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安穩(wěn)、舒適的還是在那座閉塞的山鎮(zhèn)上度過的時光,況且有些懷念那些日子。那里的人那里的山和水,樸素得近乎原始,所見的一切仿佛是開天辟地不久后的光景?上,再也回不去了。
“這等人才居然出家了,真是可嘆、可惜啊!兵P陽知府看著德清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道。
“大人的是,他要是走科舉之路,中解元在情理之中,中狀元也不為怪!敝囊粋門生道。
況且想著德清輕靈如仙、迅捷如豹、行走若龍象的樣子,心中暗暗冷笑:自隋唐以來,最優(yōu)秀的人幾乎都在佛教了,即便蘇東坡當年文采一手遮天,也有個佛印和尚與之爭鋒,佛印和東坡既是知心好友,也是棋逢對手,兩人暗地里較勁兒,佛印從未落過下風,反倒是東坡經(jīng)常吃癟。
當然,東坡吃癟的原因是他過于自信,總是在佛印的專門領域——佛學上跟人家較勁,佛印卻從不在文學上向他挑戰(zhàn)。
看看《五燈會元》里那些大和尚研究佛學,不是研究,簡直是在拼命了。真是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況且不信佛,但對這些名僧大德卻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慕、崇拜,用司馬遷贊嘆孔子的話就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心向往焉。
正在思緒漫游之中,驀然間,況且感覺后背陰陰發(fā)涼,好似一道冰冷的光打在脊梁骨上,不由得打了個冷戰(zhàn),轉(zhuǎn)頭四下望去,卻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你找什么,丟東西了嗎?”左羚問道。
“哦,沒什么,感覺好像有人盯著我!睕r且苦笑道。
“哥,你是不是太累了?這一陣你太辛苦了,一直也沒好好休息休息!笔捘輧浩沧斓馈
況且沒解釋,這種事只能感覺得到,沒法清楚。
“不會有事吧?是不是又被誰盯上了?”左羚似乎能觸摸到?jīng)r且的心情,這是她的過人之處。
“沒事,盯上了也正常,咱到哪兒都是中心焦人物,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睕r且大咧咧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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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自戀狂!弊罅鐙舌烈恍。
不過她也承認況且的話有道理,他所到之處,別人想出風頭不要太難了,這次德清和尚來倒是可以跟他一較高低,可惜又不肯久留,客觀上讓他占了上風。左羚甚至懷疑,如果德清整個晚上不走,風頭很有可能還是會被況且壓下去。
幸好況且不知道她這種想法,否則真要嚇壞了,跟憨山德清比?算了吧,還不如回去跟文征明、唐伯虎比呢,那可能還輕松些,雖然也可能比不過,至少不會太丟臉。除非比的是醫(yī)道,否則自己的那墨水早晚會黑了自己。
“賢契,德清師傅此來不是為你吧?”鳳陽知府老謀深算,隱約看出了門道。
“嗯,是這樣,龍興寺方丈想要見我一面,托他來捎個口信!睕r且知道糊弄不過,總得有所交待。
他正猶豫不決,要不要馬上抽身前去龍興寺,還是再等一等看一看,避難是個不詳?shù)恼髡。他有種奇異的感覺,好像一進龍興寺,就可能真要重新踏上逃亡之路,而且要隱姓埋名一輩子。這是他堅決不能做的,他寧肯殺身成仁,也決不會像祖輩那樣,隱姓埋名地躲藏一生。
“哦,是這樣,你今天就要去嗎?”鳳陽知府愕然。
“不,沒那么急,改天再去拜會方丈!
鳳陽知府松了口氣:“那就好,你以為馬上就要去的呢!
“老公祖此話何意?”況且詫然。
“還有人想要見你,特意讓我留住你。”鳳陽知府道。
“哦,是誰?”況且有些緊張了。
“見到人,就知道是誰了!兵P陽知府見一位貴婦向他招手,急忙撂下一句話走開了。
這都什么人啊,干嘛非要弄得如此神秘兮兮的?況且心中納悶。正好與左羚目光對視,況且做出了一個一頭霧水的表情。
“你甭問了,這事兒知府大人滴水不漏。我只知道,今天的聚會是受南京的一個大人物委托,知府大人交給我家辦理,所以我家也是磨道的驢——聽喝。你那位嫂夫人,她應該知道!弊罅缃忉尅
況且有些沉不住氣了,向侯爵夫人走過去。
侯爵夫人正和一個貴婦著什么,見他走過來,就停住話頭,轉(zhuǎn)身迎上幾步。
況且近身問道:“嫂子,知府神神秘秘的,今天這場聚會究竟是什么人舉辦的,用意何在?”
侯爵夫人笑道:“你管這個干嘛,只管好吃好喝好玩吧,有這工夫多和左姑娘親熱親熱,只是別打翻了妮兒這個醋壇子就行!
“還保密啊,干嘛不告訴我?”況且苦笑問道。
“這有什么不能告訴你的,只是跟你沒關(guān)系。你要是特別想知道,我就告訴你,是英國公府的公爵夫人辦的。不然我哪有閑工夫,跑這兒來湊這熱鬧。”
“既然是公爵夫人舉辦的,主人怎么還不出場?”
