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會兒,蕭南才在其他幾人焦急的目光中緩緩開了口:“既然你們想讓她死,又為什么來求我救人?”
“你胡些什么!”邢龍朝身體狠狠一顫,踉蹌著向后退了半步。rg
“我可沒有假話。”蕭南緩緩站起身,輕輕瞥了一眼神色呆滯的邢可馨,而后挪開目光,又緊緊盯住了臉色鐵青的邢龍朝,“我上次為阿姨治療的時候,就覺得很不對勁兒。她的病主要是由身體虛弱引起的氣血瘀滯,從質上來,并不算什么大病。只要經我一番治療,再加悉心調養,保持心情愉悅,短則三月,多則一年,就應該康復得差不多了,絕不會。”
到此處,蕭南緊緊蹙起了眉頭:“但是”
邢可馨慌忙問道:“但是什么?”
蕭南轉回身看了看馮秀,又開口道:“我剛剛為阿姨診脈的時候,發覺她體內氣息不穩,以致呼吸粗重,心跳遲緩。而且指甲泛青,皮下隱隱有淺紫色淤血”
邢龍朝喝了一聲:“你就直接告訴我,這究竟是什么意思!”
蕭南盯著他,神色平靜:“這是慢性中毒的癥狀,而且已是毒入骨髓。”
“什么!”邢龍朝猛地瞪圓了眼睛,“你胡!我妻子怎么可能中毒!”
邢可馨也急忙沖到蕭南面前,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先生,你是不是搞錯了?”
蕭南扭頭問馮秀道:“阿姨,最近是不是總覺得頭暈,惡心,記性來差,半夜時常被噩夢驚醒,而且渾身的骨頭好似被鈍刀鋸過一樣的疼啊?”
馮秀身子猛地一怔,旋即情不自禁的點頭:“先生得絲毫不差。”
“嗯。”蕭南應了一聲,在椅子上又坐了下來,“如果有害人性命的意思,最好不要請我蕭南來看診。”
邢可馨怔然片刻,猛地一轉身沖向了目光呆滯的邢龍朝,神情激動的大嚷:“都是你!都是你!你為什么要害媽媽!為什么”
邢龍朝任憑女兒的拳頭打在自己的胸膛上,身體晃晃悠悠的向后退,最后站立不穩,跌坐在了墻角。
“可馨!那是你爸爸!”馮秀喝了一聲,“你給我住手!你要活活氣死我么!”
邢可馨僵住身體,轉過嬌軀看著自己的媽媽,兩行清淚滾落而下:“媽媽,他都已經這樣對你”
“可馨,我和你爸爸是幾十年的夫妻,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我更加了解他。”馮秀紅著眼眶訓斥道,“我們是一家人,你是他的女兒。任何人都可以懷疑他,但你不可以。”
“媽媽,我”
馮秀嚎啕大哭:“你這樣做,是往你爸爸的心上插刀子啊!”
邢龍朝雖然坐在墻角沒有話,但他狠狠眨了下眼,想要忍回去的眼淚還是不可抑制的流了下來。
屋子里總共就只有四個人,現在居然哭了三個,蕭南有點兒受不了這樣的場面了。
他起身來到窗前,目光透過干凈的玻璃窗看向下面的院子。
“真好,一家人吵吵架、流流眼淚也真好。”蕭南心里想道,自己甚至不記得父母是什么樣子,連和他們吵架都是一種奢望
邢可馨同馮秀抱在一起,仍然在嗚嗚的哭。邢龍朝則是單手撐住墻壁站起來,擦了擦眼角,走到了蕭南身后:“先生,只要能救回我妻子的性命,你要什么我都給你。就算是要邢龍朝這條命,你也盡可以拿去。”
“哦?”蕭南眉梢輕輕一挑,“這么,你根不知道阿姨中毒的事情?”
邢龍朝眉頭緊緊蹙起,神色激動:“我和她幾十年的夫妻情分,一起吃了那么多苦,怎么會做出這種禽獸之舉?先生,我敢對天盟誓,如果我邢龍朝真有加害發妻的心思,讓我五雷轟頂,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可是”蕭南緩緩轉過身,“阿姨是慢性中毒,必然是長時間服用了某種毒性物質所致,絕非一朝一夕啊。”
邢龍朝瞳孔驀地一縮:“你的意思是有人暗中下毒加害她?”
蕭南道:“我首先要知阿姨中了什么毒,才能考慮該如何救治。她的病情嚴重,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我們都別傻站著了,快點兒查一查吧。”
邢龍朝趕忙問:“先從哪里查起?”
