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七日，楚天齊特意給沃原市農業局鐘科長打電話，向其請教了一些農業常識，討論個別成康農業基礎數據的準確性。uukla鐘科長就相關問題給予了答復，也提了一些建議。雖然對方絕大部分回答，和自己的判斷完吻合，但楚天齊仍對對方表示了感謝和贊賞。\n\n在打電話過程中，楚天齊才知道，鐘科長已經成為沃原市農業局副局長了。但鐘科長依然對楚天齊羨慕的要命，羨慕當年的副科，短短幾年時間，就成了響當當的副處實職領導。在邀請對方隨時來做客后，楚天齊結束了和對方的通話。\n\n這個電話沒白打，既印證了自己的大部分判斷，也為自己的一項注解又增加了新內容。于是，楚天齊馬上把新注解標到了方案中。\n\n除了和鐘科長通話，楚天齊還和石重生進行了聯系。石重生就是原來青牛峪鄉農業辦主任石磊，是后來改的名。上午打了兩次電話，石重生都沒接，直到下午三*點多的時候，對方才把電話打了過來。原來一上午石重生都在主持會議，和外商洽談，并沒有帶這部手機。只到下午上班才看到這個陌生號碼，才回了過來。\n\n在通話時，楚天齊才知道，石重生已經離開玉赤縣，現在供職于*市一家現代農業公司，任技術副總。石重生的女朋友婷婷，已經給自己的奶奶養老送終，也和石重生去了首都。楚天齊不禁贊賞對方的業務能力，也感嘆世事變幻不定。當對方聽楚天齊現在的職務時，更是唏噓不已，預言楚天齊必定前程似錦。\n\n楚天齊和石重生請教了一些問題，涉及農業檔案整理內容，也涉及一些分類資料。雖然石重生已經不從事相關工作好幾年，但起這些內容來，仍然是頭頭是道、井井有條。石重生向楚天齊提了一些建議，還表示會再找找以前的一些工作心得，爭取在最快時間傳過來。\n\n利用從石重生那里聽來的建議，楚天齊又對方案個別點進行了微調，然后審閱兩遍，打印了新版的方案。\n\n辦公室配備打印機，在成康所有副處干部中，楚天齊是獨一份。是陳奎在出差第二天，專門特批，讓何志平落實的。一個打印機也就三千多，還沒有一部摩托羅拉手機貴，但這不是錢的事，而是程序規定的問題。陳奎是以這種方式，表示對楚天齊工作支持，其實也是在給楚天齊增加壓力。陳奎曾專門提示過，政府常委要抱團取暖，當時楚天齊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復，不準哪天陳奎就會再提出來，再逼楚天齊表態的。\n\n現在方案已經定稿，就等著開會分工了，也不知陳奎什么時候能回來，大概快了吧。看了看臺歷上的日期，楚天齊點燃一支香煙，吸了起來。\n\n就在一支香煙將要吸完的時候，響起了“篤篤”的敲門聲。\n\n楚天齊坐正身體，邊把煙蒂擰滅在煙灰缸里，邊了聲“進來”。\n\n“吱扭”一聲，屋門打開，響起了“咔咔”的皮鞋聲。\n\n楚天齊抬頭看去，一個女人走了進來。\n\n怎么是她？楚天齊不禁納悶，腦中迅速閃過了一句話：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n\n“楚市長，怎么，不歡迎？”女人笑模笑樣的走了過來。\n\n“哪里，哪里？管市長可是稀客，我舉雙手歡迎。請坐。”著話，楚天齊欠了欠身，微笑著示意了一下。\n\n不知是沒看明白楚天齊手勢，還是故意為之，管麗穎沒有坐到沙發上，而是徑直坐在了辦公桌對面椅子上。她沖著楚天齊一笑：“楚市長，忙什么呢？”\n\n“沒忙什么，隨便看些資料。”到這里，楚天齊才意識到，桌上那些資料有些不合適，但現在對方已經坐在那里，顯然不適宜再移走了。更要命的是，剛剛打印裝訂的那套方案，正擺在桌子上。\n\n管麗穎也看到了方案，嘴里念叨著方案封面的文字：“成康市農業經濟發展構思與實踐。”然后伸手拿起方案，翻閱起來。\n\n現在楚天齊就無比尷尬了，當著分管領導的面，自己桌上竟然擺著一份農業方案。雖然陳奎已經有了暗示、明示，但畢竟還沒有宣布、通過，現在就插手農業，明不正言不順。自己這么做，明著就是要奪權，顯得太急不可耐了。\n\n翻著翻著，管麗穎的笑容更甚了，最后竟然拍案叫“好”：“太好了，不愧是年輕有為，不愧是沃原市交流來的優秀干部，不愧是干什么都成的通才、才。這站位、這思路簡直太棒了，我代表市六十多萬農民以及農業工作者，也代表我自己謝謝你。”\n\n這是哪跟哪呀？楚天齊不解。不過對方這么一問，自己也正好可以做解釋。于是道：“陳市長聽我以前管過農業，就讓我也做一個方案，供他參照，他還要親自審閱。我這也是班門弄斧，上不得臺面。”\n\n“楚市長，太謙虛了。你剛當鄉長助理的時候就分管農業，雖然管的時間不長，不過也不算短。