣之毒,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
“神醫(yī)此話何解?”
明欽覺得這個秦越有些奇怪,總是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秦越輕柔一嘆,“我知道至少十種草藥能解蜃氣之毒,但要拿到這些草藥,哪一種都不比蜃龍血容易。”
秦越雖是神醫(yī),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天界的靈芝仙草,大多是有主之物,不能隨意采摘。
明欽自然也知道修行者對靈芝仙草極為珍視,向他們索取無異于刮骨割肉。
“我聽說只要神識足夠強大,便能沖破蜃氣的幻瘴,不知確也不確?”
秦越不置可否,“神女體內(nèi)現(xiàn)在不只是蜃氣之毒,據(jù)說估計可能是舊傷復發(fā)。所以情況更加危險。”
“舊病復發(fā)?”
明欽知道驪山神女曾被飛龍衛(wèi)圍捕,她躲入女媧石中復養(yǎng),想必受傷頗重。海暴體內(nèi)有修羅教神師的元丹,威能強大,不但他自己爆體而亡,驪山神女也受到強烈沖擊,引發(fā)舊傷并非沒有可能。
“神女似乎中過一種奇毒,毒性我還不太清楚。蜃氣剛好誘發(fā)了她體內(nèi)的余毒,所以情況非常復雜。解毒的話實在不易下手。現(xiàn)在也只有用靈芝仙草先幫她續(xù)命,再慢慢設法化解。”
秦越對醫(yī)術精益求精,越是復雜的病情越能激發(fā)她的興趣。她和驪山神女雖然有一些不愉快,已屬陳年舊事,反倒驪山神女體內(nèi)的奇毒更讓她心生好奇。
明欽雖然無法體會這種心情,人們對于感興趣的事總能激發(fā)出百倍熱情,這也不難理解。
“神醫(yī)名滿天下,想必有不少珍貴藥材。只要你能救活酈仙子,不管多少診金我都會為你籌措。”
明欽并不熱衷于追名逐利,對錢財看得不太重。但是人都愛惜性命,診金也是出奇的昂貴。遇到驪山神女這種情況,縱然家資巨萬,恐怕也要一朝返貧。
“能不能救活神女,還要看她的造化。我要到普救寺一趟,你跟我一起去吧。說不定此行便有靈芝仙草。至于我的匱藏,身為一名醫(yī)者,若有靈芝仙草,不拿出來救人藏匿起來又有什么用處呢?”
似乎是見慣生死,秦越有一種風清云淡的風度,對別人的誤解沒有絲毫火氣。
明欽不知道秦越要去普救寺做什么,卻也不好多問。
秦越整理了一下藥匣,交待明欽道:“你幫我拿一下,到了那邊不必多話,看我眼色行事。”
“好。”
看樣子秦越是要出診,她罩了一件披風,鎖上屋門,從屋外開出一輛白色的飛電車,招呼明欽道:“上車——”
明欽發(fā)覺秦越也不是特別古板守舊的人,她的飛電車看起來就非常時新,外觀十分漂亮,想必價值不菲。這對她神醫(yī)的收入來說,自然是九牛一毛。
秦越熟悉蜃樓城的路徑,開著飛電車出了林下風,直奔普救寺而去。
這普救寺是金光丈人的道場,在蜃樓城中可謂是首屈一指。
明欽猜測秦越出診的對象,莫非是金光丈人或是他的及門弟子?
修行者身強力壯,不會輕易生病,但若生起病來也較常人嚴重。秦越把林下風交給杏仙和杏兒打理,很少親自給病人診治,出診的機會就更少了。
普救寺占地極廣,殿閣眾多,僧人有兩三千人。
秦越開著飛電車進了普救寺,路上也無人阻攔。到了一片獨立的院落,才停了下來。
“下車吧。”
秦越推開車門,和明欽一前一后進了院子。一個丫鬟模樣的少女從廊下望見,忙快步迎來,“秦神醫(yī),您可來了。夫人正在念叨您呢?快隨我來吧。”
“有勞姑娘引路。”
秦越頷首一笑,兩人跟著丫鬟走進佛堂,只見一個衣飾華貴的婦人正在殿前祝禱,身邊站著許多丫鬟和家丁護院,看來來頭不小。
婦人口中念念有辭,朝著佛像叩拜了一回,丫鬟搶上數(shù)步,低聲道:“夫人,秦神醫(yī)來了。”
婦人回頭望來,就見她面如滿月,發(fā)似堆云,氣度威嚴,仿若神妃仙子。
“秦神醫(yī)。”
婦人迎上前來,愁眉不展的道:“小女的病情未見好轉(zhuǎn),小兒昨夜又突然發(fā)病,只好勞煩神醫(yī)。”
“夫人客氣了。”
秦越歉然道:“昨晚本該前來,因我外出有事,不在館中,令郎不要緊嗎?”