蕭南回答:“吃的東西,喝的東西。”
“這不可能。”邢可馨松開馮秀,站起身來看著他,“這些年一直都是我照顧媽媽,很多時候連學校都顧不得去。幾乎每頓飯我們都是一起吃,而且媽媽食欲不好,往往還是我吃的多一些。如果她中了毒,我應該中毒更深才對。”
蕭南緊緊蹙起了眉毛,旋即又緩緩舒展開:“那范圍就得多了,查一查她吃了什么藥吧。”
他此話一出口,屋子里幾個人再度僵住,神色怪異。
蕭南一臉費解:“怎么了?我的語言表達有問題么?”
邢可馨緊咬銀牙,盯緊了自己的父親:“媽媽吃的藥,是你最先拿回來的。”
“可馨。”馮秀再度呵斥道,“媽媽的話你聽不見么,不準再懷疑你爸爸!”
“可是”邢可馨俏臉微微變色,“除了他為你配的藥,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邢龍朝青著一張臉,轉身快步走到墻角的柜子邊。他拉開抽屜,從中取出了一個二十余公分見方的木盒放在桌子上,抬頭對蕭南道:“先生,我妻子每天吃的藥,在這里了。”
蕭南走到桌邊,將手掌輕輕覆在那個木盒子上,淡淡的問:“這些藥什么來歷?是醫生開的處方么?”
“不是。”邢龍朝回答,“馮秀前些年重病的時候,去了很多家醫院都不管用,咱們市的中醫泰斗鐘國濤老先生,我妻子的病是在月子里落下的,屬于不治之癥。即便是調理得當,能夠活下來,這一輩子也將重疾纏身,無法根治。”
邢龍朝發覺身后有點兒不大舒服,扭過頭才發覺女兒邢可馨正一眨不眨的緊盯著自己。
他的神色有些尷尬,微微停頓了一下,才輕輕點了下頭:“主要是我的原因,這些年工作太忙,即便是在可馨出生的時候,我也沒有好好照顧他們母女倆,所以馮秀才會病得這么嚴重。是我作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的失職。”
邢龍朝感覺身后的那道目光似乎柔和了一些,才又繼續道:“鐘國濤老先生的醫術,即便是放眼整個國家,也當屬翹楚。我聽他這番話,當時就已經是萬念俱灰。可就在這個時候,有一位江湖神醫主動找上了門,索以天價,自稱能救我妻子的命。”
蕭南打開了木盒,從中拿起一個透明的瓶子,盯著里面晶瑩剔透的淡青色藥丸:“所以你就答應了?”
邢龍朝滿臉苦澀:“我們當時已經是走投無路,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我也是病急亂投醫,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思,就讓馮秀服了他的藥。最開始,效果的確相當顯著,可后來療效卻來差,甚至隱隱產生了一種依賴。”
蕭南問:“你沒有找那醫生問問緣由么?”
邢可馨忽然開口道:“我給媽媽取藥的時候問過了,他以自己的事,能夠延續我媽媽的性命,但卻無法徹底根治。隨著日積月累,體內的毒素積多,效果自然就來差。他給出的應對之策,是讓媽媽加大服用劑量,最開始是三天一粒藥,后來就漸漸變成了一天一粒。”
蕭南瞥了她一眼:“那現在呢?”
邢可馨微微猶豫了一下,才低低的回答:“一天九粒。”
蕭南不禁嘆了口氣:“飲鴆止渴。”
邢龍朝臉色驀地一變:“先生,難道真是這藥的問題?”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我估計著,**不離十吧。”蕭南擰開藥瓶,輕輕嗅了一下,又抬起頭對邢可馨道,“麻煩你,給我找一支蠟燭點燃。”
“好的,我馬上準備。”邢可馨忙不迭的點頭,一旋身跑出了屋子。
過了一會兒,她重新跑進回來,將一只白蠟燭擺放在桌子上:“先生,點著么?”
蕭南點點頭:“點著吧。”
邢可馨劃著了火柴,俯身點燃了蠟燭。
在她點蠟燭的時候,蕭南有意挪開目光,不去看她微微敞開的胸口。
蕭南盡量將視線集中到蠟燭上,但他不經意間的一瞥,卻看到了邢可馨手腕上一道長長的疤痕。
這道疤痕好似一條猙獰可怖的蜈蚣,從邢可馨的手腕綿延進衣袖里,同她宛若凝脂的白皙肌膚形成了相當鮮明的對比。
好似留意到了蕭南的目光,邢可馨在點燃蠟燭之后就急忙收回了玉手。她的眸光微斂,有些羞怯的扯了扯衣袖。
蕭南盯著跳躍的火苗,故作漫不經心的問:“怎么搞的?”
邢可馨抿了抿嘴:“很的時候,沒人管做飯被熱油燙的”
邢龍朝低下了頭,一抹濃濃的愧疚從眼底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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