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萬鵬的禮物
當晚,一行人的桑塔納終于平安開進了奉天。
出于保密的考慮,畢文謙在車上睡覺的賭氣話一語成了讖。即使岳奇峰的秘書想辦法落實來了被子,畢文謙也沒睡好。第二天岳奇峰換了一副眼鏡,親自提著早餐外加兩條濕毛巾過來,看著畢文謙的倦容,頗有些過意不去。
“畢文謙啊,沒睡好吧?我下了命令,這壩子在你離開之前,禁止其他人靠近。你不用擔心,來,先洗洗臉,再吃點兒早飯,吃了再瞇一會兒。小張,來,你的。”
接過毛巾,揉著臉,冷意讓畢文謙更快地清醒過來。
“我是沒睡好,可我是在后面睡了一晚,張姐姐是在副駕駛上坐了一晚。她都沒抱怨,我有什么可抱怨的?嗯,非要抱怨的話,倒也不是沒有——今天這情況,晨練肯定是晨練不了了。”
自顧自的話,使得車門外的岳奇峰略微尷尬,卻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倒是張曉霞遞還毛巾時解釋了一下:“岳代shenghang,經(jīng)理說的是練聲。他每天清早都要練聲的。”
“啊,唱歌的事情,我是外行,不懂。接你的小李昨夜已經(jīng)到了,今早天剛亮就找到我,交了介紹信。她現(xiàn)在在食堂吃飯,吃好了就過來。要不,你一會兒在車上晨練?”
車上……
畢文謙哭笑不得,一邊遞還毛巾,接過裝早點的塑料袋,一邊看著岳奇峰的臉,那巴掌印倒是消了不少腫:“岳伯伯,練聲一般得站直了。算了,練聲固然重要,但事情除了輕重,還有緩急。發(fā)生了昨天那樣的事情,您的時間肯定也不寬裕,就不必在我這兒耽擱了。我吃好了一會兒悄悄走就好了。”
“……行,那我也不矯情了。你昨天出的主意,我會好好調(diào)研醞釀,等你們副經(jīng)理回來了,和她充分討論,把這一塊兒的改革搞起來,給濱城的發(fā)展保證好先決條件。”
說罷,岳奇峰拎著毛巾就慢慢走了。
奉天公安廳食堂的早餐也算平常,口味比自家公司的差了一點兒,但畢文謙和張曉霞都沒有提這茬兒。就在他們差不多剛剛吃好,一輛吉普慢慢開到了桑塔納旁邊停住,一個三十歲出頭的西裝女人下了車,走過來,輕輕敲敲車窗。
“畢文謙,我是李秀秀,黎副主任派我來接你。”
普通的相貌,打扮有些ol職業(yè)裝的味道,至少在這個時代的中國算是扎眼。
稍微打量之后,畢文謙輕輕點頭:“你好,我是畢文謙。”
李秀秀笑了笑,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封介紹信,轉(zhuǎn)而遞給了副駕駛上的張曉霞:“嗯,你就是張?zhí)庨L吧?這是我的介紹信。”
“你好。”張曉霞結(jié)果介紹信拿出來低頭看了一遍,抬頭朝李秀秀點點頭,“那就上路吧!”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畢文謙和張曉霞換上了李秀秀的吉普,立即開出了奉天公安廳。
一路上,畢文謙一個人不太雅觀地躺在后座上,半睡半醒著,張曉霞在副駕駛座上也低頭瞇著眼,偶爾看看外面的情況,和開車的李秀秀聊上幾句。
眼見畢文謙精神不太好,李秀秀也沒有主動找他攀談,相比岳奇峰的“奇遇”,這一路日夜安穩(wěn)如常。
車子逐漸開出國境,開到海參崴時,首先迎接畢文謙的,不是黎華,而是萬鵬。
那是一個清一色式樣的住宅區(qū),上午陽光的斜射下有著赫禿子樓般整齊劃一的味道,隨著稍微接近,就能發(fā)現(xiàn)和赫禿子樓有著諸多不同——首先,這些樓大約有十幾層,由于有行道樹,一時間也不好細數(shù)。那外墻不是灰撲撲的模樣,也不是白底星羅棋布點兒黑的馬賽克,而是接近海藍的色調(diào),樓與樓之間的間距也大了不少,有著花臺、空地以及各式各樣的運動器材……