婦人嘆口氣道:“幸好金光大師出手相救,小兒暫無性命之憂。不過大師言道,要救小兒和小女的性命,非神醫(yī)不可。還望神醫(yī)大顯神通,無論如何要救一救我一雙兒女的性命。”
婦人說著不覺潸然淚下,她丈夫是忉利天天族重臣殷重甲,夫貴妻榮,兒女雙全,堪稱圓滿。誰料福無雙全,禍不單行,自從神族來到天界,時局日變,天族本屬神族后裔,神族流徙到天界之后,首先要侵占的便是天族土地,殷重甲害怕妻兒受到牽連,先送來蜃樓城避禍。
殷夫人來到蜃樓城時日未久,她虔心禮佛,因為身份尊貴,金光丈人對她甚是禮遇。不知是否水土不服,一雙兒女先后病倒,這幾日殷夫人也是焦愁無已。她也早就聽說過扁鵲秦越的聲名,自然希望她名下無虛,能藥到病除。
秦越寬慰她道:“夫人不必著急。先帶我去看看病人吧。”
“神醫(yī)請。”
殷夫人擔憂兒女的病情,自然無心客套。當下引著秦越前往公子小姐的住處。
“我給小姐開的藥方,夫人可曾照方抓藥,給小姐服用?”
秦越曾幫殷小姐診治過一次,還開了藥方。但殷小姐的病情不在肉身,而是神識出了問題,因此不易醫(yī)治。
殷夫人苦笑道:“開始的時候小女還肯服藥,這兩天只是昏睡,一讓她服藥便大吵大鬧。我也無計可施。”
秦越淡淡道:“夫人還是太寵著小姐,良藥苦口,既然生了病,不吃藥怎么會好呢?”
“神醫(yī)說得是。”
殷夫人連連點頭,“神醫(yī)說小女得的是失魂之癥,不知何時才能好轉(zhuǎn)。”
秦越沉吟道:“失魂癥最是難治,眼下只能先讓她按時服藥。過段時間看看有無好轉(zhuǎn)再說。”
說話間到了殷公子的住處,秦越跟著殷夫人進了房間,擺手道:“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吧。”
殷夫人怔了一怔,醫(yī)者要望聞問切,如果閑人太多連脈搏都聽不準,自然影響施術。
“青梅,你們到門外等候。”
殷夫人看了明欽一眼,她沒有見過明欽,不知道他有何要緊,不知是否讓他也到門外等候。
秦越走到床前,只見殷公子只有十來歲,臉色泛青,看來病得不輕。
秦越拿起殷公子的手腕切了切脈,臉色甚是凝重。
殷夫人心頭怦怦直跳,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過了片刻,秦越放下殷公子的手腕,輕舒了口氣。
“怎么樣?”
殷夫人連忙小聲問道,心頭七上八下,惟恐秦越說出病重難治之類的話。
“也是失魂之癥。”秦越神色平靜的道。
殷夫人眉頭緊蹙,“小兒、小女一向康健,怎么短短數(shù)日便先后得了失魂癥,這可如何是好?”
秦越問道:“夫人和尊夫的祖上可有得過類似的病癥?”
“這——”
殷夫人遲疑道:“夫家的祖輩我不太清楚。家父、家母倒沒有這樣的病癥。哎,我一向虔心禮佛,此間又是普救寺,他倆怎么都會得上這種奇怪的病癥。”
秦越淡然道:“失魂癥起因本來就非常復雜。如果并非血脈遺傳,就是令郎和令愛接觸到什么古怪東西。就是俗說的撞了邪。”
殷夫人臉色微變,“撞邪?”