“人家是公爵夫人嘛,總要端架子,別急,她這會也快到了,我就是等著見她一面,算是給她個面子,然后就回去了!
況且默然,這事愈發(fā)大發(fā)了。
英國公他知道,是朱棣手下第一猛將、謀將,也是朱棣手下唯一有帥才的將領張玉,相當于朱元璋手下的徐達。
燕軍初起,張玉居功至偉,可惜未能得竟功,在一次與官軍的大型戰(zhàn)役后,朱棣陷身敵后,燕軍沖出合圍后找不到主子了。
張玉就率領親兵衛(wèi)隊殺入重重官軍中,想要救出朱棣。結(jié)果朱棣從別的道路脫困而出,張玉卻陷歿在戰(zhàn)陣中。
朱棣得知張玉的死訊后,痛哭不已,三軍發(fā)喪,然后退兵回到北平。
朱棣一生一共哭過兩次,第一次就是哭張玉,第二次則是他的心腹智囊道衍和尚——俗名姚廣孝——去世。
不過朱棣哭張玉那是真心悲痛,哭道衍就如劉邦哭韓信了,且喜且悲。喜的是最后一塊心病總算消除了,悲的是道衍輔佐他成就帝業(yè)功莫大焉。
沒有韓信則無劉邦的帝業(yè),同理,沒有道衍,朱棣連造反都不會,遑論帝王霸業(yè)了。然而等兩人登上帝位后,昔日最大的功臣也就成了埋藏心腹的禍患。所以對他們的死既是真心的喜,也是真心的悲。
朱棣稱帝后,大封文武功臣,武臣以張玉居首,追贈英國公,謚號忠顯,仁宗朝時又加封河間王。這就是明朝的生公死王的典制,凡是國公,死后都加一級,謚封王號。文臣則以道衍為首,拜資善大夫,太子少師,死后追贈英國公,仁宗朝又加封王爵。
道衍這個太子少師可是真材實料,明朝的東宮三種官爵太子太保、太子少保、太子太師、太子少師、太子太傅、太子少傅,都是作為大臣加官晉爵用的,跟東宮一個銅板的關(guān)系都沒有。只有道衍是真正的專官,成為太子的師傅,當時的太子也就是仁宗。所以朱棣也把這個當作給予道衍的特殊榮耀,在上朝時,稱呼道衍為少師而不稱呼他的名字。
張玉的兒子張輔也一直跟在朱棣身邊,立下不少功勞,先封伯、后封侯,最后封為英國公。他的妹妹是朱棣的妃子,所以也屬于外戚。
永樂年間,朱棣一共發(fā)起兩大戰(zhàn)役,一是北掃漠北,打擊蒙人的殘余勢力。雖是殘余,戰(zhàn)斗力依然強悍,洪武年間,名將徐達率精兵四萬深入蒙古大漠,結(jié)果軍覆沒。朱棣稱帝后不久,也派手下第一悍將丘福率精兵討伐,結(jié)果這次死的更干凈,連丘福都沒能逃回來。朱棣七平漠北就是要除掉這一心腹之患。
同時交趾因改土為流發(fā)生叛亂,朱棣又先后五次派兵討伐交趾,也就是現(xiàn)在的南。這五次派兵都是張輔掛帥,朱棣手下實在沒有方面大將了。
所謂方面大將就是可以率軍獨當一面的帥才,這種人才一向短缺,劉邦時,也只有韓信是真正的帥才,為劉邦打下大半個江山。其余就是彭、英布。周勃、樊噲、灌嬰等人都只能是猛將、良將,卻不具帥才,不是跟著韓信撈軍功,就是跟著劉邦熬資歷。劉邦自然也不是合格的帥才,只是實在沒辦法,良將易得,一帥難求,不得只好赤膊上陣,他屢戰(zhàn)屢敗,就是這個原因。韓信劉邦將兵不能超過十萬,那算是夸他了。
朱元璋自從跟陳友諒在鄱陽湖一場激戰(zhàn)后,也沒再帶兵打過仗,不過前有徐達,后有藍玉,都是百年不出的帥才,這才能掃平群雄,定鼎金陵。
到了朱棣這兒就更可憐了,只有一個真正的帥才張玉,可惜死得太早了。朱棣派手下第一名將丘福率精兵數(shù)萬討伐蒙古大漠,也是無奈之舉,卻只得到一個只輪不反的結(jié)局,此后他也只能親自掛帥出征了。
在無人可用的情況下,朱棣把對付交趾的任務,交給了自己最信任的舅子張輔。
張輔率大軍踏足交趾所向披靡每戰(zhàn)必勝,但平穩(wěn)之后不久就會發(fā)生新的叛亂,折騰來折騰去成了無解的難題。大明官軍不可能長期駐扎交趾,留下看守的兵馬又不足以震懾當?shù)厝,所以宣宗時,斷然決定放棄交趾,令其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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