沿著路開了一段,來到一片圓形廣場,那里正中是一棟圓形大廈,而在近前的路邊,停著另一輛吉普車,依舊是一身軍大衣的萬鵬正倚在車邊,往畢文謙來的方向望著。
很快,車停住了,李秀秀探出頭,朝萬鵬招招手,萬鵬往自己車里說了幾句,便徑直上了畢文謙的車。
隨著萬鵬利落的關(guān)門聲,李秀秀再度開動了車,這一次,車速變得很慢。
“文謙……”萬鵬坐穩(wěn)之后,細細打量了畢文謙一會兒,忽然感慨道,“你又長高了點兒。”
這開場白簡直搞得畢文謙無語:“噗……坐著你也看得出來?”
“好吧,是華華講的。”
“她現(xiàn)在也在?”
“她在另一處和維克托莉婭一起視察參觀。你要見她,得等晚上。她還要會見薩達姆派來參觀的親信——這,也是你燒的冷灶。”萬鵬脫了皮手套,看了看外面的大圓樓,“文謙啊……不知不覺,我和華華就成了正·部了。這離我送你們回招待所那天,也就短短兩年多。那時候的我,想的是怎么能娶上華華,想辦法找一個穩(wěn)定又有前途的好單位,那時候,我的臉上沒有絲毫風霜,就是華華瞧不起的小布爾喬亞。那時候的華華,熱情,純真,開朗,聰明,漂亮,很有正義感,很有使命感,充滿了朝氣,沒有絲毫缺點。短短兩年多,我們兩個,從一個才走出校門的大學生,一個將要走出校門的大學生,變成了炙手可熱,言能觸鼎的一些人在背后所謂的新貴,還有人私下里把我們和霍去病之類的歷史人物比較。有時候,我忍不住覺得這一切虛幻,但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當我認真回頭審視,越審視,才越明白,你,文謙,你讓我們規(guī)避不計其數(shù)的明槍暗箭。你不止一次說治國像下圍棋,是啊,那些打橋牌的怎么比得過下圍棋的呢?”萬鵬靠著座椅,緊緊捏著手里的皮手套,稍微歪著頭,目光迷離地看著前面的路,“兩年多時間,大多數(shù)大學生進了單位可能還沒有徹底褪去書卷氣,我和華華,卻已經(jīng)改變了太多。我竟然學會了考慮一家哭還是一路哭的時候保持冷漠,我竟然真的和工人們同吃同住,傾聽他們的想法,總結(jié)他們的意見,這些都是我從前沒聽進去過的。而華華,她依舊是那么迷人,甚至更漂亮了,但她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純真的華華了。那甜美的笑容背后,有著同樣的冷漠。我們在這里見面,握手,那熟悉的觸感不再是心跳的悸動,我甚至會和她關(guān)起門來為各種事情的細節(jié)討價還價,卻再也回不去因為一次普通的握手而興奮得半夜睡不著覺的模樣。”
“這一切的起因,是你,文謙。”再度看向畢文謙時,萬鵬的目光柔和而平靜,那張儒雅的臉上是深沉的感覺,“無論我該感激你,還是該埋怨你,我們漸漸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所以,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
“……什么?”
見畢文謙流露出了一絲好奇,萬鵬略滿意地笑了,從大衣口袋里摸出一樣東西,遞到他手里。
“一個掌上游戲機,我沒有你那樣的文藝細胞,就干脆把它翻譯叫《蘇聯(lián)方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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