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眼熟的村姑
返回的道路,不比去的時候輕松,但其中的難度,卻變成了人們的夾道歡迎——在這個時候,會穿車廂而過的人,想想也能猜到。
在孫云的挺身遮擋下,母子還是千辛萬苦的回到了座位,很快,畢文謙就借口想自己繼續(xù)琢磨琢磨歌有沒有值得修改的地方,陷入了假寐。大家也紛紛順著他的意。
甚至,一路上,這個車廂都再沒有抽煙,起了癮的,也是專門去到別處抽一根,只為了不干擾畢文謙那莫須有的思路。
在這個時代,從江州到春城,花的時間并不短,隨著路線的進行,火車上的乘客不斷上下,總數卻是逐漸少了下去,也再沒有人睡座位底下了。
王爺爺的終不是春城,下車之前,他請畢文謙寫了一份歌譜,又強行將自己的地址塞給了孫云,回江州了,有機會一定要去看他,直到畢文謙弱弱地了頭,才心滿意足地告了別。
等到了春城,一道的黃榮自告奮勇地帶起路來。
在整個8年代,春城是離前線最近的大城市,部隊的修整往往都是安排在這座城市。這里的人民,對人民子弟兵,有著格外的寬容與擁戴,自發(fā)地給予著軍人各種生活中的“特權”。黃榮在提起這些時,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只是帶著幸福的談資,畢竟,他們并沒有在春城停留。
在到達前線之前,畢文謙沒有再唱歌,只是跟著孫云的法,開始學習起腹式呼吸法,以及清早的吊嗓子的功課。
這些,其實畢文謙都知道。早在上輩子,在音樂學院里,司空見慣之后,自然不免試著“吃吃豬肉”,雖然他的破嗓子沒有什么拯救的價值,但這些基功究竟是怎么回事,卻是明白的。
所謂腹式呼吸法,當然不可能是把空氣吸在肚子里,學過生物課的人都知道,吸氣是肺部的事情。區(qū)別在于,一般正常人在站立呼吸的時候,充滿空氣的肺部增加了體積,胸腔會鼓起來;而如果人是躺著或者趴著,那么呼吸時,體內的橫膈膜會因為壓力而自然向腹部偏移,于是,鼓起來的不僅僅是胸腔,還有肚子。這兩種情況,前一種,就是胸式呼吸,后一種,就是腹式呼吸。
嚴格地,這兩種呼吸方式不可能涇渭分明到只存在一種呼吸方式——人在呼吸時,總是胸腹混合呼吸的,一般判斷的思路,是更側重于哪一種,或者,是在呼吸時,橫膈膜向下偏移的程度大。就正常的普通人來,女人天然更傾向于胸式呼吸,男人則更傾向于腹式呼吸。
顯而易見,腹式呼吸能夠更有效率地利用肺葉下端的空氣交換能力,進行深度呼吸,吐出更多的停滯在肺底部的二氧化碳。這就意味著,一次腹式呼吸對身體的實際效果更好。
而唱歌,其實也是一種體力活兒。如果相同的肺活量,在不考慮其他技巧的情況下,習慣于腹式呼吸的人在唱歌時會有著更長更穩(wěn)定的氣息,并且顯得不那么費力。氣足了,可以成立的技巧就更多了,唱起歌來,自然會更加游刃有余。
這就是腹式呼吸法對于唱歌的最直接的好處,也是職業(yè)歌手基必修的原因。
孫云所教導的,便止于這些,并且她講的內容并沒有提到相關的科學質。畢文謙只是乖巧地著頭,嘗試著練習。而在他心里,對自己的要求,卻有所不同。
為什么人在站立時,不會天然使用腹式呼吸法呢?因為空氣很輕,不會給予橫膈膜足夠的壓力。而歌手唱歌總是站著或者坐著,絕少有人趴著躺著唱歌的,即使是極少數邊唱邊跳舞的牛人,也不可能長時間那樣。所以,在白天的日常生活中進行腹式呼吸,質上是一種逆天而行的行為,如果要當歌手,當一個優(yōu)秀的歌手,必然要養(yǎng)成這個習慣。
不過,如果計較得更細一些,腹式呼吸身,也有不同的門道——一般的歌手需要的,是順呼吸;有順呼吸,自然就有逆呼吸了。區(qū)別在于,順呼吸是刻意在吸氣時讓橫膈膜下移,而逆呼吸則是刻意讓橫膈膜上移。
逆呼吸往往被習武之人所運用,也被稱為丹田控制呼吸,算是武術的一種基功。逆呼吸對于唱歌并沒有直接的好處,但畢文謙只有16歲,還處于長身體的階段,再加上這身體當了三年的植物人,更需要鍛煉——從長遠的角度看,逆呼吸更能擴大肺活量,對內臟的鍛煉與保養(yǎng)也有好處。
可以,如果真要想這輩子成人所不能成,畢文謙需要下的功夫必然得更甚于常人了。
基功啊……跟在黃榮后面,畢文謙暗暗地嘆了一口氣。整個華語流行音樂圈的人,基功最扎實的,始終是內地九大音樂學院為代表的科班出身的人。雖然唱好一首歌,達到歌唱家甚至藝術家的水平,良好的基功僅僅是必要條件中的一個,但如果連基功都支撐不了自己演繹一首作品的需求,還談什么歌唱,談什么與眾不同?
