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爾地區。北緯XXX度,東經XXX度。
如果你想到天堂,請到巴哈爾,這里有比天堂還要放縱的自由。如果你想去地獄,請到巴哈爾,這里有比地獄還要陰森的恐怖,有的人在這里找到了天堂,有的人卻看到了地獄。
英志在漆黑的暗道中摸索著前進,依靠著手中的電筒,不知跑了多久,在昏暗的燈光下,婭的模樣浮現在他的眼前。
不可否認,是婭最后將暗道敞開的洞口炸毀,而她自己,卻被關在了外面。巨大的爆炸聲立時將高懸在山峰之上的積雪震蕩下來,覆蓋住了整個洞口。一種莫名的感動頃刻間涌上了英志的心頭,很久沒有了這種感動,在被各種殘酷和恐懼交織而成的命運中,英志甚至已經遺忘了他心中會有這樣一種感情。
一個美麗的女孩為了保自己而獻身,愿諸神保佑她能平安。英志不禁輕輕地在嘴中禱告起來。
終于,GPRS有了新的訊號,這證明著整個暗道漸漸地貼近地面,從地里坐標上看去,他應該已經進入到了巴哈爾境內。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地下的暗道忽然變成了交織狀,他知道通道的另一端一定會在帕米海爾山脈的余脈中,而每一條不同方向的暗道絕不可能都有出口,這是為了防止外來者闖入暗道私自入境而設計的。吉普德老人給他的那份地圖此刻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英志翻開地圖,借助著微弱的燈光,尋找出口,憑借著多年的經驗和出奇好的方向感,英志選擇了一條暗道徑直走了下去。
終于找到了洞口,英志早已經大汗淋漓,長時間地下缺氧的運動讓他的頭腦漸漸昏沉起來。洞口呈螺旋上升狀,所以在暗道中看不到燈光,用手電照去,一塊貼合在洞口的石板上篆刻著一段巴哈爾文字:諸神至上,萬物安息!
到了!英志心中狂喜,順著螺旋狀的盤道上去,洞口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封堵著,依稀能夠看見從石縫中透過來的光亮,而此時,手電的電量已經徹底用完。
用盡了最后一點力氣,英志將那塊巨大的石頭推開,一股強勁而陰冷的巨風立即襲來,吹得他在洞口幾乎站立不住。腳下,正是帕米海爾山脈,一個月前,他離開了巴哈爾,只身一人,帶著兄弟會長老院的指令,去鏟除一個綽號為“北極熊”的沙國叛逆者,而今,他重新回到了這里,像多少次作為信使離開這里一樣,每一次都是生死兩重。
山間一個放羊的男孩看到了他,都不禁張大了嘴巴。英志回頭看了看洞口,竟然是在山頂,他又將那塊封堵在洞口大石塊重新扳回了原位,向那個男孩走去。
哦,你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嗎?黑頭發的巴哈爾男孩忍不住地問道,兩只眼睛充滿了好奇,更帶著幾分恐懼。
英志輕輕地走到男孩的面前,手中的槍保險已經打開。也許他不應該繼續活在這片多難的土地上,無論如何,這條通往華國的暗道是不能被任何一個人知道的,然而,當英志再次面對這雙清澈見底的大眼睛時,竟然想起了離開自己已經很久很久的弟弟,男孩的表情與自己當初和弟弟分別的時候竟出奇地相像,英志冷冷的臉上不禁抽動了一下。
槍換成了錢,英志將幾張紅紅的票子遞到了男孩的眼前。
孩子,諸神保佑你,忘記你所看到的一切。
男孩顯然沒想到這個陌生人會莫明其妙地如此大方,恐懼變成了欣喜,他接過了鈔票,開心地點了點頭,兩眼感激。
遠處,忽然有了炮火的轟鳴聲,大地都變得有些顫抖。
是厥族和藍族又打仗了,已經有好些日子了。每天的炮聲震得我的羊都不敢吃草了。男孩撅著嘴道。
英志拍了拍男孩的肩膀,這些天來,巴哈爾發生的一切他都一無所知。在這個被世界遺忘的角落里,沒有政府,沒有黨派,沒有互聯,沒有現代社會的一切,更沒有資源和財富,而僅有的就是瘋子和狂人,因此,才有了無窮無盡的戰火,以及在宗教滋養下衍生出的極端的幾近扭曲的思想和文明,一副副麻木的軀體和靈魂。
這里就是巴哈爾,一個法律和政治無法生存的地方,幾千年來,只有人們對宗教的崇拜和種族之間一輩又一輩的殺戮。每一個來到這里的人,都要遵循這里的規矩,*裸的自然法則,弱肉強食,優勝略汰,生死轉瞬。
這就是法外國度,一個不足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巴哈爾。
忽然這時,一個中年男人從另一側的山坳中走了過來,他的皮膚是只有這塊土地才會具有的深灰色,棕色的眼睛狡捷地滾動著,手中拿著一只長長的皮鞭,看樣子也是在放羊。
你是干什么的,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中年男人用巴哈爾語問道,眼睛仍在不斷地打量著英志。
英志冷冷地看著他,剛剛已經放下的保險再次打了開。
你該不是從沙國跑到這里來淘黑金的吧?但看樣子你卻是華國人?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我就生活在這里。英志這時用流利的巴哈爾語回答道。
爸爸,這些錢是哥哥給我的。男孩跑了過來,原來是對父子,他把英志給他的那張鈔票遞給了中年人。
哦,真是太好了,巴哈爾神仙靈了,看來你真的是跑到這里來淘弄黑金的啊。巴哈爾這里雖然土地貧瘠,但是卻有這種東西,聽比鉆石還要貴上一千倍啊……中年男人開始喋喋不休起來,而眼中卻充滿了貪婪。
英志不想在這里繼續耽擱下去,他轉身剛要離開的時候,忽然只聽到后面的男人有道,別以為一張鈔票就能讓我閉嘴,你這個境者,難不成是想掩飾地下秘道的位置吧?
中年男人的聲音奸詐而詭辯,但直至他終于把那個字眼兒冒出來的時候,英志心中已然決定了他的生死。
砰,一顆子彈直接將那個家伙射倒在地,正中眉心,而射擊者幾乎沒有轉過身來。
我該走了,孩子,但愿你的諾言信守于諸神。英志背對著男孩道,也許他應該也把那個男孩殺死,但憑地里心中竟產生了幾多憐憫,每一個誕生在這片土地的生命,將承載著多少苦難和不幸,希望他能活下去,在戰火和硝煙中堅強的活下去。
伴著男孩遲來的哭聲,英志向著那片戰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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