“沒錯。夫人好好回想一下,不要放過任何可疑之處。只有找到病因,我才能對癥下藥。否則醫(yī)治起來便如盲人摸象,曠日持久,只怕會誤了令郎和令愛的性命。”
“我上次給令愛開的藥方,仍然是照方抓藥,給令郎也按時服用。過個三天五日,看看有無好轉(zhuǎn)。”
失魂癥只是籠統(tǒng)的說法,秦越不知根細也不敢胡亂用藥,她的藥方只是讓殷家姐弟鎮(zhèn)定下來,想要根治自然并無可能。
“也只好如此了。多謝神醫(yī)。”
殷夫人嘆了口氣,送秦越出門,吩咐青梅道:“青梅,快去取五十兩金子來。”
殷重甲是一州刺史,封疆大吏,殷家又是世家名族,自然不缺錢花。
“夫人客氣了。無功受祿,在下實在慚愧。”
秦越號稱神醫(yī),診金也較尋常醫(yī)士為高。這跟她醫(yī)者的心術沒有太大關系,也是世俗對她的醫(yī)術一種認可。世俗是一個貴賤分明的社會,如果神醫(yī)不收診金,或者診金很少,這讓不如她的醫(yī)士如何生存?貴賤只是相對的,重要的是貨真價實,不在于貴賤,而在于物有所值。
殷夫人親自將秦越送上飛電車,才回去照看兒子女兒。明欽暗覺奇怪,不知秦越葫蘆里賣得什么藥。
“你看出什么來沒有?”
秦越駕駛著飛電車,詢問坐在車右的明欽。
明欽怔了一怔,“神醫(yī)是說殷公子的病情?”
醫(yī)術本屬道家五術之一,容成、歧伯這些開宗立派的醫(yī)者原本就是修行者。
可惜后世的醫(yī)者大多不懂修行之法,只能懸揣臆測,或者根據(jù)醫(yī)書、藥書的記載,刻舟求劍。修行者能反觀內(nèi)視,對于一體的病況自然了若指掌。
尋常醫(yī)者無此神通,只能通過脈象推測臟腑的情況,難免錯謬百出。修行者雖然不通醫(yī)術,反而能用導引調(diào)息的方式治傷,便是因為所見更廣的關系。
殷公子的失魂癥是神魂出了問題,明欽尚能看出一二,秦越既是醫(yī)家,又是修行者,定然一清二楚,只是不知因為什么原因,不肯明言。
秦越輕嗯了一聲,她是鼎鼎大名的神醫(yī),眼力自非常人可比。比得上孫悟空的火眼金睛。
眾所周知,孫悟空的授業(yè)恩師須菩提是佛陀十大弟子之一,解空第一,佛陀曾傳授他《金剛經(jīng)》。須菩提傳授孫悟空的所謂真本領也全是《金剛經(jīng)》中的神通。
只是須菩提在道教特盛的背景下傳道,不得不假借道教面目。孫悟空盜取蟠桃、金丹也都是些莫須有的罪名,孫悟空的金剛之軀并非丹火煉就,而是修煉《金剛經(jīng)》的緣故。火眼金睛自然也不是丹火煉就,而是佛家的法眼。
佛教是外來的宗教,宇宙中有五方佛國,道教三清皆是太元圣母弟子,是以道教神通和地曜的環(huán)境關系非常密切。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佛家則有八萬四千法門,受地曜環(huán)境的影響較小。
但是地曜也是宇宙中一大星曜,九大星曜環(huán)境雖然頗多差異,卻又異中有同。凡人雖然無法脫離地曜,仙家力量早伸張到九大星曜,三十六天,可見道家神通到了寥廓宇宙中也不輸于別的教派。
佛家有五眼之說,按境界化分,有法眼、慧眼、佛眼之類。道家也有五眼,則是按質(zhì)性劃分,便是俗說的三只眼。道家有很多三眼神通的人物。像二郎神、馬王爺、聞仲、包公。
雖然都是三只眼,質(zhì)性不同,神異也大不相同。
人類稟受陰陽兩氣而生,氣質(zhì)稟賦大多有所偏重。即便修成神通也往往有命門、死穴。哪怕修為再高,一旦被拿住死穴,便可能一敗涂地。所以孔子推崇中庸之道,無可無不可,便是要調(diào)和氣質(zhì)稟賦中的偏至之氣。
五行眼各有所長,也各有所短,但是道家也未嘗沒有周遍全體的神通。醫(yī)家的‘望’便是此類本領。‘望’是醫(yī)家四種診斷方法之一,高明的醫(yī)家一眼望去,一個人的身體狀況是否健康便了然于胸。
常人認為醫(yī)家的望單指氣色或舌胎,還是淺乎視之,實質(zhì)當然遠不只此。醫(yī)術能上躋于道便不在一枝一節(jié)上用力,而能通觀全體,所謂神醫(yī),醫(yī)者通神,神就代表周知的能力。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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