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副省長辦公室，楚天齊拉上屋門，又向后退了一步。
“看著點(diǎn)兒。”王遨宇急忙向旁側(cè)一閃，抽走了差點(diǎn)被踩到的右腳，低聲厲斥道。
楚天齊一回頭：“呀，后邊還有人呢，沒看見。”
“你長的……”本來想要罵出“你長的眼干什么”，忽又覺得不妥，王遨宇趕忙收住，但還是“哼”了一聲。
一抹笑容掠過楚天齊臉頰，上面分明寫著三個字：惡作劇。
的確是惡作劇。外面站個大活人，又有清晰的腳步聲，楚天齊豈能看不到？他就是要來一次“惡人自需惡法磨”。
楚天齊笑容還在，卻已邁步走去。
王遨宇楞了一下，咬了咬牙，還是快步趕上。
昂首挺胸、四平八穩(wěn)，楚天齊走到電梯旁，站在那里，但卻不去按梯。
看到傻大個那個趾高氣揚(yáng)的架勢，王遨宇恨不得上前給對方兩腳，但也只能是想想。
早走早投生。心中暗罵著惡毒語句，王遨宇按下叫梯鍵。
“叮咚”，電梯停下，轎廂門打開，里面空無一人。
楚天齊當(dāng)仁不讓，走了進(jìn)去。
“你不上來吧？”楚天齊說著，伸手去摁數(shù)字按鍵，嘴角掠過一抹笑意。
看到對方神情，王遨宇心中一動，閃身進(jìn)了轎廂。
轎廂門關(guān)閉，電梯下行而去。
時間不長，再次“叮咚”一響。
楚天齊率先出了轎廂。
王遨宇隨即跟了出去。
楚天齊面帶淡淡笑意，腿長步大，氣宇軒昂走在前面，派頭十足，還不時沖著安保人員微微點(diǎn)頭。王遨宇不茍言笑，個矮腿短，步履匆匆，后面緊跟。這就有意思了，儼然一副上級與下屬出行的架勢。
安保小熊也一改上午的不友好，不但笑容滿面點(diǎn)頭示好，而且哈腰鞠躬極盡諂媚，臉上卻也帶著尷尬與怯懦。尤其看到王處長都對楚天齊亦步亦趨，小熊的腰身都快彎成九十度了。
步出大廳，楚天齊轉(zhuǎn)頭望去，臉上極盡傲慢：“回吧，不必送了，我自己下去。”
王遨宇沒有言聲，也沒有回去，雙眼在停車場搜尋著。
“非要送，我也沒辦法。”楚天齊說著，拾級而下。
這次楚天齊卻不快走了，那是走的四平八穩(wěn)，而且還偶爾橫向走幾步。
無論對方向前或是向左向右，王遨宇也都跟著變向，標(biāo)準(zhǔn)的亦步亦趨。
這一切都落入了大廳安保人員與大院門衛(wèi)眼中，這幾人既慶幸，也后怕，更鄙夷平時不可一世的王遨宇。
走著走著，楚天齊不走了，拿出手機(jī)，在屏幕上點(diǎn)了幾下，才收了起來。
王遨宇站在身側(cè)，伸長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怎耐他個子矮小，而對方又刻意抬著胳膊，再因角度、光線干擾，他是什么也看不到。
楚天齊繼續(xù)前行而去，神情平靜恬淡
王遨宇后面緊緊相隨，眼神流轉(zhuǎn)。
一輛黑車越野車駛來，徑直停到臺階下面。
剛才只顧盯著停車場，根本沒看其它方向，只到越野車停下，王遨宇才注意到。一楞之間，他仔細(xì)看去，車牌照依稀正是那個沃原市號碼。
為了一看究竟，王遨宇加快步子，幾步?jīng)_下了臺階。由于步子過急，下最后臺階時，還差點(diǎn)摔倒，饒是堪堪收住腳步，卻也踉蹌了幾下。
王遨宇顧不得這些，而是目光死死盯著車頭，沒錯，就是那個車牌號碼。但他還是不死心，直勾勾的迎著汽車走去。
“嘀嘀”，汽車忽然鳴響。
注意力太集中，王遨宇被這一響之間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向后一仰身，收住了步子。
楚天齊此時也已下了臺階，他沖著王遨宇擺了擺手：“小王，不錯，表現(xiàn)不錯，回吧。”
王遨宇肺都?xì)庹耍盒⊥跏悄憬械模繈尩模醢说啊＿@只能是王遨宇心中想法，卻不敢罵出來，生怕招來無妄之災(zāi)。
拉開車門，楚天齊抬腿上了汽車。
“嘀嘀”，汽車再次鳴響之后，劃了個弧度，從王遨宇身側(cè)掠過。
雖說地面比較清潔，但車輪還是帶起了灰塵。
灰塵揚(yáng)到王遨宇身上，沖進(jìn)他的鼻孔，激得他連打了幾個噴嚏。不只是灰塵，還有那不太濃烈的尾氣，又嗆得他一陣咳嗽。
陸振山站在辦公室窗前，看到了剛才的一切。他輕輕的感嘆道：“做人不能太膚淺。”
究竟是說趾高氣揚(yáng)的瘦高挑，還是專指滿臉晦氣的矮個子，亦或是感慨自己，恐怕只有陸振山自己清楚了，或者他也說不清。
……
戲弄了王遨宇一通，幾次被無視的不快一掃而光。當(dāng)然楚天齊也不僅專為戲弄，而是還有其它目的，他要讓王遨宇之流明白，他楚某人不是軟柿子，這只不過是略施懲戒而已。至于王遨宇的憤怒與可能的報復(fù)，楚天齊直接無視了。他明白，即使沒有這一折，王遨宇也會針對自己的，其人是受哪個主子指使，還有待調(diào)查。