有的歌,對基功的要求不高;有的歌,卻不是尋常人能唱完整的。作為一個以唱歌為職業(yè)或者追求的人,無論是為了更好的錢途,還是更高的藝術,都不可能滿足于只唱好那些所有人都能試兩嗓子的作品。只是,在畢文謙上輩子所知的歷史里,華語流行音樂的歌手們的平均基功,在年之后,毫無疑問地……每況愈下。如果要計較成因,將是一個巨大的課題,畢文謙的論文里,這一塊也并沒有徹底完成。
但這輩子,這個歷史,絕對不能重演。
心念生起,畢文謙不自覺地張開手,將抓兒什么,結果拉到了孫云的手。
孫云順勢上前一步,側臉對他笑笑:“兒子,是了,等到了前線有場地了,我手把手教你怎么吊嗓子!
吊嗓子……怎么手把手?就是嘴把嘴也不可能吧?
畢文謙有些哭笑不得。那,將是更復雜的,一個歌手更不可或缺的……基功了。
沒有什么職業(yè)有真正的捷徑,要達到最高的水平,甚至百尺竿頭更上一步的境界,絕不是動動嘴皮子,在心里證道就齊活兒的。即使是作為穿者,將要對很多音樂作品搞拿來主義,不也是首先懂得基的樂理知識,并且將那些作品爛熟于心么?
知不易,知易行難,恒行更難。
但這,不就是有所追求的意義之一嗎?
畢文謙摸摸孫云的手,看著黃榮堅定的背影,跟著他的腳步,繼續(xù)走著。
不久,他們的交通工具就換成了軍車,貌似是沾了黃榮的光。兩天一夜,1吉普走的多是盤山路,畢文謙和孫云擠在后面,想睡卻又被告知不能這么睡,因為誰也不能保證這樣的路況絕對不會出事故——根就不知道下一個彎道會不會猛地竄出來一輛迎面的車——清醒著,總會更保險一兒。
等到了老山部隊,一路上還為畢文謙打響著知名度的黃榮依依不舍地拉著畢文謙的手:“兄弟,你黃哥……受了你一首歌,在戰(zhàn)場上,絕對不給這歌丟臉!”
畢文謙只是笑,甚至可以有些傻笑的傾向。他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該什么,只覺得,這是一個美好的時代。
道別之后,孫云拿著介紹信,先去了文工團。
兩山輪戰(zhàn),到1985年深秋的時候,輪到的,主要是泉城軍區(qū)。接待孫云母子的人很和氣,是67軍的人。他對孫云一個人來慰問演出有些驚訝,有些贊賞,卻又對畢文謙的出現有些不解,當得知畢文謙能夠寫歌,是來采風的時候,不禁興趣大起。眼看著正是下午,便派了一個女兵,帶孫云母子立即去一個營的營部,據那里正有別的歌手在慰問演出,興許,可以趕上末班車,唱上一曲。
孫云也沒有矯情什么勞頓,拉著畢文謙,就跟帶路的女兵走。
目的地不算太遠,三個人一行的臨時行動也沒有動用軍車的資格,這一路,走得畢文謙有些暈。
為了遷就他,速度就比預定的慢了一些,等好不容易到了,人家的演出已經完了,只見戰(zhàn)士們不散不密地層層圍在一起,好像是等著簽名。
原來……也是追星族嘛!畢文謙不禁笑了出來,暈暈的腦袋似乎也清醒了一些,更起了一兒好奇心。
放開孫云的手,畢文謙不緊不慢地往人堆里鉆,戰(zhàn)士們見他沒穿軍裝,又是個半大子,便謙讓著,讓他順利地擠進了人堆中心。
只見,一個扎著麻花辮子的姐姐,穿著和戰(zhàn)士們一樣的綠軍裝,正低頭在一張巴掌大的紙片上,為身邊的年輕戰(zhàn)士寫著什么。那角度,看不清眉眼表情,只讓畢文謙覺得……好像一個村姑。
等他走得更近了,卻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一股清氣醍醐灌——這姐姐,怎么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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