我上了二十多年班，也才累計管了十年左右的農業。”管麗穎依舊翻著那份方案，“當然了，也不能以時間論短長，就比如升職時間吧。我*干了二十多年，也才混個副處級，而楚市長四、五年時間，就由白丁變成了常委副市長，這人比人得死呀。”\n\n聽著對方的話，既挑不出明顯毛病，但卻別扭的很。聽語氣，分明是在諷刺自己，可自己卻不好接茬。楚天齊一笑：“管市長，今天登門，是有什么事嗎？”\n\n“也沒什么事，就是隨便轉轉，也順便向楚市長請教請教、取取經。”管麗穎抬起頭，皮笑肉不肉的，“我自認為干的兢兢業業，業務也比較精通，年年的成績還可以，可架不住有人不認可。我很奇怪，楚市長年紀輕輕，怎么兩級市委、政府都有人做主，就那么得領導的賞識呢？你教教我，這是如何做到的？為什么這還沒分工，就有人讓你參與別人分管的工作了？”\n\n這話聽著，諷刺意識更濃了，分明是自己有領導撐腰，潛臺詞是“仗勢欺人”，再換一個詞就是“狗仗人勢”。楚天齊不禁微有瘟怒，但又不便把話講的太直白，于是：“管市長，做為市政府一員，自然要接受市長吩咐，而不是妄加指責、非議領導，更不能根據想象，憑空捏造事實，不能那么無組織、無紀律。你對不對。”他這話看似在自己，其實是指對方在“妄加指責”、“非議領導”，是典型的無組織、無紀律。\n\n“聽著好像這么個理，可是也得分情況。來工作做的挺好，卻讓別人的一無是處，當眾打臉。如果換做你，你會怎么樣？”管麗穎臉上帶了一絲怒意，旋即面色緩了一些，轉移了話題，“楚市長，你覺得這個方案做的好不好？”\n\n這女人今天是怎么了？專門上門慪氣？先是諷刺自己不，現在又開始指責陳奎了。于是冷冷的：“無所謂好壞，領導讓做什么就做，不讓做就不做，做好自己的分就行。”\n\n管麗穎一愕，然后笑著道：“楚市長，我聽一個傳言，是關于你的，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當問不當問。”\n\n“無所謂。”楚天齊這么回答，實際就是告訴對方，你要是想問的話，我也擋不住你的嘴。\n\n“那我就問了啊，你可別多心，我就是問問。”管麗穎到這里，笑容更盛，“我聽，有人要讓你管農業，把我頂掉，是不是？”\n\n媽的，這個女人到底要干什么？楚天齊不悅道：“管市長，你這話不應該問我吧？你所謂的請教，就是問這些無聊問題嗎？恕我無可奉告。你還有其它事嗎？”這名話的潛臺詞就是“沒事趁早滾蛋。”\n\n“我剛才不是請教嗎？對了，我問你這個方案好不好，你還沒回答我呢？”管麗穎陰陽怪氣的，“該不會是楚市長瞧不起我們這些地干部吧？”\n\n媽的，還給老子扣上大帽子了。楚天齊眼睛瞇了起來：“管市長，我想地絕大多數好干部不會這么問問題吧？”這句話也有潛臺詞：你管麗穎算是地好干部嗎？\n\n“哎，回答個問題這么難嗎？其實兩個詞就概括了：夸夸其談，紙上談兵。”著，管麗穎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言過其實。”\n\n對方這句“言過其實”，可以理解成是對自己的評價，也可以理解成是對自己這個方案的評價。不管是哪種意思，分明都是在貶低自己。這不禁讓楚天齊惱怒不已，更讓他怒不可遏的是，女人竟然沒有放下那份方案。楚天齊低喝了一聲：“站住。”\n\n“還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管麗穎頭也不回，已經要拉開屋門了。\n\n楚天齊吼出了四個字：“放下方案。”\n\n“我要不放呢？”管麗穎反問了一句。\n\n楚天齊“啪”的一拍桌子：“那你試試？”\n\n忽覺似有兩柄利劍射在身上，管麗穎不由得心頭一凜，急忙把右手從門把手上拿開，回頭望去。就見那個辦公桌后的年輕人，正冷冷的看著自己，那眼神分明是要殺人的樣子。\n\n遲疑了一下，管麗穎快步走到茶幾旁，極不情愿的把方案擲到了上面：“哼，誰稀罕？”言畢，又快步走到門前，拉開屋門走了出去。就在她準備重重摔門而去的時候，再次感受到了那兩柄利劍的鋒芒，只得收回右手，任由屋門自動回位，她則“咔咔”的走去了。\n\n媽的，這個臭娘們，吃錯藥了不成？無緣無故上門找茬。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就因為自己“搶”了她的工作內容？那為什么早沒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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