汽車出了省政府大院，楚天齊示意汽車停在路邊，然后取出手機(jī)，撥打了韓鵬程電話。
不多時，手機(jī)里傳出韓鵬程聲音：“天齊市長，什么情況？”
“剛剛見到了陸省長，我向他匯報了……”楚天齊簡單講述了面見陸振山過程，當(dāng)然略掉了戲弄王遨宇的細(xì)節(jié)，也沒講進(jìn)院和上樓的“有趣”事項(xiàng)。
“是嗎？還是天齊同志能力強(qiáng)，這么快就見了陸省長，我那個老同學(xué)要甘拜下風(fēng)嘍！”韓鵬程顯得很高興。
楚天齊卻沒敢托大，馬上說：“這事全靠薛廳長之前的聯(lián)系，還有近期及時通報信息，否則我也未必趕上陸省長就在單位。”
“聽陸省長的意思，他是不打算再找上級，是想讓我們自己找了。你那里有門路嗎？”韓鵬程換了話題。
“陸省長應(yīng)該是這個意思，只是說的婉轉(zhuǎn)一些，也互相不傷面子罷了。”停了一下，楚天齊又說，“我試一試，行不行就不知道了。”
“那你就試一試，事情進(jìn)行到這一步，也沒有別的法子可想。對于省政府一、二把手，我還真說不上話，就拜托你了，否則咱們這事怕是真就得停。”韓鵬程的話不無道理，卻也施了壓力。
楚天齊道：“行，那我試試。”
結(jié)束與韓鵬程通話，楚天齊又撥打了外省一個號碼。
回鈴音響了兩聲，然后傳出標(biāo)準(zhǔn)女聲：“您所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
楚天齊沒再繼續(xù)撥打，而是放下手機(jī)，就那樣靜靜的等著。
“叮咚”，兩聲短促鈴音響起。
楚天齊拿起手機(jī)，點(diǎn)開屏幕，一條短信跳了出來：正開會，發(fā)短信。
略一思考，楚天齊在上面輸起了文字：爸，您和省里的常務(wù)副省長熟嗎？
直接說事。四個文字又回了過來。
……
王遨宇楞了好大一通，才返回辦公樓。
“王處長。”安保小熊適時迎上前來。
盯著那張雀斑臉，王遨宇真想給對方來個滿臉開花，但他忍了又忍，用眼神“殺”了對方幾次，“哼”了一聲，汽咻咻的進(jìn)了樓梯。
眨巴眨巴雙眼，安保小熊臉上寫滿疑惑，轉(zhuǎn)頭問女同事：“怎么回事？”
女安保“噗嗤”一樂：“這叫熱什么貼上了冷什么。”
小熊“哼”了一聲，沖著女同事?lián)]了揮拳頭。
“咯咯咯……”女同事笑的更厲害了。分明笑聲中帶著譏諷，不知是在譏諷眼前的人，還是在譏諷另一名男子。
王遨宇可沒心情理會大廳二人，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一個問題：他是怎么進(jìn)來的？
“叮咚”，電梯停下，轎廂緩緩開啟。
不等轎廂完全大開，王遨宇便一個箭步?jīng)_了出去，急匆匆回了自己屋子。
來不及坐下，王遨宇馬上拿起電話，撥打起來。
“王處長，您有……”聽筒里是一個恭順的聲音。
王遨宇厲聲打斷：“為什么放他進(jìn)來？”
“放誰？”對方問道。
“裝什么糊涂？我專門跟你說的，讓你跟那幾個人也講，你他娘是怎么傳達(dá)的？”王遨宇直接帶出了臟話。
對方馬上解釋：“王處長，你聽我說。現(xiàn)在就是我的班，的確沒看到你說的那輛車，要是看見的話，我死活把他攔住，早就打電話向你匯報了。”
“放你*娘的臭狗屁。明明那輛車進(jìn)了院，剛才我親眼看著汽車出去，你就沒看見？老子看你是不想干了，干脆回你*媽肚里回回爐。”王遨宇罵的更難聽。
電話里“哦”了一聲：“你是說那輛？我只看到你把那人送下樓，又送上車，沒太注意那輛車。汽車車牌閃了一下，確實(shí)有些眼熟。我看看剛出去的錄像啊……”對方停了下來。
王遨宇“呼呼”喘著粗氣，依舊抓著聽筒。
“呀”，聽筒里發(fā)出一聲驚呼：“怎么回事？真是那個車牌號，什么時候進(jìn)去的？不對呀，我一直兩眼盯著……”
“你他娘長的還叫眼？分明就是黑窟窿，媽了個*的，睜眼瞎。”王遨宇已經(jīng)句句帶臟字了。
“王處長，真的，真的一直看著，我再看看進(jìn)來的錄像，請你相信我，一定相信我。”電話里的聲音期期艾艾的，還帶著點(diǎn)擊鼠標(biāo)的聲響。
“給老子查，他到底怎么進(jìn)來的？”王遨宇咬牙切齒的罵著。
不多時，聽筒里再次發(fā)出驚呼：“啊，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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